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雨水砸在脚踝上,混着巷口霓虹的光,在皮肤上晕出一片湿漉漉的冷。
我缩在垃圾桶旁的阴影里,怀里的旧数据板硌得肋骨生疼—— 这是我攒了三个月的积蓄,
本以为能换张出城的黑卡,现在看来,大概要成废铁了。“潘淑涴,你就这么想走?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像一根冰针刺进后颈。我浑身一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时,
看见刘石保站在巷口那片暖黄的光晕里,黑色风衣下摆被雨水泡得发沉,
却依然挺括地裹着他的肩。他总是这样,哪怕在这种狼狈的雨天,
也带着种让人安心又心慌的气场。“石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半是冷的,
一半是怕的。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涩得发疼。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积水里,
发出沉闷的声响。雨珠顺着他高挺的眉骨滑下来,滴在下巴的棱角上,
那双总是沉沉望着我的眼睛里,翻涌着我最熟悉的情绪—— 像怕弄丢珍宝的孩子,
又像护着领地的狼。“解释?”他停在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解释你为什么删光我们的记忆备份?还是解释你联系的那个黑市中介,
上周刚把三个逃城的姑娘卖给了义体工厂?”我下意识往后缩,背脊撞上冰冷的砖墙。
数据板在怀里突然发烫,里面存着我偷偷拷贝的记忆碎片,还有份伪造的身份信息。
我本来计划今晚就走的,趁他去总部开会,趁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换班的间隙。
“我只是……”下唇被牙齿咬出铁锈味,“我只是想看看城外的样子,
他们说那里的天是蓝的,不是这种被霓虹染脏的灰。”他突然伸手,
冰凉的指腹擦过我冻得发僵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
可那双眼睛里的偏执却缠得更紧了:“城外有什么好?上次在暗巷里差点把你拖走的改造人,
胳膊上装着液压钳的那种,就是从城外跑进来的。你以为那些中介会对你好?
他们看你的眼神,跟看待拆的零件没两样。”他的拇指轻轻蹭过我颤抖的唇,
语气里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淑涴,只有我能护着你。”我想反驳,想说他的保护太密,
密得让人喘不过气。可话到嘴边,却想起上个月暴雨夜,我加班晚归时遇到抢数据板的混混,
是他像风一样冲出来,用胳膊硬生生挡下了对方的钢管—— 现在他左臂的旧伤,
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雨幕。“潘淑涴!
涉嫌窃取公司核心数据,跟我们走!”为首的男人举着亮闪闪的徽章,
制服上的 logo 刺得人眼疼—— 是城防部的人,刘石保说过,
他们跟那些 corporations 穿一条裤子。我的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怎么会这么快?我明明绕开了所有监控,连中介都是在加密频道联系的。“别动她。
”刘石保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下意识把我往身后拉,左臂微微绷紧,
我能感觉到他风衣下那道旧伤在隐隐作痛。他侧身挡在我面前,对着那些人扬起下巴,
嘴角勾着抹冷峭的弧度,“我的人,你们也敢动?”双方剑拔弩张的瞬间,
怀里的数据板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我惊恐地低头,
屏幕上的代码像疯了一样滚动—— 那是我设的自毁程序,
触发条件是…… 检测到城防部的追踪信号。刘石保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光点上,
眼神骤然沉了下去。他没有回头,可声音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淑涴,
你怎么就不信我能护着你?”雨还在下,冰冷的水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
那些城防部的人已经掏出了电击棍,刘石保的后背挺得笔直,
像一堵要为我挡住所有风雨的墙。那瞬间我突然懂了,他织的这张网或许密不透风,
可网外的世界,本就是吃人的深渊。而我以为的逃生之路,
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视线里—— 他不是要困着我,是怕我自己跑向毁灭。2再次睁开眼时,
鼻尖先闻到了味道—— 淡淡的消毒水味里,混着雪松的清冽。这是刘石保身上的味道,
他总说这种香能让人安心,所以家里的香薰、洗衣液,全是这个味道。我动了动手指,
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是个细细的金属环,蓝光在环身幽幽地闪,
像颗被困住的星星。我认得这个,是神经抑制器,
城防部用来管重刑犯的那种—— 只要我走出他划定的范围,电流就会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让我连手指头都动不了。“醒了?”门口传来脚步声,刘石保端着托盘走进来。
他换了身米白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上次替我挡钢管时留下的疤。
那道疤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很显眼,像条浅褐色的蚯蚓,阴雨天还会泛着红。“这是什么?
