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心想,自己有恩于他,他应该不会出卖自己,崔氏站住,低着头,王福根走过来,恬着脸说:“哎呦,原来是崔氏呀,周家二姨太呀,这细皮嫩肉的,周家姨太太也有今天,居然也落到了我手里,哈哈,虽然徐娘半老,终归有几分姿色,我也就不客气了。”他伸手去捏崔氏的脸,崔氏睁眼怒视着他,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崔氏说:“你不要忘恩负义,三年前,你犯了事,是老爷大人大量,放了你,否则,你现在还在牢里待着,你居然恩将仇报,对我这样。”
王福根说:“那又怎么样?那时候,你们家做官,风光得很,现在,周家被灭门,气数已尽了,谁不来踩你一脚。你们家大太太上吊死了,三姨太投水死了,老爷被皇上杀了,你还想我敬重你?就你这张脸,死了可惜了,还不如陪爷过一夜,说不定,你把我伺候高兴了,我还能把你卖个好价钱,卖到妓院里。落时的凤凰不如鸡,你跟我就不错了,是你的福气。”
崔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正在此时,有一队士兵抬着大太太的尸体,经过她身边,扔到河里去了。她看着大太太,悲从中来,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敢说,此时,王福根又说,“你知道为何让我来此当值吗?”
崔氏没有吭声,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恶人,王福根继续说:“因为我在周家当过差,我认识你们,官府怕你们混在百姓中逃跑,所以,让我来看住你们。现在,你们家死的死,活着的也被抓了,大小姐被知府家收了做丫头,少爷们都发配边疆,你也见不到他们了。你还是从了我吧,不然,你会比大太太和三姨太死得更难看。”
崔氏听说了家人的去向,知道自己无回天之力,如果待着,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与其落在眼前这种恶人手里,受尽侮辱,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去,她看准眼前不远处的淮河,波宽浪阔,清澈纯净,趁王福根转身去与其他人说话的空隙,她飞奔过去,纵身跃入水中,她见到有人冲过来,要拉住她,她索性拿出金戒指,塞入口中,吞下去,这样,她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即使被拉上岸,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为了不被侮辱,宁愿死。二姨太的衣裙在水中漂了几下,不见了。
珠儿想念娘,不敢哭,也不敢说,每天睁着失神的大眼睛,看着大人。她开始学会讨好所有人。二姨夫来了,她怯生生地过去,叫道:“二姨夫!”
二姨夫冷冷地看着她,说:“好好听话,不听话就把你卖了。”她吓得低下头,两只小手互相搓着,不敢吭声。
二姨来了,给她拿点好吃的过来,她不敢要,担心自己吃了好吃的,就要被卖了,卖给一个坏人家。二姨心疼她,但是,没有办法,自己虽然是正室,过去一直不允许刘成茂纳妾,可是,昨天,刘成茂开始准备纳妾了,小妾上门,自己的地位一定没有这么稳了,这个男人太势利,过去对姐姐一家巴结得不得了,对自己也一直很好,可是,姐姐家出了事,他马上就撕破了脸,连小孩子珠儿都不放过,真是恶心,可是,自己一个女人家,没了娘家做靠山,再厉害也无济于事,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如果一味袒护珠儿,自己可能都被扫地出门,所以,她在心里对珠儿说:“孩子,不是二姨不帮你,二姨自身难保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早晨,佣人张妈来书房擦洗桌子,珠儿想去讨好张妈,跟着张妈到书房,用手帕去水盆里沾了水,帮着张妈擦洗桌子,手帕上的水淋湿了桌上写了一半的宣纸,纸上的字被水洇湿了一片,一幅字废了,张妈赶紧用干布去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怕主人怪罪,上去打了珠儿一巴掌,口中骂道:“死丫头,叫你瞎搅合,看你干的坏事,老爷怪罪下来,还不打死你。”
晚上,刘成茂气急败坏,让妻子自己想办法处理珠儿的事情,二姨让珠儿跪下来给二姨夫道歉,珠儿在二姨夫床前跪了一晚上,跪着跪着,倒下来睡着了。二姨等二姨夫睡着了,在珠儿身子下面垫上小被子。二姨担心二姨夫发现孩子睡着了,一直醒着,丈夫一翻身,她吓得赶紧起身,随时准备弄醒珠儿,让她继续跪着。幸好,丈夫翻个身又睡了。早晨,二姨把孩子叫醒,让她继续跪着,珠儿腿麻了,哭了起来,二姨夫醒了,骂骂唧唧,让二姨娘把珠儿弄走,不要影响自己一天的好心情,二姨心里如释重负,让张妈把珠儿抱回客房睡觉。
刘成茂四十岁生日,邀请了很多朋友来祝寿,在他的朋友中,有一些同样刻薄之人。二姨担心珠儿出来,会暴露了罪臣侄女的身份,影响了自家,对孩子也不好,于是,让张妈把珠儿藏在屋里,不让珠儿出来。张妈把珠儿关在房间里,表哥表姐跑过来,拉着珠儿一起出去,张妈跟小姐和少爷说了,太太不许他们来找珠儿玩。少爷和小姐走了,去热闹的前厅玩耍。
刘成茂请了三十个客人来祝寿,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好喝的,可是,只有三个人来,原本大家跟他交往,多少看在他有个当官的连襟身上,现在,他的连襟出了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借口各种原因,只来了三个客人。
刘成茂一肚子火,不知道朝哪里发,正好见到来做客的生意人张大发,张大发晚年得女,有个女儿四岁,跟珠儿一样大,一直念叨着,要找个一样大的小丫鬟,伺候女儿,正好,刘成茂想到了珠儿,不如把珠儿卖给张大发,还可以做个人情,也可以挣几个钱。
刘成茂让张妈把珠儿带过来,张大发见珠儿长得白净漂亮,马上同意买了珠儿给自己女儿兰儿当丫鬟。
二姨不同意,可是,也不敢吭声,她转念一想,珠儿在自己家中,实在也过不好,自己保护不了孩子,不如眼不见为净,希望东家能够好好待她。珠儿被带走了,去做丫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