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书馆的第三排书架

弦上落满星光 Lernen 2025-08-17 18:5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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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晨风本带着残夏的燥热,可一钻进明德中学的窗棂,便被图书馆里经年累月的纸香、墨香、尘埃香揉成了最柔软的光团。

林溪把鼻尖埋进《边城》的纸页之间,借那一抹清凉的墨味,悄悄稳住呼吸。

然而,眼角仍像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越过层层泛黄的书脊,准准地落在斜前方第三排书架的尽头——顾阳。

蓝白校服洗得发白,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内里黑色卫衣的帽檐。

一束天光从高窗漏下,像被谁轻轻拨开云絮,恰好停在他的发梢,碎金般跳跃。

他的指尖掠过书脊,带起微尘,在光柱里旋成小小的漩涡。

那一瞬,林溪听见自己心脏的鼓点骤然失序——咚,咚,咚。

她慌忙收回视线,假装埋头于“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指腹却无意识地在书口来回摩挲,像要把那压不住的悸动碾碎进纸纹深处。

这是她把自己藏在图书馆角落的第三个星期。

整整十五个午后,她像一只无声的潮汐,悄悄涨落,只为了在这一两秒里,不被察觉地,盛满他的侧影。

三年前的新生入学典礼,夏阳像烧融的金箔,一层层倾泻在操场上。

顾阳作为体育生代表上台,手里捏着发言稿,却连边角都没抬一下。

少年只是握着话筒,笑得像风:“希望以后回头,我们都能把这段日子说成——值得。”

汗顺着他利落的下颌滚落,啪嗒,砸在麦克风金属网上,像把滚烫的夏天敲出一声脆响。

林溪站在乌泱泱人群的最后,猛地听见自己心脏“咚”地回应——世界忽然被调成静音,只剩那一道亮得晃眼的笑。

自此,她的目光成了最固执的追光。

篮球馆里,他纵身扣篮,球衣后背的“9”被汗水浸成深色,像夜空里灼灼的星;走廊上,他被同学团团围住,笑声朗得撞在瓷砖上,回音清亮;食堂窗口,他双手合十冲阿姨笑:“青菜再多一点,拜托啦。”

每一个瞬间,都被她偷偷按下快门,存在心底最柔软的暗房,连最亲近的苏晓都没见过底片。

“林溪——原来你躲这儿呢!”

苏晓的声音骤然从书架背面探出,像顽皮的风掀开帘子。

林溪指尖一颤,《边城》差点脱手坠落。

她仓皇转身,撞进苏晓那双“我早看透你”的笑眼——好友一手一个冰淇淋,香草味儿的冷气在空气里晃悠悠,像证据确凿的小旗子。

“我都在门口盯你五分钟啦,”苏晓把冰淇淋往她怀里一塞,压低声音,却压不住促狭,“眼珠子都快黏到人家顾阳背上喽。”

林溪的脸唰地烧到耳尖,像被那束追光烫了一下。

她慌忙合上书,声音压得比尘埃还轻:“别乱说……我只是来还书、再借一本。”

“还书?”

苏晓把香草冰淇淋塞进她掌心,自己咬了一口巧克力脆皮,咔哒一声脆响,“《边城》?

你上个月才在我床上翻完最后一页呢。”

她凑近半步,声音压成一条线,“林溪,我跟你说了八百遍——喜欢就上!

你看,顾阳今天也在,天时地利,你去问他一道立体几何,或者借支笔,都行!”

“不行的……”林溪垂眼,盯着手心里缓缓塌陷的奶油,指尖被冷气冻得发麻。

她的左手不自觉地往袖口里缩,像要把整只手藏进无人知晓的阴影里。

校服长袖褪到手背,露出一道浅褐色的疤——蜿蜒、细长,像一条沉睡的小蛇,伏在苍白皮肤下。

那是妈妈离开前留给她的印记。

病房里消毒水刺鼻,妈妈枯瘦的手抓不住杯子,滚烫的热水泼溅而出,落在她小臂,瞬间烧出赤红的烙印。

妈妈愣了一瞬,先哭了:“溪溪,妈妈对不起你……”声音碎成玻璃。

后来疤痕渐渐淡成褐色,可那一刻的恐惧与无助,却像被烙铁封进骨头,让她在每个深夜都确认一遍:自己是不完整的、不配站在光里的。

她把袖子往下拽了拽,连指尖也藏进去,仿佛只要那道疤不被人看见,她就能假装自己完好如初。

苏晓捕捉到她眸子里的黯色,手掌在她肩头轻轻摩挲,语气软得像刚化开的奶油:“溪溪,你别总把自己缩进壳里。

上次作文,语文老师把你那篇《风从耳边过》当成范文念——全班都听见他夸‘文字有灵气’。

顾阳也在教室,说不定早就注意到你了。”

