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她刚搬进这栋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不到一周,对周围的环境还不太熟悉。
这座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老房子虽然经过翻新,留着许多旧时的痕迹——雕花的木质楼梯、彩绘玻璃窗、还有那架摆在客厅角落的三角钢琴。
钢琴是前任房主留下的。
那是一架施坦威,保养得很好,黑亮的琴身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夏不会弹琴,但她很喜欢这架钢琴,总觉得它给这栋老房子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雨声渐密,林夏正准备拉上窗帘,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琴声。
她的动作顿住了。
那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哀婉动人,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
琴声从楼下传来,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仿佛有人在低声啜泣。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栋房子里除了她,不应该有别人。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琴声还在继续,时而轻柔如絮语,时而激烈如呐喊。
弹琴的人技巧娴熟,每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该落的位置上。
"有人吗?"她试探着喊道。
琴声戛然而止。
林夏站在原地,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她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
木质的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客厅里空无一人。
钢琴安静地立在那里,琴盖紧闭。
林夏走近检查,琴键上落了一层薄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琴凳上,那里放着一本泛黄的琴谱。
琴谱的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月光奏鸣曲》,但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林夏翻开琴谱,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正坐在钢琴前演奏。
女子的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几分忧郁。
林夏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认出了照片里的钢琴——正是眼前这一架。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客厅,什么也没有。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像是某种老式香水的味道。
林夏快步回到二楼卧室,锁上门。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这栋房子的历史。
网页加载得很慢,雨声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击。
搜索结果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栋别墅建于1935年,最初的主人是一位富商。
1947年,富商的独生女在这里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警方调查了数月,却一无所获。
富商不久后郁郁而终,别墅几经转手,直到去年才被重新翻修。
林夏的目光落在搜索结果的最后一行:失踪的女子名叫苏婉,时年22岁,是当时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窗外的雨更大了。
林夏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第二天一早,林夏就去了附近的图书馆。
在发黄的旧报纸堆里,她找到了1947年的报道。
泛黄的报纸上印着苏婉的照片,正是琴谱里夹着的那张。
报道详细描述了苏婉失踪的经过。
那是一个雨夜,苏婉正在家中练琴,突然停电了。
等电力恢复,苏婉已经不见了踪影。
警方在现场发现了挣扎的痕迹,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更让林夏在意的是报道中的一段话:"据邻居反映,苏婉失踪前一周,经常在深夜弹奏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
曲调哀婉动人,却又令人不安。
"林夏合上报纸,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想起昨晚听到的琴声,那首曲子,会不会就是报道中提到的?回到别墅,林夏径直走向钢琴。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琴盖,手指轻轻抚过琴键。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在中央C键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把它抠出来——那是一枚戒指,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戒指的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致我永远的月光。
林夏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琴谱封面,《月光奏鸣曲》。
这枚戒指,会不会是苏婉的?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我是负责这栋房子的房产中介。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对方的声音有些犹豫,"在你之前,这栋房子其实已经转手过三次。
每次都是新住客住进来不到一个月就匆匆搬走,都说......都说听到了奇怪的琴声。
"林夏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因为......"对方顿了顿,"前三位住客,都在搬走后不久就失踪了。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林夏却久久无法放下手机。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客厅里暗了下来。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她的后颈,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叹息。
当她转身时,看到钢琴的琴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琴键正在缓缓下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弹奏。
那首哀婉的曲子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林夏听清了旋律中的每一个音符。
那不是《月光奏鸣曲》,而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
曲调中透着深深的悲伤,还有......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琴声越来越响,林夏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看到钢琴前似乎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旗袍,长发及腰。
那个身影转过头来,林夏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救救我......"那个身影轻声说,"他来了......"林夏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视线开始扭曲,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旋涡。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钢琴上摆着一本打开的琴谱,谱子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下一个就是你。
"第二章 地下室密码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夏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
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雪白的被单上划出金线。
护士说她是在别墅门口被快递员发现的,当时她浑身湿透地昏倒在暴雨中,手里死死攥着那枚蓝宝石戒指。
"脑震荡需要观察三天。
"主治医师翻着病历,"另外你血液中的***浓度超标,最近是否服用过安眠类药物?"林夏刚要否认,突然想起昨夜在琴声响起前,她确实喝过半杯冰水。
那个装着柠檬片的玻璃杯,此刻还放在别墅厨房的料理台上。
办理出院手续时,档案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林夏确信这不是医院的物品——纸面用钢笔写着五线谱片段,右下角画着朵凋谢的玫瑰。
当她试图辨认旋律时,耳畔突然响起细若蚊呐的女声:"别相信戴金丝眼镜的人。
""小姐?"护士疑惑地看着突然僵住的林夏,"需要轮椅服务吗?"回到别墅已是傍晚。
林夏站在玄关处,发现钢琴上多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
皮质封面带着霉斑,锁扣是黄铜制成的玫瑰形状,需要四位密码才能打开。
她打开手机电筒检查日记本,在夹层里摸到张戏票残片。
1947年5月17日,大光明戏院,《罗密欧与朱丽叶》。
票根背面有钢笔写的潦草字迹:"致婉,愿我们的爱情永不落幕。
周"地下室入口藏在厨房酒柜后方。
这个发现让林夏后颈发凉——搬进来时中介明确说过别墅没有地下室。
潮湿的霉味从松动的木板缝隙渗出,她举着应急灯往下照,石阶上布满青苔,显然多年无人踏足。
台阶共十三级,每级侧面都刻着音符。
当林夏试着按刻痕深浅排列音阶时,耳边突然响起错乱的钢琴声。
高音区某个琴键持续震颤,像是有人重重砸下后又死死按住。
应急灯突然熄灭。
在绝对的黑暗中,林夏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腕。
那个女声贴着耳畔呢喃:"FA#,MI,RE#,DO" 声调带着老式国语特有的婉转。
当她颤抖着摸到密码锁输入"4#3571"时,铜锁应声弹开。
日记本里的照片如雪片纷飞。
泛黄的相纸上,穿西装的年轻男子与苏婉在舞池相拥,男子胸前的怀表链闪着金光;另一张照片里,同样的男子正在调试留声机,侧脸轮廓被台灯镀上柔边。
最后几页被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