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老房子的暗门章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老城区,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墙根爬满了青苔。
五年前父亲不告而别那晚,也是这样的梅雨季,她背着书包回家,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和桌上那枚孤零零的梅花表。
“咔嗒。”
钥匙***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撕扯尘封的记忆。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客厅的摆设还停留在五年前。
母亲绣了一半的十字绣挂在墙上,沙发扶手上搭着她织到肘部的毛衣,茶几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父亲笑得温和,母亲抱着年幼的她,眼里满是温柔。
林薇的喉咙发紧,蹲下身拉开茶几最下面的抽屉。
果然,那串黄铜地窖钥匙还在,上面系着母亲亲手编的红绳,绳结己经褪色发白。
通往地窖的门藏在厨房的储藏室里。
林薇移开积灰的米缸,用力掀开那块沉重的青石板,一股更浓重的潮湿气息涌了上来,伴随着隐约的滴水声。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陡峭的石阶上晃动。
走到地窖底部时,光柱扫过一排排旧纸箱,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盖着蓝布的木箱上——那是母亲的嫁妆箱,樟木做的,据说能防潮防虫。
林薇走过去,手指刚碰到箱盖,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谁?”
她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在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身上。
那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缩在纸箱后面。
“你是谁?
在这里干什么?”
林薇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顺手抓起旁边一根生锈的铁棍。
男人没说话,突然冲过来要抢她手里的木箱。
林薇侧身躲开,铁棍“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惊得屋顶落下几片灰。
“这箱子是我的!”
林薇死死抱住木箱,指甲抠进粗糙的木缝里。
男人急了,伸手去拽她的头发。
林薇疼得闷哼一声,抬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
男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纸箱,里面的旧书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男人掉落的东西——一个印着鼎盛集团logo的工作证。
“你是鼎盛的人?”
林薇心头一震,“是赵宏业派你来的?”
男人眼神慌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刃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林薇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把箱子交出来!”
男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威胁的意味。
林薇的目光飞快扫过西周,突然注意到墙角的煤油灯。
她猛地抓起油灯,朝着男人泼过去。
煤油溅了他一身,林薇趁机按下打火机——火苗“腾”地窜起来,吓得男人尖叫着去扑火。
趁他慌乱,林薇抱起木箱就往石阶上跑。
刚爬上地面,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顾不上盖石板,抓起门边的铁锹就往巷口冲。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豆大的门边砸在身上生疼。
林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竟然追了出来,手里还握着刀。
“站住!”
她咬着牙往前跑,青石板路湿滑难行,好几次差点摔倒。
就在快要跑出巷子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承宇冷峻的脸。
“上车!”
林薇想都没想就拉开车门,抱着木箱滚进后座。
男人追到车边,陆承宇的助理突然从副驾驶座探身出来,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
男人闷哼一声倒在雨里。
“开车。”
陆承宇的声音很平静。
轿车平稳地驶离老城区,林薇瘫在后座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木箱,樟木表面刻着细密的花纹,锁是黄铜的,上面缠着那根褪色的红绳。
“他没伤到你吧?”
陆承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没有。”
林薇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男人……是鼎盛的人?”
陆承宇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是物业部的临时工,赵宏业的远房侄子。
看来他比我们想象的更急着要这个箱子。”
轿车驶入鼎盛集团地下停车场,陆承宇让助理处理后续,带着林薇首接进了办公室。
“打开看看。”
他递给她一把瑞士军刀。
林薇深吸一口气,用军刀撬开黄铜锁。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弥漫开来,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几件旧首饰、一本相册,还有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看来关键在这。”
陆承宇指着铁盒子。
林薇拿起盒子,入手沉甸甸的。
盒子是老式的铜制密码锁,上面刻着六个转盘。
她试着转了几下,毫无头绪。
“你母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日?”
陆承宇提醒道。
林薇想了想:“她的生日是1975年3月12日,我父亲是1973年10月25日……”她一边说一边转动转盘,当数字定格在“197503”时,锁“咔哒”一声开了。
盒子里没有文件,也没有账本,只有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录音笔。
林薇拿起照片,手突然顿住。
照片上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穿着鼎盛集团的工作服,站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两人笑得很亲密。
而那个男人,她在集团的老照片里见过——鼎盛集团前董事长,陆承宇的爷爷。
“这是……”林薇的声音发颤。
陆承宇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神也变了:“我爷爷去世前三年,确实有位姓林的财务总监,据说能力极强,后来突然辞职了……”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薇的母亲,竟然曾是陆老爷子的得力助手。
林薇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恐惧:“……地基钢筋的检测报告被换了,宏业建设用的是不合格产品,抗压强度差了一半……我把原始报告藏在……”突然,录音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踹门而入,紧接着是母亲的尖叫和挣扎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怒吼:“把报告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是赵宏业的声音!
林薇的心跳骤停,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
录音还在继续,隐约能听到打斗声,然后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陆董对我有恩,我不能让鼎盛毁在你们手里……那就别怪我了!”
赵宏业的声音变得狠厉。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后,录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玻璃。
林薇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母亲当年不是意外去世,是被赵宏业害死的!
就因为她发现了地基工程的秘密!
“原来如此。”
陆承宇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我爷爷三年前突然中风,恐怕也和这件事有关。”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赵宏业不仅偷工减料,还敢谋害我爷爷的人,甚至试图操控董事会罢免我……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
林薇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母亲说把原始报告藏起来了,会藏在哪?”
陆承宇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你母亲既然是财务总监,最熟悉的应该是集团的财务系统。
或许……”他的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承宇的特助脸色苍白地跑进来:“陆总,不好了!
审计部的王经理刚才在医院跳楼了!”
“什么?”
陆承宇皱眉,“他不是昨天才被送进医院检查身体吗?”
“警方说现场发现了遗书,说是他收了赵宏业的钱,篡改了维修账目,现在畏罪***……”特助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董事会紧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召开临时会议,议题就是罢免您的执行董事职务。”
陆承宇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林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录音里母亲的话。
她拿起一张照片,照片背面有一行模糊的字迹:“档案室B区,第三排第17格。”
“陆总!”
她突然开口,“我知道报告可能藏在哪了!”
陆承宇猛地回头:“哪里?”
“集团档案室。”
林薇指着照片背面,“我母亲一定是把原始报告藏在那里了!”
陆承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档案室归董事会秘书管,那个人是我二叔的心腹,现在去拿,等于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
林薇急了,“难道眼睁睁看着赵宏业逍遥法外,看着你被罢免?”
陆承宇沉默片刻,突然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种林薇从未见过的认真:“有一个办法,但很危险。”
他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个红色的证件递给她:“这是集团特级通行证,能进入任何区域。
但明天董事会前,他们一定会严查所有进出人员。”
林薇接过通行证,指尖冰凉。
“你的任务,”陆承宇的声音压低,“明天早上七点,趁档案室换班的间隙,找到B区第三排第17格的文件。
不管里面是什么,都带出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这座城市所有的秘密。
林薇握紧手里的通行证,突然意识到,明天不仅是陆承宇的生死关头,也是她揭开所有真相的唯一机会。
只是她没注意到,陆承宇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指示灯,正悄无声息地亮着,而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正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们的计划,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