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抱着笔记本站在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寻找那本王老师推荐的《数学拓展题集》。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她踮起脚尖够最高一层的书，帆布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打滑，差点撞到旁边的书架。
“小心。”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林悦猛地回头，撞进苏然平静的眼眸里。
他今天没穿校服，白色的 T 恤配牛仔裤，左手腕的红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苏、苏然同学，你也来借书吗？”
林悦的舌头又开始打结，手指下意识地捏着笔记本边缘。
苏然 “嗯” 了一声，目光越过她落在书架上：“找什么书？”
“《数学拓展题集》，王老师说在三楼 C 区……” 林悦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他伸手从最高一层抽出那本蓝色封面的书，递到她面前。
书脊上还沾着点灰尘，林悦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羽毛轻轻扫过，痒得她心里发颤。
她慌忙低下头翻书，假装认真查看目录，耳朵却在捕捉他的动静。
“你也需要这本？”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架间回荡。
“找本物理题。”
苏然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林悦偷偷用余光瞥过去，看见他正站在隔壁书架前，指尖在书脊上慢慢滑动。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她抱着数学题集往三楼靠窗的位置走，那里是图书馆最安静的角落，常年没人光顾。
刚放下书，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苏然竟然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悦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她把笔记本摊开，假装整理上周的错题，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对面瞟。
苏然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物理书，眉头微蹙，握着笔的手指修长，在草稿纸上写着复杂的公式。
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林悦的心尖上。
她偷偷在笔记本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个顶着呆毛的小人，正偷看对面的男生。
做第三道题时，林悦卡壳了。
那个二次函数与几何结合的题目绕得她头晕，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
她咬着笔杆发呆，没注意到苏然己经放下了书，正看着她的草稿纸。
“这里错了。”
他突然开口，林悦吓得笔都掉在了地上。
苏然弯腰捡起笔，放在她面前的笔记本上。
他的手指离她的手只有几厘米，林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像夏天里冰镇的汽水。
“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他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一条虚线，“把三角形补成平行西边形，用全等定理试试。”
林悦盯着那条干净利落的辅助线，突然茅塞顿开。
她抬头想说谢谢，却发现他离得很近，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看明白了？”
苏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悦慌忙点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低下头飞快地解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却感觉对面的目光一首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这里，符号错了。”
他又指了指其中一步，指尖几乎要碰到纸面。
林悦的心跳得像擂鼓，看着他替自己把 “+” 改成 “-”，笔尖划过的痕迹清晰又工整。
不知过了多久，管理员阿姨推着书车经过，咳嗽了两声。
林悦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猛地坐首，发现自己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离苏然只有一拳的距离。
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整理书本，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苏然己经低下头继续看物理书，嘴角却似乎微微扬起了一点弧度。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落在苏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上。
林悦数着书页上的行数，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开口说再见。
她偷偷从书包里摸出两颗润喉糖，攥在手心里反复摩挲。
突然，图书馆闭馆的***响了，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林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不小心把笔袋碰掉了。
钢笔、橡皮、便利贴滚了一地，其中一张便利贴正好落在苏然的脚边。
上面是张琪写的字：“苏然的物理笔记在学霸区第三排，冲鸭！”
林悦的脸瞬间惨白，看着苏然弯腰捡起那张便利贴，手指捏着纸角轻轻晃动。
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我……” 林悦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然把便利贴折好，放进她的笔袋里，什么也没说。
他背起书包往门口走，林悦赶紧跟在后面，像只做错事的小尾巴。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岔路口时，苏然突然停下脚步：“左边是去你家的路？”
林悦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上次看到过。”
他说得云淡风轻，目光落在她攥着润喉糖的手上，“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蓝色的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
林悦愣了愣，把自己手里的橘子味润喉糖递过去：“这个、交换吗？”
苏然挑了挑眉，接过她的糖放进嘴里，把蓝色糖纸的薄荷糖塞到她手心。
冰凉的糖块隔着糖纸硌着手心，林悦却觉得那温度烫得惊人。
“再见。”
他转身往右边走，背影很快融入金色的余晖里。
林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挪动脚步。
她剥开蓝色的糖纸，把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甜。
回到家，林悦把那本《数学拓展题集》小心地放进书包，突然发现扉页上多了一行字：“第三十七页的最后一题，解法可以更简单。”
字迹和他在草稿纸上写的一样工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悦抱着书本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手指轻轻拂过那行字。
她翻开日记本，在昨天写的 “苏然” 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然后提笔写下：今天，和他交换了糖。
笔尖悬在纸上，林悦咬着嘴唇想了很久，终于写下后半句：不知道明天去图书馆，还能不能遇见你。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日记本上，照亮了那个画得歪歪扭扭的太阳，像藏不住的心事，在夜色里悄悄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