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抵濠江林深站在澳门关闸的出口,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单程车票,
身后是逐渐模糊的珠海街景,身前是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
混杂着**免费穿梭巴士尾气与海风的味道。
他的行李箱滚轮在瓷砖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
三个月前,林深还是深圳一家小公司的程序员,拿着不算低的薪水,
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可一场突如其来的投资骗局,
不仅卷走了他工作五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让他背上了二十万的债务。
催债电话从早到晚轰炸,父母的担忧、女友的离开,压得他喘不过气。就在他走投无路时,
高中同学陈凯发来消息,说在澳门**做“叠码仔”,能帮他找份来钱快的工作,
“只要肯拼,半年就能还清债”。 陈凯来接他时,穿得光鲜亮丽,
黑色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手腕上的劳力士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阿深,
别愁眉苦脸的,到了这儿,钱就是纸,就看你会不会赚。”陈凯拍着他的肩膀,
语气里满是得意,“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明天开始,我教你怎么做。
” 住的地方在澳门半岛老城区的一栋旧楼里,狭窄的房间只有十几平米,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再也放不下其他家具。窗外是密密麻麻的电线,
楼下传来商贩叫卖的声音,与陈凯描述的“光鲜生活”截然不同。林深坐在床边,
看着行李箱里仅有的几件换洗衣物,心里泛起一丝悔意,可一想到债务,
又把这丝悔意压了下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
陈凯就带着林深去了“金濠**”。刚走进**大门,
林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金碧辉煌的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能映出人的影子,穿着精致制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赌桌前围满了人,有人兴奋地大喊,有人面色凝重地盯着骰子,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香烟和欲望的味道。 “别傻站着,跟我来。”陈凯拉了他一把,
带着他走到一个百家乐赌桌前,“我们叠码仔,主要就是帮**拉客户,
客户在赌桌上输的钱,我们能拿到一定比例的提成。另外,还能给客户提供‘泥码’,
客户用泥码下注,赢了之后要换成现金码才能兑换,兑换的时候我们又能赚一笔差价。
” 林深听得云里雾里,陈凯却没再多解释,
而是指着一个穿着考究、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那是王老板,我的老客户,你跟着我学,
怎么跟客户打交道,怎么观察他们的心思,这些都是学问。” 那天,林深就站在陈凯身边,
看着他陪着王老板下注,时而说几句恭维的话,时而帮王老板分析牌路,王老板赢了,
他比王老板还兴奋;王老板输了,他又能及时递上烟和水,安慰几句。一天下来,
王老板输了十几万,陈凯却一脸轻松,晚上请林深吃了顿海鲜大餐,“王老板今天手气差,
不过没关系,他有钱,明天还会来的。我们赚的就是这种人的钱。” 饭桌上,
陈凯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阿深,你记住,在**里,别信什么运气,
也别同情任何人。来这儿的人,不是想一夜暴富,就是想翻本,他们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们不赚,别人也会赚。”林深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
林深跟着陈凯学习如何寻找客户、如何推销泥码、如何应对客户的各种要求。
他每天早上十点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到住处,累得倒头就睡。刚开始,他总是放不开,
面对客户的询问,常常答不上来,甚至会因为紧张说错话。陈凯骂过他几次,“你这么窝囊,
怎么赚钱?记住,在这里,要学会装,装得自信,装得专业,客户才会信你。” 慢慢地,
林深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他发现,
来**的客户大致分为几类:一类是像王老板这样的富商,他们不差钱,
来**只是为了消遣,输赢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一类是小老板或白领,
他们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赢了就想赢更多,输了就想翻本,
很容易陷入其中;还有一类是走投无路的人,就像当初的自己,想靠堵伯改变命运,
可往往输得更惨。 林深最不敢面对的就是第三类客户。有一次,他遇到一个年轻人,
穿着廉价的T恤,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哆哆嗦嗦地买了几百块的筹码。年轻人运气一开始很好,赢了几千块,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没过多久,就把赢的钱全输了进去,还把自己带来的钱也输光了。
他不甘心,拉着林深的胳膊,苦苦哀求:“兄弟,能不能借我点钱?就一点,
我肯定能赢回来,到时候连本带利还你。” 林深看着他绝望的眼神,
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刚想开口拒绝,陈凯却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年轻人,
“滚远点!没钱就别来**丢人现眼!”年轻人被推倒在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人上前帮忙。 “你同情他?”陈凯看着林深,语气冰冷,
“他今天输光了,明天可能就会去借高利贷,后天可能就会家破人亡。
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要来赌的,是他自己活该。你要是同情他,
