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五年，我哥成了娱乐圈顶流。在一档寻亲节目上，他为了固粉，
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如何被我这个“恶毒”妹妹拖累，破产后被我无情抛弃。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她。”他对着镜头，眼圈通红地说。
人适时递上一本破旧的日记本：“这是我们从一位收养了您妹妹宠物狗的老奶奶那里找到的，
或许……”我哥不屑地接过，随意翻开一页。下一秒，他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日记上，
是我稚嫩的笔迹：“今天哥哥又被追债的打了，我好心疼。医生说我的病要好多好多钱，
我不能再拖累他了。我要做一个坏孩子，让他讨厌我，让他离开我。
”1我以一缕幽魂的形态，飘在节目录制现场的吊灯上。底下，万千灯光聚焦在我哥哥，
江辰的身上。他今天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形挺拔，俊朗非凡。
他是如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顶流，是无数粉丝口中的“励志偶像”。而我，
是他口中那个“恶毒”的妹妹，江念。这档节目叫《回首》，主打温情和寻亲，
是近期的收视王牌。江辰的团队为了给他固粉，特意安排了这次专访。主持人是个资深前辈，
语气温和，循循善诱。“江辰，我们都知道你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
能和大家分享一下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吗？”江辰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他对着镜头，
扯出一个苦涩又坚强的笑。“那段时间，家里破产，父亲跑路，母亲病逝，
只剩下我和我妹妹。”“我一边打好几份工，一边要照顾她。
”弹幕瞬间刷满了“哥哥好辛苦”、“抱抱江辰”。我冷漠地看着。他说的没错，
只是他没说，母亲病逝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照顾好哥哥。他也没说，
那些追债的人找不到父亲，就把气都撒在他身上。而我，只能躲在门后，死死捂住嘴巴，
不敢哭出声。主持人递上纸巾，配合地引导：“听说，后来妹妹也离开了你？
”这是今晚的重头戏。江辰接过纸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
“她……她嫌我穷，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摔碎了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偷走了我好不容易凑齐的、准备去参加一个重要选秀的报名费。”“然后，就消失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观众心上。弹幕炸了。
“什么白眼狼妹妹！”“江辰太惨了，被全家拖累！”“这种妹妹，不要也罢！幸好她滚了！
”江辰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隐忍。“我不怪她，她年纪小，不懂事。
”“只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她还在，看到我现在功成名就，会不会有一点点后悔？
”他抬起头，对着镜头，那双曾几何时只对我一个人温柔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星光。
“江念，如果你在看，我想告诉你，哥哥不怪你。”“但是，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
”这一句，瞬间将他的人设推向了顶峰。隐忍，坚强，被伤害却依旧保留一丝温情。
粉丝们心疼得快要碎了。现场的观众席里，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我飘在半空，
看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对我公开的审判，没有一丝波澜。死过一次的人，心早就冷了。
只是看着他那张伪善的脸，还是觉得有些可笑。江辰，你真的不怪我吗？
2主持人眼看气氛烘托到位，立刻推进了下一个流程。她拿出一个包裹得很好的盒子。
“江辰，我们节目组通过多方打探，找到了你妹妹当年寄养宠物狗的那位老奶奶。
”江辰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被恰到好处的惊讶掩盖。“她……还养了狗？
”“是的。”主持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边缘已经磨损、封皮都有些泛黄的日记本。
“这是那位奶奶在家中找到的，说是你妹妹的遗物。”“我们觉得，或许这里面，
有你想知道的答案。”江辰看着那本日记本，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
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我的日记本。我死前，唯一能倾诉的对象。他接了过去，
动作却带着一丝嫌弃，似乎不想多碰。“都过去了。”他低声说，像是要把它放到一边。
主持人笑着拦住他：“看一看吧，或许，能让你对妹妹的误会解开呢？”“误会？
”江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我亲眼看到她砸了妈妈的镯子，
亲耳听到她说我没用，是个废物。”“我追出去，她把那沓钱狠狠砸在我脸上，
说再也不想看到我这张穷酸的脸。”“这会有什么误会？”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现场的摄像机给了他一个特写，那张英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被伤害的烙印。
弹幕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就是！有什么可看的！撕了它！”“这种恶毒女人的东西，
看了都脏眼睛！”“支持江辰！别看了！我们都懂你！”江辰仿佛被粉丝的支持鼓舞了，
他拿起日记本，做势要撕。“我不需要看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写下的东西来了解真相！
”“真相就是，她抛弃了我！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他的控诉在演播厅里回荡。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忽然觉得，五年前那个在大雪天里，为了给狗买药而冻死的自己，
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以为我护住了他，让他自由了。原来，在他心里，
我只是一个需要被唾弃和憎恨的符号。一个能让他如今功成名就的、完美的“垫脚石”。
主持人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慌乱。“江辰，你冷静一点……”“我很冷静！
”江辰举着日记本，对着镜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江辰，
是被家人抛弃过的。但就算这样，我也靠自己站起来了！”“我希望所有和我一样经历的人，
不要放弃！”多完美的励志宣言。多讽刺的场面。他高高在上地接受所有人的同情和赞美，
而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也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就在他即将撕碎日记本的那一刻，
导演在台下拼命打手势。这可是节目组准备的爆点，怎么能就这么毁了。
江辰的经纪人也在台下，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嘴型无声地说着：“照计划走！
”江辰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疯狂褪去，重新换上了那副悲痛隐忍的面具。他放下手，
无力地笑了笑。“抱歉，我失态了。”他坐回沙发上，随意地翻开了日记本。
大概是想随便看两眼，然后说一些“果然不出所料”的台词，结束这个环节。他的目光，
落在了第一页上。下一秒，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了。3日记本的第一页，
贴着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白血病三个字，刺眼又冰冷。底下，是我歪歪扭扭的字迹，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写下的。X年X月X日，晴。今天，
我好像得了一种很花钱的病。医生说，要好多好多的钱才能治好，像个无底洞。
