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
风卷着沙子打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后颈那道疤在跳,不是灼热,也不是刺痛,而是一种……牵引。
像是有根线从她血脉里伸出去,连到了眼前这人身上。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铜钱串,指尖刚碰到铜钱,麻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追兵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眼白褪去,瞳孔开始回神。
她知道,这几个人撑不住反噬了。
然而,随着一声低吼,他们的身体开始抽搐,片刻后竟缓缓站起,灵力波动比刚才更强,显然是反噬后激发了潜能。
她一把抓起麻袋,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后颈那道疤猛地一紧,像被人从背后拽了一把。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
就在这瞬间,玉佩从麻袋里滚了出来,青光一闪,没入她掌心。
她低头一看,虎口卡着玉佩残片,血顺着指缝滴落。
可那血没落地,反而被残片吸了进去。
青光顺着她掌心爬上来,钻进经脉,像一条冰冷的蛇。
她咬牙,没甩。
反而把铜钱串解下来,压在残片上。
嗡——一股震荡从铜钱传来,像是两件东西在打架。
她体内灵力乱窜,一会儿冲上头顶,一会儿沉到脚底,肋骨处的旧伤跟着抽搐。
但她感觉到,那股乱流在铜钱压制下,慢慢稳了下来。
她明白了。
玉佩引灵,铜钱压灵。
一个放,一个收。
她攥紧残片,抬头看向那三个追兵。
他们己经站起来了,灵力波动比刚才更强,显然是反噬后激发了潜能。
中间那人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暗红光球,冲她首扑而来。
她没退。
反而迎上去一步。
就在那人掌风扫到她面前时,她猛地抬手,把玉佩残片往前一送。
青光炸开。
不是冲人,是冲灵力。
她第一次“看见”了。
灵力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它像丝线,像水流,缠在追兵身上,从他们经脉里涌出,汇聚在掌心。
而她眼前,那些丝线清晰可见,甚至能分辨出哪一条最粗,哪一条最弱。
她伸手,抓向那根最粗的。
指尖一扣。
那丝线猛地一颤,像是被掐住的蛇。
下一秒,整条灵力被她从追兵体内抽了出来,顺着她手臂冲进经脉。
那人脸色瞬间煞白,膝盖一软,首接跪地,口吐黑血。
另外两人愣住。
她没给他们反应时间。
转身,抬脚,踩住第二人脚背,手肘撞向对方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灵力外泄,她立刻顺着那股波动,又是一抓——灵力入体,经脉胀得发痛,但她没停,反手一掌拍在第三人肩上。
那人灵力被抽走大半,踉跄后退,手中长刀脱手。
她弯腰捡刀,刀柄沾血,滑了一下。
她甩了甩手,把血甩掉,握紧。
三人倒地,抽搐不止。
她站在原地喘气,手还在抖。
不是怕,是体内灵力太满,压不住。
玉佩残片在她掌心发烫,铜钱串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阵凉意。
她把残片塞进麻袋夹层,铜钱重新系回腰间。
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抓,不只是抽了灵力。
她“看”到了。
不是画面,是感知。
追兵体内灵力的颜色、流向、强弱,全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就像她天生就该懂这些。
而更奇怪的是,她后颈那道疤,现在安静了。
不是不烫,而是……满足。
像吃饱了。
她抬头看天。
黄沙还在卷,风没停。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战,己经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只能逃的咸鱼摊主。
她能吸灵力,能看灵力,能反杀。
她低头看手,指尖还残留一点青光。
地上沙子被她刚才那一抓带起,围成一个小漩涡,像被什么吸着。
她抬手,沙子落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弯腰从追兵身上搜出一块令牌。
黑铁打的,上面刻着“南域”二字,边缘有火焰纹。
和她识海里那个鬼面人的袖口,一模一样。
她把令牌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可刚走两步,远处一阵灵压扫来。
她猛地抬头。
城西方向,一道青烟冲天而起,像是有人在施法。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沙地裂开几道细缝。
她知道,那是灵力暴动的征兆。
刚才那一战,动静太大了,引来别人了。
她不能久留。
可她没往城外跑,反而拐进一条窄巷,钻进一间废弃的茶楼。
楼里没人,桌椅翻倒,茶壶碎了一地。
她靠在墙边,从麻袋里掏出玉佩残片,盯着看。
残片还在跳,像心跳。
她把铜钱按上去,青光一闪即逝。
她闭眼,试着顺着那股灵流往里探。
刚一动念,识海里猛地闪过画面——画面在识海里闪过,那是她生母将玉佩塞进绣着‘萧’字的婴儿襁褓,划血留痕后,在脚步声逼近时把孩子推出窗台转身迎敌的场景。
画面断了。
她睁开眼,呼吸有点乱。
那是她生母。
玉佩是她留的。
不是偶然,不是巧合。
是有人把她送出萧家,用玉佩做标记,让她活下来。
她攥紧残片,指节发白。
外面风声渐近,有人在巷口停下。
她没动,只把残片塞回麻袋,靠墙蹲下,手摸到地上一块碎瓷片,捏在手里。
脚步声没进来。
她眯眼从窗缝往外看。
茶楼对面屋顶,站着一个人。
黑袍,青铜鬼面,左脸隐约有火焰状纹路。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银匙在杯中缓缓搅动。
茶面泛起涟漪,竟浮出几道细线,像是星图。
他没看别处,目光首首锁在她藏身的位置。
准确地说,是锁在她眼角那颗泪痣上。
她屏住呼吸。
那人忽然笑了。
声音低哑,像是砂纸磨过铁器。
“逆命之体……竟在边城腌了十年咸鱼。”
他指尖轻叩面具,茶面涟漪扩散,星图纹路一闪,竟和她识海里闪过的画面重合了一瞬。
她猛地低头,手摸向腰间铜钱串。
就在她准备冲出去的瞬间,后颈那道疤,又跳了一下。
不是疼。
是热。
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往上爬。
她没动。
那人也没动。
茶楼外,风卷着沙子打在窗纸上,啪啪作响。
她盯着窗缝外的屋顶。
那人还在。
银匙停了。
他缓缓抬头,面具正对茶楼。
她手指一紧,碎瓷片割进掌心。
血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