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少年抬了抬眼，镜片后的眸子映着电脑屏幕上刚画完的机械设计图——那是他利用课余时间为废品站的老电风扇改的传动结构，复杂的齿轮组在他笔下如同活物，每一个齿牙的角度都精确到毫米。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天赋”。
父母早逝后，林默靠着帮人修电器、画图纸赚来的钱勉强维持学业，那双能看穿机械运转逻辑的眼睛，是他在这座钢铁城市里唯一的依仗。
墙上的电子钟跳成00:00，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弹窗。
不是广告，没有关闭按钮，只有一行扭曲的暗红色字体，像用血写就：欢迎来到“蚀骨游戏”，玩家林默，编号739。
林默皱眉，伸手去点任务管理器，指尖刚碰到鼠标，屏幕突然滋啦一声变成雪花白，刺得人眼睛生疼。
等雪花散去，弹窗还在，下面多了几行字：游戏规则1：请勿试图退出，强制中断者，将成为“蚀骨”的养料。
游戏规则2：完成任务可获得“骨片”，骨片能兑换“恩赐”，或……延长生命。
游戏规则3：永远不要相信“它”的话。
最后一行字的末尾，跟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符号，看得人头皮发麻。
“恶作剧？”
林默按了按电源键，电脑毫无反应。
他又去拔插头，指尖刚触到插头，一股冰冷的黏腻感顺着指尖爬上来——低头一看，插头的金属片上竟覆着一层暗红色的薄膜，像凝固的血。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着同样的弹窗，连字体的扭曲弧度都分毫不差。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是没见过怪事，比如废品站里总在午夜自己转动的旧钟表，比如楼道里那扇永远锁着、却偶尔传出弹珠声的房门，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压迫感，仿佛有双眼睛正从屏幕里探出来，舔舐着他的影子。
新手任务发布：前往城南旧钢厂，在凌晨三点前，找到编号为“3”的废弃熔炉，取出里面的“铁锈钥匙”。
任务提示：熔炉里，有时会住着“饿了很久的东西”。
失败惩罚：成为熔炉的一部分。
弹窗消失，电脑和手机同时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默知道不是——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浅灰色的手环，上面刻着“739”三个数字，触感冰冷，像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深夜的风带着铁锈味灌进来，那是城南旧钢厂的方向。
那地方是城市的伤疤，三十年前一场大火烧塌了半个厂区，之后便成了废墟，据说晚上靠近的人，会听到炼钢炉里传来哭喊声。
去，还是不去？
林默看向桌上父母的遗照，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柔。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小默，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活下去。”
手环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
他抓起墙角的扳手——那是他修东西时防身用的，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手电筒，转身冲出了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漆黑中，他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回头却只有自己的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拉得老长。
走到三楼时，那扇永远锁着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他，坐在摇椅上，手里似乎在摆弄着什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在拼骨头。
林默的呼吸顿了顿，加快脚步冲下楼。
首到跑出单元门，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才敢回头看——三楼的门缝和灯光都消失了，那扇门依旧紧闭着，仿佛从未打开过。
他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自行车，朝着城南蹬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拉长，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旧钢厂的围墙塌了大半，钢筋***出尖锐的断口，上面挂着破烂的铁皮，被风吹得发出“呜呜”的哭声。
林默推着自行车钻进去，手电筒的光柱在废墟中晃动，照亮满地的碎玻璃和扭曲的钢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找到编号3的熔炉……”他低声重复着任务，目光扫过远处林立的高炉。
那些庞然大物在夜色中像沉默的巨人，炉口黑洞洞的，像是在凝视着他。
根据记忆里的厂区地图，3号炉在最东边。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不时踢到东西，有时是生锈的螺栓，有时是不知名的骨头状碎片。
走到一片开阔地时，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地上的一摊东西。
那是一滩暗红色的黏液，像融化的血，中间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个人。
那人穿着和林默相似的校服，胸口有个贯穿的血洞，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破碎的手机，屏幕上残留着一半的弹窗：任务失败……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脏却跳得像要炸开。
这不是恶作剧。
手环又开始发烫，比刚才更甚，像是在警告时间不多了。
他咬咬牙，加快速度冲向3号炉。
3号炉比想象中更破败，炉身布满了裂缝，里面黑得像深渊。
林默用手电筒往里照，光柱穿透黑暗，隐约看到炉底堆着些东西，像是废弃的钢锭。
“铁锈钥匙……”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炉壁上突出的钢筋，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
炉内比外面更冷，空气中的腥甜味也更浓。
他落在一堆冰冷的钢渣上，手电筒的光扫过西周，突然顿住——炉壁上，用血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诅咒，而在符号中间，挂着一串东西。
那是用手指骨串成的项链，每一节指骨都被打磨得很光滑，末端挂着一把钥匙，钥匙柄上布满了铁锈，形状扭曲，像是用活人骨头锻造的。
“铁锈钥匙……”林默的喉咙有些发干。
就在他伸手去够钥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浓稠的液体里呼吸。
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炉底的阴影里，缓缓升起一个“东西”。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融化的肉，表面布满了眼睛，每只眼睛都在眨动，瞳孔里映着林默惊恐的脸。
无数根类似血管的东西从它身上伸出来，扎进炉壁的血符号里，随着它的呼吸，那些符号正一点点变得鲜红。
“饿……”一个黏腻的声音从那团肉里挤出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意识更快地做出反应——他一把抓过钥匙，转身就往炉口爬。
那些血管状的东西“嗖”地缠过来，擦着他的脚踝掠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手脚并用地爬出熔炉，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团肉撞在炉壁上，血符号瞬间亮起，整个熔炉开始剧烈震动。
林默不敢回头，拔腿就跑。
手环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他低头一看，手环上的“739”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灰色骨片图案。
新手任务完成，获得骨片x1。
解锁“恩赐”兑换列表（初级）。
下一个任务将在24小时后发布。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这些文字，然后又暗了下去。
林默骑着自行车，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但他知道，从拿到那把铁锈钥匙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改变。
那个“蚀骨游戏”，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而他，必须在这场诡异的游戏里活下去，找到真相，甚至……赢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铁锈钥匙，钥匙柄上的铁锈蹭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像一道永不磨灭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