”我盯着他手里的水杯和药片,身体往后缩了缩。后背抵到柔软的床垫,
才发现自己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上—— 以前他总说我睡觉不老实,
非要挤在他这张两米宽的床上才肯安分。“退烧药和营养剂。”他把托盘搁在床头柜上,
声音放得很轻,“昨晚淋雨烧到三十九度,医生说必须按时吃。”我没接,
只是看着他:“所以你就把我锁起来?像关宠物一样?”他拿药片的手顿了顿,
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宠物?”他放下水杯,在床边坐下,手指悬在我头发上方,
犹豫了半天才轻轻落下,“如果真把你当宠物,你现在怎么还能这样跟我说话?
”他的指尖很暖,带着刚泡过热水的温度。我想躲开,可脖颈处还残留着昨晚淋雨的寒意,
竟贪恋起这一点点热。“石保,”我咬着唇,声音闷闷的,“你这样我喘不过气。
你把监控装在我数据板里,连我跟楼下阿姨借块姜都知道;你不让我跟陌生人生说话,
说外面坏人多;现在还要用这个环锁着我……”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他攥住。
他用的力气很大,指节都泛了白,可我知道他没真使劲—— 上次我闹脾气咬他胳膊,
他疼得冒冷汗都没舍得捏疼我。“喘不过气?”他低头看着我,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那你昨晚发烧晕过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喘不过气?城防部的人举着电击棍冲过来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喘不过气?”他的声音有点抖,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了:“淑涴,我不是要锁你,
我是怕。我怕你偷偷跑出去,被那些中介卖掉;怕你遇到改造人,
像上次那样差点被拖走;怕你烧得迷迷糊糊,连杯水都没人递。”我看着他攥着我手腕的手,
突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有点歪。那是上次为了抢回我被抢走的设计稿,跟人打架时被门夹的,
到现在都没法完全伸直。“我知道你觉得闷。”他的力道松了些,
拇指轻轻蹭过我手腕上的抑制器,“等你病好了,我把抑制器摘了好不好?书房给你腾出来,
你想怎么摆弄数据板都行;阳台的花架空着,你不是一直想种多肉吗?我们一起种。
”他说得很认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像个讨饶的孩子。我突然想起昨晚巷子里,
他把我护在身后时,后背绷得像块拉满的弓。那时我只觉得他霸道,现在才看清,
那紧绷里藏着多少怕失去我的慌。“药苦吗?” 我忽然问。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眼角的细纹都柔和起来:“不苦,我加了蜂蜜。”我没再躲,张嘴吃下他递来的药片。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点甜意。他看着我咽下药,才松了口气,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
他转身要走时,我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说:“石保,你胳膊上的疤…… 还疼吗?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只闷闷地说:“早不疼了。”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我摸了摸枕头底下,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那个小巧的通讯器,表哥塞给我的,
说随时能带我逃出去。便签上的 “K” 字刺得我眼睛疼。
可我看着手腕上闪着微光的抑制器,又想起他刚才眼底的受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防窥玻璃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可我却觉得,
这 “囚笼” 里的温度,好像没那么冷了。就在这时,门缝里似乎有影子动了动。
我猛地抬头,只看到门帘轻轻晃了晃,像有人刚站在那里看了很久。3再次睁开眼时,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把刘石保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垮着,像是很累的样子。我动了动手指,
手腕上的抑制器没再刺痛,只是凉凉地贴在皮肤上。挣扎着想坐起来,
才发现浑身还有点软—— 昨晚的高烧耗了不少力气。“别动。”他几乎立刻就转了过来,
快步走到床边。他眼底有很重的红血丝,眼下泛着青黑,嘴唇也有点干裂。伸手探我额头时,
我才发现他手心烫得吓人。“你发烧了?”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的体温比我的还高。
他想抽回手,被我攥得更紧了。“小感冒,不碍事。”他别开脸,声音有点哑,
“医生说你得静养,别乱动。”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他耳尖有点红,
才不情不愿地补充:“你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喊冷,我怕你又着凉,守着方便些。
”这话让我心里猛地软了一下。落地灯的光落在他发梢,能看到几缕没来得及打理的碎发,
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人,现在却透着股狼狈。我想起他左臂的旧伤,阴雨天本就容易疼,
现在发着烧,怕是更难受了。“石保,”我轻声说,“对不起。”他猛地抬头,
眼睛里满是惊讶,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我说对不起。”我咬了咬唇,
看着他泛红的眼角,“我不该瞒着你联系表哥,也不该…… 总想着跑。