可是哥哥已经很辛苦了，他为了给我交学费，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餐厅洗碗，
手上全是伤口。追债的人又来了，把哥哥打得鼻青脸肿，他却还笑着对我说，念念别怕，
哥哥在。我好心疼。我不能再拖累他了。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
哥哥只有我了。可我也要走了。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要做一个坏孩子，
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让他讨厌我，让他恨我，让他……离开我。这样，
他就能自由了。江辰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变得惨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再是悲痛，而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场的摄像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将镜头推到了日记本上。高清的画面，
让那张诊断报告和那段稚嫩的文字，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观众面前。演播厅里，
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弹幕也停滞了短短几秒，随即，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发。“？
？？？？？”“白血病？我没看错吧？”“所以……她不是抛弃哥哥，是为了不拖累他？
”“我的天……这反转……”江辰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本薄薄的日记。
他疯了一样，一页一页地往下翻。他的动作急切又粗暴，仿佛想在最短的时间内，
推翻一个让他恐惧的真相。可每一页，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4.X年X月X日，雨。今天我把妈妈留给哥哥的镯子摔了。
那个镯子是妈妈最珍贵的东西，哥哥一直当宝贝一样收着，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看。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碎掉了。他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我的脸好疼，心里也好疼。但是，值得了。摔碎了它，
哥哥就不会再每天看着它想妈妈，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他可以把所有的恨都给我。恨我，
总比思念一个人要轻松吧。江辰的手指，死死地扣在书页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冲进雨里，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摔碎的玉石碎片，
手被划破了也毫不在意。回来后，他发了高烧，嘴里一直喊着“妈妈”。我守了他一夜，
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他买了退烧药，一口一口喂下去。第二天他醒来，看到我，
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将我吞噬。他不知道，那一夜，我有多害怕他会就那么烧过去。
他翻到下一页。X年X月X日，阴。哥哥的选秀报名费凑齐了，一共五千块。
那是他没日没夜打工换来的钱，手上的伤又多了好几道。他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要成功。可我的化疗费催款单也来了，也是五千块。对不起，哥哥。
我把钱“偷”走了。我拿着钱去交了费，护士姐姐说我真勇敢。我一点也不勇敢，
我是个小偷。哥哥回来发现钱没了，他疯了一样地质问我。我按照早就想好的台词，
告诉他，我受够了这种穷日子，我拿钱去买漂亮裙子了。他看我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骂我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是个寄生虫。他说得对。
如果我不生病，这笔钱，本该是送他走向星光大道的船票。对不起，哥哥，
我只是……想多活几天。想多看你几眼。日记的这一页，贴着一张缴费单，
金额是五千元整。缴费人姓名：江念。“啪嗒。”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了缴费单上，
迅速晕开了一小团墨迹。是江辰的眼泪。他终于哭了。不是为了固粉，不是为了人设，
不是为了表演。而是在一个迟到了五年的真相面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不再翻了，
他不敢再往下看了。他抱着那本日记本，身体蜷缩在沙发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发出了压抑又痛苦的呜咽。整个演播厅，只能听到他崩溃的哭声。之前还在辱骂我的弹幕，
此刻一片沉默。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被这残酷的真相，震得说不出一个字。原来，
所谓的“恶毒妹妹”，只是一个用尽全力去爱哥哥的傻女孩。原来，所谓的“背叛抛弃”，
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成全。主持人也红了眼眶，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江辰……这本日记的后面，没有字了。
”“只有……这些画。”5江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持人手里的东西。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抢过那些画。画纸已经有些泛黄，
但上面的色彩依旧清晰。第一张画，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头上戴着一顶滑稽的帽子，遮住了因为化疗而掉光的头发。她躲在医院走廊的拐角，
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远处电视屏幕上的人。屏幕上，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在舞台上唱歌跳舞。那是江辰第一次参加选秀，虽然很快就被淘汰了。画的下面，
有一行小字。哥哥，你好耀眼。第二张画，小女孩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
缩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墙上，贴满了江辰的海报。
小女孩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小字写着：我给它取名叫长生，因为哥哥的小名也叫长生。
哥哥，你要长命百岁，平安喜乐。第三张画，雪下得很大。小女孩倒在雪地里，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药瓶。她的眼睛看着天空，仿佛在看什么人。画的旁边，
是日记本里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不是写在日记格子里的话，字迹潦草，几乎难以辨认。
哥哥终于拉黑我了，他自由了，真好。就是，再也没人能听我说话了。
江辰的手抖得再也拿不住那些画。纸张散落一地，像一只只破碎的蝴蝶。他跪在地上，
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动作珍视又绝望。“长生……”他喃喃自语，
这个他曾经最喜欢叫我的小名，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他凌迟。
主持人哽咽着，说出了最后，也是最残忍的事实。“据那位收养了狗狗的老奶奶说，
五年前的一个雪天，你妹妹养的狗‘长生’生了很重的病。”“她为了给‘长生’买药，
跑了很多家宠物医院。”“最后，她在大雪天里，没能回来。”“老奶奶说，
她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你妹妹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拨出的号码，
备注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那个号码，在那个雪夜，被拨了三十七次。
”“但是……”主持人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怜悯。“但是，那个号码，一次都没有接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