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针问心
这种混合着尸油的特殊香气，正是前世秦越用来控制先帝的迷心散味道。
"三日前的子时，娘娘是否去过地窖？
"她突然发问，手中砭石刮过皇后耳后黥印。
原本淡青的莲花纹在药油擦拭下，竟渗出西戎文字特有的血褐色。
萧逸尘的剑鞘抵住她后腰："苏小姐对黥刑倒是熟悉。
""不及殿下对蛊术精通。
"苏璃月反手将砭石按在他腕间，那里浮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噬心蛊每逢月圆便要饮血，殿下昨夜去了刑部大牢吧？
"凤栖宫烛火骤然摇曳。
皇后腕间金铃无风自动，十二扇琉璃屏风后闪过鬼魅般的影子。
苏璃月突然将整瓶药酒泼向凤床，火焰腾起的瞬间，三具挂着太医院腰牌的尸体从梁上坠落。
"月前暴毙的张太医？
"萧逸尘剑尖挑开尸身官服，露出心口七星烙印，"看来太医院该换批真人了。
"苏璃月金丝缠住尸骸下颌，轻轻一扯便卸了关节。
当半截蛊虫从喉管滑出时，窗柩突然被劲风破开。
她本能地扑倒萧逸尘，淬毒弩箭擦着重瞳刺入墙面，箭尾系着的槐花枝还沾着晨露。
"未时三刻的露水..."她捻着花瓣轻笑，"相爷那位爱妾，惯在卯时收集花露呢。
"话音未落，宫墙外传来凄厉鸦鸣。
九只赤眼乌鸦撞破窗纸，利爪首取皇后双目。
苏璃月旋身甩出砭石，金石相击声中，乌鸦腹腔爆出毒粉。
她早有预料般扯下萧逸尘外袍浸入药酒，扬袖罩住毒雾。
"东南巽位，破！
"她厉喝。
萧逸尘的剑应声劈开紫檀立柜，暗格里滚出的青铜香炉还在冒着青烟。
炉中灰烬混着西戎血竭与槐花蜜，正是诱发皇后眼疾的元凶。
"这纹路..."萧逸尘摩挲着炉底刻痕，突然扯开自己衣襟。
心口蛊纹与香炉图腾完美重合的刹那，十二名影卫的剑同时出鞘。
苏璃月金针己抵住皇后睛明穴："娘娘若再装睡，臣女只好用砭石刮骨了。
"砭石刮过皇后锁骨时，凤榻下突然弹出九根金丝。
苏璃月重瞳骤缩，这分明是前世困杀萧逸尘的天蚕缚龙阵！
她旋身将金针射向承尘八卦位，却见皇后袖中寒光乍现，淬毒的匕首己抵住萧逸尘后心。
"母后？
"萧逸尘的剑僵在半空，剑身映出皇后猩红的左眼——那瞳孔深处蠕动的，赫然是七星噬心蛊！
苏璃月突然咬破舌尖，含血的金针首刺皇后人中穴："娘娘这戏演了十五年，不累么？
"血珠溅在凤袍的瞬间，刺绣百鸟竟化作骷髅纹样。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窗上血渍，露出十二道以人发编织的符咒。
皇后喉间发出非人尖啸，匕首转向自己心口。
萧逸尘徒手攥住利刃，黑血顺着龙纹滴落："用西戎巫术篡改记忆，当真是本宫的好母后！
""殿下错了。
"苏璃月金丝缠住皇后天灵盖，扯下的假皮下赫然是西戎文字刺青，"这是十五年前战死的西戎大祭司赫连雪！
"凤栖宫地砖轰然开裂，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
棺中爬出的蛊尸额间嵌着北斗玉珏，正是当年随镇国将军征西的九大副将！
苏璃月重瞳沁出血泪，前世父亲就是被这些昔日同袍分尸于雁门关。
"月儿看好了！
"苏震天的龙雀刀劈开蛊尸天灵盖，爆出的蛊虫竟裹着苏家军令牌，"这群杂碎把英魂炼成尸傀了！
"萧逸尘的剑突然鸣如龙吟，心口蛊纹蔓延成血色锁链。
苏璃月嗅到空气中暴涨的龙涎香，猛然想起前世钦天监密档——唯有真龙血脉觉醒时，才能唤醒被巫术禁锢的英灵。
"东南离位，七杀！
"她嘶喊着掷出金针。
萧逸尘踏着针尾腾空，剑锋搅碎琉璃宫灯。
漫天星火中，北斗玉珏发出凄鸣，九具蛊尸突然调转刀锋刺向皇后。
苏璃月趁机将砭石钉入赫连雪百会穴，扯出的蛊虫足有七寸，尾端还连着半块兵符。
"原来虎符在这。
"她碾碎蛊虫，沾血的手指在萧逸尘心口画符，"噬心蛊饮够真龙血，该反噬其主了。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秦越的狂笑自西面八方涌来："苏小姐可知，噬心蛊最初是为令尊准备的？
"鎏金漏刻从裂痕中升起，显示的时间竟是永昌三年——那正是苏璃月前世惨死的年份！
萧逸尘突然扣住苏璃月手腕，将染血的剑锋刺入自己心口。
滚烫的龙血溅上她重瞳时，前世记忆如洪流破闸：火光冲天的摘星阁里，这人用尽最后内力将她推出蛊阵："活下去，月儿...""萧逸尘你疯了！
"苏璃月徒手抓住剑刃，掌心白骨森森可见。
血雾蒸腾间，噬心蛊从两人交握处钻出，竟化作血色小蛇咬住虚空某处。
凄厉惨叫中，赫连雪伪装的皮囊彻底脱落。
老妪干枯的手指向秦越藏身的暗阁："他拿我儿...炼成了子母蛊..."萧逸尘的剑比声音更快。
劈开的暗阁里，秦越正将匕首刺入秦宇眉心，鲜血顺着青铜棺上的西戎图腾流淌。
棺中缓缓坐起的少年眉眼温润，竟与萧逸尘有七分相似！
"皇兄别来无恙？
"少年指尖缠绕着噬心蛊，"当年冷宫那场火，臣弟可是很想念您呢。
"苏璃月重瞳几乎瞪裂。
这分明是早夭的二皇子萧承璟！
前世秦宇书房暗格里的画像，此刻与眼前少年完美重合——原来秦家父子，才是真正的皇族余孽！
暴雨裹着冰雹砸穿殿顶，萧逸尘的剑***青铜棺椁。
苏璃月突然将染血的砭石按在他后颈，前世偷学的禁术脱口而出："以吾重瞳为祭，唤英灵归位！
"九具蛊尸突然跪地长啸，腐朽的指尖深深插入地砖。
无数苏家军亡魂自裂缝涌出，化作金甲神兵撞向西戎图腾。
萧承璟在魂火中尖笑："皇兄可知，噬心蛊最喜兄妹相残？
"苏璃月突然读懂秦越眼中疯狂的快意。
她扑向正在结印的萧逸尘，重瞳对上他猩红的凤眸："萧承璟是你同母..."龙鳞剑贯穿她左肩的瞬间，噬心蛊在两人血脉间爆成血雾。
萧逸尘眼底恢复清明时，苏璃月正捏碎最后一块北斗玉珏。
地宫轰塌的巨响中，她贴着太子耳垂呢喃："殿下欠我一条命，该用东宫暗桩来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