你自己的债什么时候能还清?” 陈凯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林深的心上。
他看着年轻人落寞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
他躺在狭小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问自己: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一想到手机里催债的短信,他又只能把这个问题压下去——他没得选。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深渐渐适应了**的生活。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说违心的话,
学会了对客户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他的业绩越来越好,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不到三个月,
就还清了一半的债务。陈凯对他越来越满意,经常带着他去见一些“大人物”,
还说要把一些重要的客户交给她打理。 可林深却越来越不开心。
他每天看着人们在赌桌上失去理智,看着他们从意气风发变得落魄不堪,心里充满了压抑。
他不敢跟家人联系,怕家人知道他在澳门做的工作;他也不敢跟以前的朋友联系,
怕他们看不起自己。他就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虽然能赚到钱,却失去了自由和尊严。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苏晴。 苏晴是金濠**的一名荷官,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
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她说话声音很轻,动作优雅,
每次发牌的时候,眼神都很专注,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那天林深陪着一个客户下注,客户手气不好,输了很多钱,心情很暴躁,
对着苏晴大吼大叫,还把筹码扔到了桌子上。苏晴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把筹码捡起来,
重新摆好,然后轻声说:“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堵伯本来就是有输有赢的。
” 客户还想发作,林深赶紧拉住他,“张总,别生气,手气总会好起来的。
”客户瞪了苏晴一眼,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等客户冷静下来后,林深走到苏晴身边,
小声说:“刚才不好意思,他就是输急了。” 苏晴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没关系,
我都习惯了。”她的笑容很干净,像一束光,照进了林深压抑已久的心里。 从那以后,
林深每次去**,都会特意绕到苏晴所在的赌桌前,有时候只是看她发牌,
有时候会跟她说几句话。他知道,苏晴跟他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每天按时上下班,靠自己的努力赚钱,过着简单而踏实的生活。 苏晴也知道林深是叠码仔,
但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反而会偶尔提醒他:“**里的钱,赚得快,也容易让人迷失。
你还是早点存点钱,找一份正经的工作,离开这里吧。” 苏晴的话,像一颗石子,
在林深的心里激起了涟漪。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里,
不想一辈子靠赚别人的“血汗钱”生活。他想离开澳门,想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想过回以前那种简单而踏实的生活。 可就在他准备跟陈凯说辞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林深陪着王老板下注,王老板手气特别好,一晚上赢了五十多万。可就在最后一局,
王老板压了所有的筹码,赌“闲”。苏晴发牌,“庄”是九点,“闲”是八点,王老板输了,
一晚上赢的钱全没了。 王老板一下子就懵了,他盯着桌子上的牌,半天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苏晴的胳膊,“你出老千!你肯定是出老千了!
不然我怎么会输!” 苏晴被他抓得很疼,脸色苍白,“先生,我没有出老千,
发牌都是按照规定来的。” “你还敢狡辩!”王老板情绪越来越激动,抬手就要打苏晴。
林深赶紧冲上去,拉住王老板的手,“王老板,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苏晴是正规的荷官,
不可能出老千的,你就是手气不好。” “手气不好?我看是你们串通好的!
”王老板甩开林深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叠码仔,肯定是你跟她联手,
把我的钱骗走了!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你们坐牢!” 王老板闹得越来越凶,
**的保安很快就来了,把王老板带走了。苏晴吓得浑身发抖,林深看着她苍白的脸,
心里很心疼,“你没事吧?” 苏晴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她顿了顿,
又说:“林深,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真的太危险了。” 林深看着苏晴,点了点头。
他知道,苏晴说得对,这里不仅危险,还会让人迷失自我。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离开澳门,离开这个充满欲望和罪恶的地方。 第二天,林深就去找陈凯,
跟他说自己要辞职。陈凯很惊讶,“阿深,你现在业绩这么好,马上就能赚大钱了,
你怎么突然要辞职?” “凯哥,我不想再做这行了,”林深说,“我想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陈凯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吗?你在澳门做叠码仔的事,
要是被你家人和以前的朋友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你?你以为你离开这里,就能重新开始吗?