林溪没接话,只把冰淇淋送到唇边。

香草甜得发腻,却压不住舌尖那点涩。

她当然懂苏晓的好意,可她更懂自己——像顾阳那样的人,天生就该站在光柱里,臂弯里揽着同样明朗、同样耀眼的女孩;而不是她这种连走路都习惯贴着墙根、把左手藏进袖口的“透明人”。

空气正胶着,第三排书架忽然“咔哒”一声轻响。

林溪下意识抬眼——顾阳。

他抱着一本《吉他入门教程》从书影里走出来,指尖还勾着一枚银色书签。

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极细的金粉,步伐轻快得像没沾半点尘埃。

快到门口时,他忽然侧身,朝书架的方向回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对谁悄悄说了句“拜拜”。

那一瞬,林溪只听见心脏在耳膜里擂鼓,血液轰然冲顶。

香草冰淇淋在她指间无声塌陷,奶油顺着指缝淌下,滴在地板上,凝成一小滩白色的泪。

苏晓顺着她的目光追出去,却只捉到那道一闪而逝的侧影,只好耸耸肩,叹气里带着妥协:“行吧,这次放过你。

可下周一运动会,顾阳跑一千五,咱们班去加油,你总不能再当哑巴吧?”

林溪盯着门口那方空下来的光斑,手指无意识地攥住校服下摆,布料被捏得皱巴巴。

半晌,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像把整颗心都藏进应声的尾音里。

——与此同时,图书馆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顾阳拐过转角,脸上的笑一点点褪下去,像被风刮落的墙皮。

他抱紧那本《吉他入门教程》,指节发白,脚步也越来越沉。

首到教学楼后的僻静处,他才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未读消息冷硬地悬在顶端——没有备注,只有一行字:晚上早点回家,别又在外头鬼混。

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半秒,终究没回复。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望向远处。

云层压得很低,像随时会坠下来的一块铅。

可他却想起图书馆里那道悄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轻,像羽毛擦过,没有审视、没有讨好,也没有那些惯常的、带着距离的崇拜,只是……暖。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她了。

那个总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女生——• 教室窗边,她趴在倒数第二排写东西,阳光沿着发梢滑下,给她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 食堂长队里,她和微胖的女孩并肩,低头说话时嘴角会弯出很小的弧度,像月牙被云层遮住一半;• 还有图书馆,她每次来都点同一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摊着一本书,却总在翻页前偷偷抬眼。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在心里给她起了个代号:墙角的小雏菊。

不张扬,不夺目,却让人忍不住想回头多看一眼。

顾阳低头,指腹摩挲着书脊凸起的“吉他”两个字,胸口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疲惫——像跑完三千米后喉咙里涌上的铁锈味。

他把书抱得更紧,转身朝篮球场走去。

那里有人等他训练,有他必须维持的“阳光”人设,也有暂时能把所有噪音关在耳外的、呼啸的风。

图书馆里只剩风扇低低的嗡鸣。

林溪仍站在原地,指间的冰淇淋化成柔软的泪,啪嗒一声坠在地板上,像刚才那道目光的余温,迟迟不肯散去。

苏晓用胳膊肘轻碰她:“别发呆了,人都走没影啦。

下节数学,老陈要听写公式,再不走可要罚抄三遍。”

林溪回过神,点头,跟着往外走。

经过第三排书架时,她下意识放缓脚步——那里只剩一本书微微探出半截,像被匆忙放回去。

地板上,却躺着一张对折的草稿纸。

她蹲下去,指尖刚碰到纸角,心跳便漏了半拍。

潇洒的笔迹,凌厉的折角,末尾一只极小的吉他——寥寥几笔,却和她在宣传栏里偷偷描摹过无数次的签名一模一样。

纸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像有人刚把掌心覆在上面。

林溪屏住呼吸,将草稿纸沿着原来的折痕重新对齐,再对齐,首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皱褶,才轻轻放进校服口袋,贴近心口的位置。

那一瞬,她好像听见纸上的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弦。

也许,苏晓的“威逼利诱”并不全是玩笑。

下周一的运动会,她可以把这张纸递给他,说一句——说什么呢?

林溪不知道。

可阳光己穿过窗外的梧桐,斑驳地落在她身上,像给她披上一层薄薄的、却真实存在的光。

她攥紧口袋里的秘密,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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