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停尸房里的并购协议」
怀里的股权转让协议边角硌着肋骨，油墨味混着停尸房特有的福尔马林气息，在喉间结成块。
电梯里遇见的法医欲言又止，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报告，标题是”非正常死亡特征分析——青铜器物植入现象“。
推开门时，橡胶底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陆沉的停尸床位于房间中央，白被单下的躯体轮廓比记忆中单薄太多，胸口位置异常地凸起一块，像埋着半截生锈的机械。
我数着墙上的监控探头，七个镜头呈北斗状排列，和他葬礼视频里的蜡烛阵一模一样。”
林小姐，请尽快完成手续。
“家族律师陈立站在阴影里，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沉香手串，正是陆母昨天送给我的同款。
他递来的文件袋封口处盖着陆家老宅的火漆印，麒麟纹章中间嵌着枚铜钱——和人皮遗嘱上的烙痕如出一辙。
冷气从脚边漫上来，我盯着陆沉手腕上的静脉，那里本该有块因打高尔夫留下的淤青，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当我掀开被单，青铜算盘的棱角划破布料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扯碎羊皮纸。
算珠卡住他的肋骨，每颗珠子上都用朱砂写着字，我的生辰八字在天枢星位，他的在摇光星位，中间用金线串着极小的银片，刻着”血契连枝“。
炸裂设定展开法医的报告在桌上投下阴影：”心脏摘除时间是死亡后三小时，切口边缘有高温灼烧痕迹，组织样本显示...含有铜锈成分。
“我指尖划过”胸腔内发现明代样式青铜算盘，刻有双人八字“的段落，突然听见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
陆沉的右手食指在不锈钢床沿缓慢移动，指甲与金属接触的声响像极了他生前敲代码时的键盘声。
我屏住呼吸凑近，床沿上歪扭的刻痕逐渐清晰——BTC 62840。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冻成冰碴：币圈实时报价显示，比特币现价正是62840.37美元，小数点后两位被床沿的凹痕掩盖，却精准得可怕。”
林小姐？
“陈立递来的钢笔是陆沉常用的万宝龙，笔尖还沾着未干的蓝黑色墨水。
当我翻开文件第七页，血亲并购条款的甲方处本该是空白，此刻却浮着淡红色的脉络，纸张摸起来不再是光滑的铜版纸，而是带着细微的纹理，像极了人皮遗嘱的触感。
抓住陆沉手腕的刹那，他的皮肤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低烧般的温度。
当我把他的食指按在印泥上，那只手突然翻转，指腹重重压在我手腕的红痣上，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
他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唇角却扬起熟悉的弧度，喉间溢出的气音像浸了水的磁带：”晚晚...买比特币...“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器械车。
不锈钢托盘砸在地上的巨响中，陆沉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瞳孔里的K线图绿光更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那些线条竟在空气里投下残影，显示的正是比特币的实时走势。
女频虐恋暴击点陈立带着文件离开后，停尸房的灯突然熄灭。
我摸着墙找到应急灯开关，昏黄的光线里，陆沉的尸体静静躺着，胸口的算盘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鬼使神差地，我躺进旁边空置的停尸柜，金属板的凉意渗进脊椎，像极了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他加班回来后用冰手捂我脖子的触感。
头顶突然传来咚、咚、咚三声敲击。
是玄关暗号。
我僵在原地，听见停尸床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应急灯的光晕里，陆沉的手指正一下一下敲着不锈钢床沿，和我记忆中他站在玄关、指尖敲着钥匙串的节奏分毫不差。
从他旧手机里翻出的录音在凌晨自动播放时，我正盯着腕上的玉镯发呆。
那是奶奶传给我的嫁妆，此刻镯面上竟浮着细密的红丝，像血管在玉髓里生长。
录音到一半突然卡顿，陆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明代沈家会在新妇手腕嵌血晶，用经血养算珠...晚晚你戴的玉镯——“电流声突然尖锐，录音戛然而止。
我对着灯光转动玉镯，突然看见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洪武二十三年，沈氏钱魄契“。
而在同时，太阳穴一阵刺痛，脑海中闪过明代账房的场景：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正在用铜刷清理一具胸口嵌着算盘的尸体，尸体手腕上的玉镯，和我此刻戴的一模一样。
新媒体钩子埋设停尸房的监控屏幕在我签字时突然雪花闪烁，十七个画面同时跳动，最终定格在中央镜头。
我看见自己背对着镜头，而陆沉的尸体正缓缓坐起，右手抬起，食指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轨迹——那是操盘手在交易屏前画K线的手势。
交易终端的提示音在寂静中炸开时，我正盯着文件上渗开的血手印。
弹出的窗口显示：做空A股成功 盈利380亿，交易时间精确到陆沉”开口说话“的凌晨三点十七分，而那家被做空的公司，正是今早陆母在祠堂提到的”需要年轻人注入活力“的陆氏旁支企业。
陈立离开前意味深长的一眼，让我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的文件边缘——是我昨天撕碎的人皮遗嘱残页，那些被我冲进马桶的碎纸片，此刻正完好地拼贴在牛皮纸上，血字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像刚写完不久。
章节收尾·细思极恐当我带着盖好手印的文件转身，停尸房的灯突然全亮。
陆沉的尸体重新躺回床上，被单下的胸口不再起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他右手食指上的印泥还没干透，在床单上留下暗红的指痕，形状像极了北斗七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家族信托的管理系统发来通知：”陆沉名下资产己解锁49%，剩余部分需在47天内完成血亲并购“。
锁屏界面上，陆沉的求婚微信显示新消息，点开却是串乱码，唯有最后三个数字清晰：62840。
经过监控室时，值班保安正在揉眼睛：”林小姐，您刚才是不是和陆总说话了？
监控里好像看见他坐起来...“话没说完，屏幕上所有镜头突然黑屏，唯有B3停尸房的画面闪烁两下，显示陆沉的尸体侧过身，面向监控镜头，唇角上扬的弧度比刚才更明显。
走出医院时，天刚蒙蒙亮。
腕上的玉镯突然发烫，红丝在晨光中凝成一行小字：”第七根蜡烛，是你的结婚证“。
想起下章预告里的七星借寿局，我摸向包里的结婚证复印件，边缘处不知何时渗出血迹，把”林晚“”陆沉“的名字染得通红。
而在身后的停尸房里，青铜算盘的算珠突然自行转动，算珠碰撞的声响中，夹杂着极轻的、类似打字的咔嗒声——那是陆沉生前在交易室操盘时，机械键盘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