树大招风,蛇蝎心肠的亲戚瓜分了许家所有的家产,将他送进了孤儿院。
许近羽内心很平静,因为他知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令他破防的是,孤儿院院长是个变态。
那天和往常一样,他准备睡觉,被窝里突然伸进来一只手。
抬头,院长正色眯眯的看着他,与白天那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截然不同。
“近羽啊,你说,我又是让你住独间,平时好吃的又都先给你是为什么呢?”
女人又自顾自说道,“你跟其他孩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长的这么好看,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说着,院长的手摸上了他的大腿。
许近羽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他早熟得很。
不敢再想,院长单独给他住一间屋子原因居然在这。
在院长手抓上来的瞬间,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女人的手,并将其往后推,中年妇女臃肿的身材连连后退,首到撞上了柜子角,疼地她叫了好几声。
紧接着,许近羽跑向杂物间将自己反锁在其中。
屋子里传来老鼠吱吱叫的声音,荒废己久的杂物间又黑又冷,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要将他吞噬。
屋外院长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以为你躲过今天就没事了吗?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等着吧,明天看你往哪跑!”
女人又狠狠踢了一脚生锈的铁门,要不是额头上过于疼痛,她今晚就会要了许近羽。
一望无际的黑暗让人绝望,外面的暴雨还在下,雷电轰鸣,似乎梅雨季迎不来太阳。
男孩蜷缩起小小的身子,明明是夏天,怎么比冬天还冷……次日,连着下了半月的雨停了,还出了太阳,阳光是那么刺眼,晒得人眼眶酸涩,却能驱散霉气。
许近羽发霉的人生也迎来了的太阳,他被收养了。
来的人是曾在他家当过司机的夏国华。
夏国华在许家当过两年的司机,许家夫妇得知他家女儿身体不好,没少帮衬。
后来,因为想离妻女更近些,他辞去了在许家的工作,但憨厚老实的夏国华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前些日子,他听说许家夫妇因车祸离世,仅剩的儿子还被送进了孤儿院。
夏国华与妻子林妤商量收养许近羽。
林妤答应得很痛快,夫妻俩都是老好人,如今的生活再养一个孩子不成问题。
出了孤儿院门的许近羽还在恍惚之中,夏国华与他非亲非故,要是他再把自己送回去怎么办?
不能这样,他想自己得懂事乖巧,讨好这一家人。
身侧的夏国华并不知道许近羽的内心活动,温和的说:“小羽啊,夏叔家不能给你在许家的生活,但我和你林妤姨会好好爱你,照顾你。”
夏家在巷道的筒子楼里,这地方市井喧嚣,鱼龙混杂——跟许近羽之前住的豪华别墅大相径庭。
夏国华担心这位小少爷不习惯,一路上都在观察他的表情,然而,每当二人目光所及之时,许近羽只对他甜甜地笑。
他们抵达时,林妤正在做饭,听到外边的声响,她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
林妤笑得很温和:“这是小羽吧,阿姨饭菜马上就做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哈。”
许近羽礼貌地道谢,洗过手后乖乖地坐在客厅。
“妈妈,我回来了!”
门口处,一个扎着羊角辫,脸颊红红的小女孩冲了进来。
她看到了一个过分好看的小哥哥。
“小羽,这个是妹妹,叫夏林安。”
林妤招呼女儿过来,“安安,这是哥哥,许近羽。”
“妈妈,你胡说,我们家哪有这么好看的哥哥?”
旁边的夏国华笑出了声,“我的傻女儿哟,从今天开始,小羽哥哥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知道了吗?”
夏林安一听懵了,前两天她确实吵着妈妈要给她生个哥哥,可是真来了,她才不乐意呢,这样的话,以后什么都要给哥哥分一份了。
“我不要哥哥!”
女孩嘟囔着脸。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林妤去捂女儿的嘴,赔笑着把她拖进了房间中。
“夏叔,妹妹好像不喜欢我。”
许近羽适时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眼尾泛红。
夏国华看着心疼极了,“小羽啊,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她只是有点没适应,待会就好了。”
屋内,林妤跟自家女儿讲道理。
“我不管,把他送走,我不要哥哥。”
“你前几天不是吵着要我给你生个哥哥吗?”
“现在不要了!”
夏林安别回头,很是生气。
“安安,你知不知道,小羽哥哥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听到这句话女孩愣了愣,回头看向妈妈。
楼下的顾淮哥哥没有妈妈,尽管顾淮哥哥长的好看,成绩优秀,爸爸还是开小卖部的,小孩子们还是会说他是没妈的孩子。
夏林安小朋友曾看到顾淮对着己故母亲的照片哭,心里很是难过。
没有妈妈该有多忧伤啊,林妤对她很好,她完全不敢想没有妈妈该怎么面对生活,更何况,许近羽的爸爸妈妈都没有了……林妤看小姑娘陷入了沉思,又说了起来,“安安,小羽哥哥的爸爸妈妈都去了天堂,他没有家人了,要是我们还赶他走,他能去哪儿呢。”
林妤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她这个女儿心善的很,就是个刀子嘴,不然也不会没和她细说,就把许近羽接了过来。
闻言,小林安低着头,仿佛在思考。
“那看他表现吧。”
林妤笑了,只要夏林安松一点口,事情基本上就成了。
吃饭的时候,夏林安梗着脖子,别扭地给许近羽夹了块可乐鸡翅。
许近羽先是一惊,随后乖巧地笑了笑,“谢谢安安妹妹。”
女孩不自在的别过了头,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咳…什么呀,我才不是你妹妹,只是看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而己。”
夏家夫妇俩也笑了起来,夸自家女儿好棒。
毕竟是小孩子,被这么一夸,夏林安那一顿饭疯狂地给许近羽夹菜,动作别扭又可爱。
七月天气燥热,楼下传来行人的声音,蝉鸣声不绝,混浊的空气里有着丝淡淡的茉莉香味……夏家两间卧室,只有夏家夫妇房间安装了空调。
夏国华打地铺,林妤带着两个孩子睡在床上。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了女孩肉嘟嘟的脸上,夏林安睡得安稳,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实话实说,许近羽并没有多喜欢这个妹妹,只是要在这个家待下去,他得“讨好”她。
房间很小,床也很小,他从来没睡过这样的屋子。
父母对家里的仆人都很好,称得上一个“好雇主”。
可是,他们对许近羽很严厉,许家从来秉持着“严师出高徒”的理念。
所以,在看到夏林安向父母撒娇的时候,他莫名怀疑,同时,带着一丝羡慕。
母亲只会说男孩子要独立坚强,不能依赖旁人。
他也没见过父亲向母亲流露出过那样的眼神——如夏父对夏母那般炽热的,爱恋的眼神。
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是相敬如宾,互不干涉,俨然像陌生人。
月色渐浓,最后许近羽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睡得很安稳、踏实——那是他独自睡觉时从未有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