”其实我没说出口的是,看到他守在这儿,烧得脸色发白还硬撑着,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亮。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见我没躲,才敢慢慢抚上来,
掌心的滚烫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我心尖都颤了。“淑涴……” 他声音低得像叹息。
“但我还是怕。”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着浅浅的阴影,
“你把我护得太好,好到我觉得…… 像被关在玻璃罩里,喘不过气。你的爱太重了,
我有时候…… 怕接不住。”他的手顿在我脸上,眼底的光暗了暗。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才轻轻说:“我知道。可我改不了。从第一次在数据中心看到你,
你抱着咖啡杯蹲在服务器旁边改代码,阳光落在你发梢上,亮晶晶的…… 从那时候起,
你就成了我眼里唯一的光。我不能失去你,淑涴,真的不能。”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我忽然想起他右手小指那道弯掉的疤—— 上次为了抢回我被黑客盗走的设计稿,
他跟人在暗巷里打了一架,被门夹伤的。那时候他瞒着我,直到我发现他握笔时总皱眉,
才硬逼着他说了实话。正想着,窗外突然 “轰隆” 一声炸响,闪电把房间照得惨白。
我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就往他怀里缩—— 我从小就怕打雷,每次雷雨夜都睡不安稳。
他愣了一下,随即用胳膊把我圈得紧紧的。他的体温很高,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似的:“别怕,有我在。”雷声还在轰隆隆地响,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我埋在他颈窝,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他发着烧的呼吸声。
他的衬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雨水的湿意,是昨晚在巷口护着我时沾的。“淑涴,
”他忽然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在灯光下很深,里面映着我的影子,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想着走了。”他的眼神里有恳求,还有点我从没见过的脆弱,
像怕被丢弃的小狗。我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像落满了星星。他低下头,鼻尖轻轻蹭过我的,带着点试探的温柔。我没躲,
甚至悄悄闭上了眼睛。他的吻很轻,落在唇上时像羽毛拂过,带着点滚烫的温度。雨还在下,
雷声在远处滚着,可我只觉得他的呼吸很轻,心跳很响,连手腕上冰凉的抑制器,
都好像没那么冷了。这个吻慢慢变深,带着他的紧张和珍惜,我能感觉到他在克制,
怕弄疼我,又怕我推开他。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骂了句什么,极不情愿地松开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去。“怎么了?
”我拽住他的衣角,他刚才吻过的地方还烫烫的。“公司急事。”他把手机塞回口袋,
替我掖好被角,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去去就回,你乖乖躺着,别胡思乱想。
”他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他的手还很烫,掌心有层薄汗。“小心点。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我时,嘴角扬起个很轻的笑,眼里的红血丝都柔和了:“放心,
很快回来。”门轻轻关上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我摸着发烫的嘴唇,心里乱乱的。
刚才那个吻,他发着烧守我的样子,还有他说 “你是唯一的光” 时的眼神,
像潮水似的涌过来。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种感觉。正出神,
枕头底下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着表哥的信息:“计划不变,
我已经在楼下了。”我的心猛地一沉,看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不敢动。
楼下的雨声还在敲打着窗户,可我满脑子都是刘石保发红的眼角,和他掌心烫人的温度。逃,
还是不逃?这个问题第一次变得这么难。4通讯器在掌心震得发烫,
屏幕上 “表哥已在楼下” 几个字像烧红的针,扎得我指尖发麻。逃吗?楼下就是自由,
是我念叨了无数次的城外蓝天,是不用被神经抑制器锁住、不用活在他视线里的日子。
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土石保的脸—— 他发着高烧守在沙发上的样子,
他吻我时克制的温柔,他说 “你是唯一的光” 时泛红的眼角。我咬着下唇,
指甲深深掐进通讯器的边缘。“看来,我还是来晚了。”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吓得手一抖,通讯器 “啪嗒” 掉在床单上。抬头就看见刘石保站在那里,
头发还在滴水,大概是冒雨回来的,米白色家居服湿了大半,
贴在身上能看到他左臂那道旧伤的轮廓。他的目光落在床单上的通讯器上,没发火,
也没质问,只是嘴角勾着抹浅浅的嘲讽,眼神却冷得像巷口的雨水。“石保,
你听我解释……”我慌忙去捡通讯器,想藏起来,却被他快步上前按住了手。
他的手心还是烫的,烧显然没退,可力气却大得惊人。“解释什么?”他低头看着我,
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解释你怎么一边跟我说对不起,一边等着别人带你跑?