” 陈凯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深的头上。他知道,陈凯说的是事实,他在澳门做的工作,
是他一辈子的污点,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摆脱。 “凯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离开这里,
”林深坚定地说,“我已经赚够了还清债务的钱,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 陈凯看着林深,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好,我不拦你。但是你要记住,
你从这里走出去,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这里的水很深,你玩不起。” 林深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了陈凯的办公室。他回到住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跟任何人告别,
就拿着行李箱,走向了关闸。 当他再次站在关闸的出口,看着珠海熟悉的街景时,
心里充满了释然。他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会很艰难,他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
但是他终于摆脱了**的束缚,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拿出手机,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妈,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挂了电话,林深擦干眼泪,拉着行李箱,大步向前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新的生活,从此刻开始了。
第二章 暗流涌动离开澳门的林深,在珠海找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
虽然薪水不如在澳门做叠码仔时高,但他过得很踏实。他每天按时上下班,
周末会去看望父母,偶尔也会和以前的朋友聚聚。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澳门的阴影,
可他没想到,澳门的“暗流”,早已悄无声息地向他涌来。这天,林深下班回家,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墨镜,
表情严肃,看起来很不好惹。林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开,
可那两个男人已经看到了他,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是林深先生吗?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问道,声音低沉。林深握紧了拳头,强装镇定地说:“我是,你们是谁?
找我有什么事?”“我们是龙哥的人,”男人说,“龙哥想请你回澳门一趟,
有件事想跟你谈谈。”“龙哥?”林深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不认识什么龙哥,我也不会回澳门。你们找错人了。”“林先生,别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男人语气变得凶狠起来,“龙哥让你回去,你就必须回去。如果你不配合,
后果自负。”林深心里很害怕,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跟澳门的**有关,
说不定是陈凯惹了什么麻烦,牵连到了自己。“我已经离开澳门了,跟**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们别来找我。”“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第一个男人说,
“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在关闸等你。如果你不来,
我们就只能亲自‘请’你过去了。”说完,两个男人转身就走了,留下林深一个人站在原地,
浑身发冷。回到家,林深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发抖。他不知道这个“龙哥”是谁,
也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他想报警,可又怕警察不管用,
反而会激怒那些人;他想联系陈凯,可又不知道陈凯的联系方式,
而且他也不确定陈凯是不是还能帮他。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阿深,是我,陈凯。
”电话里传来陈凯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陈凯?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林深惊讶地说,
“刚才有两个人来找我,说是什么龙哥的人,让我明天回澳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阿深,是我连累了你,”陈凯的声音带着愧疚,“那个龙哥,
是**里的一个大人物,我之前帮他拉了一个客户,那个客户输了很多钱,还不上债,跑了。
龙哥找不到那个客户,就把账算到了我的头上,让我还那笔钱。我没有那么多钱,
他就说你之前跟我一起做过叠码仔,让我把你找回来,帮他做事,抵债。”“什么?
”林深气得浑身发抖,“陈凯,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已经离开澳门了,
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我也没办法,阿深,”陈凯哭着说,
“龙哥的人把我打得半死,还说如果我找不到你,就杀了我全家。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就当帮我一次,回澳门跟龙哥说说,求他放过我们好不好?”林深心里又气又恨,
他恨陈凯把自己扯进来,可他也知道,陈凯现在的处境肯定很艰难。如果自己不回去,
陈凯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他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澳门一趟——他不能见死不救,
而且他也想亲自跟那个龙哥说清楚,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第二天早上,林深按照约定,
来到了关闸。那两个男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看到他来,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跟着他们走。
林深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一路向澳门半岛的方向开去,
最后停在了一栋豪华的别墅前。两个男人把林深带进别墅,别墅里装修得很奢华,
客厅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墙上挂着昂贵的油画。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留着短发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雪茄,眼神犀利,
看起来很有气势。他应该就是龙哥了。“你就是林深?”龙哥看着林深,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股压迫感。林深点了点头,“我是林深,龙哥,我已经离开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