还是解释…… 你从来就没信过我能护好你?”他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像小锤子,
敲在我心上。我看着他眼底的失望,突然说不出话来。是啊,我一边贪恋他的保护,
一边又在计划逃离;一边心疼他发着高烧守我,一边又握着通往 “自由” 的通讯器。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找不到别的话。眼泪突然涌上来,不是怕的,
是心里堵得慌,“我只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把我护得太好,
我有时候觉得喘不过气,可看到你为我受伤、为我硬撑,我又…… 又舍不得走。
”他的手松了松,指尖轻轻蹭过我发烫的脸颊,动作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淑涴,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刚才在楼下接到消息,说城防部的人可能会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回跑。我怕我晚一步,你就真的跟别人走了。”他顿了顿,
喉结滚了滚:“我甚至在想,要是你真的想走,我就把抑制器摘了,跟你一起走。
去城外看蓝天,去海边住小房子,什么‘夜枭’首领,什么 corporations,
我都不管了。可你连等我说完这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他的话让我鼻子一酸,
眼泪掉得更凶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挣扎,甚至愿意为我放弃他一直守护的东西。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炸开了大门。
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还有熟悉的嘶吼—— 是城防部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刘石保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我的手,转身从床底拖出个箱子,里面全是闪着冷光的武器。
他飞快地往腰上别枪,一边叮嘱我:“待在这儿别动,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抓住他的胳膊,他左臂的旧伤被我碰到,他闷哼了一声,
额角渗出冷汗。“别问了,听话!”他按住我的肩膀,用力捏了捏,像是在给我打气,
又像是在告别,“等我回来。”他转身要冲出去,我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把脸埋进他湿漉漉的后背。他的衬衫上有雪松香,还有雨水的湿意,是让我安心的味道。
“小心点。”我闷闷地说,“你还发着烧,别硬撑。”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有点哑。门 “砰” 地关上,
外面立刻传来枪声和喊叫声。我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有子弹打在墙壁上的闷响,有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人临死前的惨叫。
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眼睛死死盯着门板。石保会不会有事?他还发着烧,
左臂的旧伤肯定在疼,那些城防部的人手拿重武器,他一个人……不敢想下去,
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祈祷他能平安回来。就在这时,门板突然被人 “砰砰” 敲响,
是表哥的声音,带着惊慌:“淑涴!快开门!是我!城防部的人疯了,见人就杀,
快让我进去!”我心里一惊,爬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表哥浑身是血,
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身后还跟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都拿着枪,眼神冷得吓人。不对。
表哥明明说他是来救我的,怎么会带着这么多拿枪的人?而且他身上的血,不像是自己的。
“他们是谁?”我隔着门喊,声音都在抖。“是…… 是跟我一起的兄弟!”表哥急道,
“快开门!再晚就来不及了!刘石保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你关在这儿,
就是想利用你!”利用我?我想起他发着高烧守我一夜,想起他为我挡钢管留下的旧伤,
想起他说愿意陪我去城外看蓝天……这些难道都是假的?楼下的枪声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我心里咯噔一下,石保他……“淑涴!别信他!”表哥的声音更急了,
开始用力撞门,“刘石保是‘夜枭’的人,
那些 corporations 早就想除掉他了,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夜枭”?
那个传说中对抗 corporations 的地下组织?石保是 “夜枭” 的人?
我脑子里一片乱麻,刚想再问,就听见门外传来表哥的惨叫。透过猫眼一看,
表哥被刚才跟他的黑衣人按在了墙上,为首的人正用枪指着他的头!“潘小姐,别躲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们是‘白手套’的人,奉命来接你回去。
刘石保勾结‘夜枭’,窃取公司机密,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你乖乖出来,我们可以保你安全。
”“白手套”?石保说过,那是 corporations 养的杀手组织,
专门清理不听话的人!表哥是 “白手套” 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是来骗我的?
而石保…… 他说的保护,都是真的。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我护在他的羽翼下,
挡着这些吃人的豺狼。门板被撞得 “咯吱” 响,外面的人快进来了。
我看着墙角石保留下的枪,又想起他冲出门前那句 “等我回来”,突然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换我等他。也换我…… 护着他想护的东西。5门板被撞得 “咯吱” 响,
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手心全是汗,
紧紧攥着石保留在墙角的那把枪。枪身沉甸甸的,
带着他手心的余温—— 他总是把常用的枪擦得锃亮,说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潘淑涴,别做无谓的抵抗!”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急,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像淬了冰,“刘石保已经死了,你乖乖出来,还能留条活路!”死了?
我心脏猛地一缩,指尖都在抖。不可能,石保说过会回来的,他从不骗我。
上次我被困在数据中心的火海里,他也是这样,说 “等我”,
然后浑身是伤地冲进来把我抱出去,后背被烧伤一大片,养了三个月才好。“淑涴,
快开门啊!”表哥的声音混在撞门声里,带着虚伪的急切,“他们骗你的!
刘石保就是利用你偷数据,他根本不爱你!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真正的安全!
”真正的安全?我想起昨晚巷口,石保把我护在身后时,左臂旧伤被雨水浸得发红,
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想起他发着高烧守在沙发上,
醒我;想起他右手小指那道弯掉的疤—— 那是为了抢回我被 “白手套” 偷走的设计稿,
被门夹伤的,到现在握笔都不利索。这些疼,这些伤,难道都是假的?“哐当!
”门板终于被撞开一道缝,木屑飞溅。我往后退了两步,举起枪对准门口,手指扣在扳机上,
指尖却抖得厉害—— 我从没开过枪,石保总说 “这种脏活我来就行,你乖乖待着”。
“砰!”门彻底被撞开,几个黑衣人举着枪冲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表哥跟在后面,
脸上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温和,只剩贪婪和冰冷。“抓住她!数据板肯定在她身上!
” 表哥喊道。我吓得闭紧眼,正想扣扳机,手腕突然被一股力气攥住。睁眼一看,是石保!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伤得不轻,
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冲过来的黑衣人。“石保!”我又惊又喜,声音都带了哭腔。
“说了让你锁好门别出来。”他低声骂了句,却把我往身后拽,
用没受伤的右手夺过我手里的枪,“站我后面,不许动。”“刘石保!你居然没死!
”表哥后退两步,脸上满是惊讶,随即又勾起冷笑,“也好,省得我再找了。把数据交出来,
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石保没理他,只是低头看我,拇指飞快地擦过我脸上的泪痕,
声音哑得厉害:“没吓着吧?”我摇摇头,抓着他没受伤的胳膊,指腹摸到他衣服下的伤口,
滚烫的血透过布料渗出来。“你受伤了!”“小伤。”他笑了笑,
眼角的红血丝却看得我心疼,“等解决了他们,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演了!
”表哥突然吼道,指着石保冲我喊,“淑涴你看清楚!他是‘夜枭’的首领!
那些对抗 corporations 的炸弹袭击、数据泄露,全是他干的!
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的技术偷核心数据,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夜枭”?我愣了一下,
想起石保偶尔深夜接电话时严肃的语气,想起他书房里那些加密的文件,原来都是真的。
可这又怎么样呢?我抬头看石保,他正盯着表哥,眼神冷得像冰,可攥着我的手却很稳,
带着安抚的力道。“是,我是‘夜枭’首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但我从没利用过她。”他转向我,眼神瞬间软下来,像融化的雪:“淑涴,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知道你能破解那些数据。可后来……”他喉结滚了滚,
声音轻得像叹息,“后来看到你蹲在服务器房吃泡面,看到你为了改代码熬红的眼睛,
看到你怕打雷缩在沙发角落…… 我就只想护着你了。那些数据、那些计划,都没你重要。
”这些话像温水,慢慢淌过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想起他总在我熬夜时端来的热牛奶,
想起他把我的设计稿小心翼翼收在防潮盒里,想起他说 “城外的天再蓝,
没有你也没用”…… 原来那些细碎的温柔,全是真的。“放屁!”表哥气急败坏地举枪,
“他就是骗你!‘夜枭’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他今天能护着你,明天就能为了数据把你卖了!
”“你闭嘴!”我突然喊道,声音都在抖,却异常坚定,“你才是骗子!你说带我逃出去,
其实是想把我交给 corporations;你说保护我,其实是利用我找石保的弱点!
你身上的伤是假的,你的关心是假的,连‘表哥’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吧?
”表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起来。石保突然把我往身后一拉,同时抬手开枪。
“砰” 的一声,表哥手里的枪被打飞,掉在地上滑到我脚边。石保的左臂伤口又裂开了,
血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染红了一小块瓷砖。“你果然知道。”表哥捂着被枪震麻的手,
恶狠狠地盯着石保,“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白手套’的人,故意让我接近她,
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来!”“我不管你们的阴谋。”石保的声音冷得像冰,
每说一个字都带着疼,却死死护着我,“但你不该骗她,更不该打她的主意。
” 他的眼神扫过我,带着后怕和庆幸,“淑涴没信你,是你自己蠢。
”表哥的脸彻底扭曲了,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疯了似的冲过来:“那我就先杀了她,
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我吓得心脏骤停,却看到石保想都没想就侧身挡在我面前。
他左臂受了伤,动作慢了半拍,匕首眼看就要刺进他后背—— 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噗嗤” 一声,匕首没入肉里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