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朱颜

宫墙朱颜

作者: 子耽

穿越重生连载

小说《宫墙朱颜》“子耽”的作品之子耽沈清辞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初夏的日头下泛着冷坤宁宫檐角的走兽沉默地俯瞰着这座困住无数女子青春与性命的牢新晋的才人沈清辞正跪在冰凉的金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娘沈才人在外头跪了快一个时辰”贴身宫女晚晴低声向端坐在凤榻上的皇后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皇后李氏端起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姣好却毫无温度的面“让她跪刚入宫就敢在御花园冲撞贵若是不严日后这后宫岂不...

2025-10-23 15:31:46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初夏的日头下泛着冷光,坤宁宫檐角的走兽沉默地俯瞰着这座困住无数女子青春与性命的牢笼。新晋的才人沈清辞正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纹。

“娘娘,沈才人在外头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贴身宫女晚晴低声向端坐在凤榻上的皇后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皇后李氏端起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姣好却毫无温度的面容,“让她跪着。刚入宫就敢在御花园冲撞贵妃,若是不严惩,日后这后宫岂不乱了套?”

晚晴噤声,悄悄抬眼望向门外。沈清辞穿着一身半旧的浅碧色宫装,发髻上只簪了支素银簪子,在一众环佩叮当的宫嫔里显得格外寒酸。她是江南大儒沈修远的女儿,因父亲遭人构陷被罢官,才被没入宫中为奴,后因一次偶然被皇帝看中,封为才人,却也因此成了众矢之的。

御花园的冲突并非偶然。昨日午后,沈清辞不过是在太液池边赏鱼,便被宠冠六宫的淑贵妃王氏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围堵。淑贵妃出身将门,兄长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性子骄纵跋扈,见沈清辞生得清丽脱俗,又得了皇帝片刻垂青,便故意找茬,说她冲撞了自己,还命人推搡,让她在泥水里跪了半个时辰。

沈清辞知道,皇后此举,看似是惩戒自己,实则是敲打淑贵妃。这后宫之中,皇后与淑贵妃明争暗斗多年,自己不过是她们棋盘上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她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后娘娘好大的兴致,这大热天的,罚人跪在这儿,是想让她中暑不成?”

众人抬头,只见皇帝萧煜穿着明黄色常服,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皇后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扶起她,目光落在地上的沈清辞身上,眉头微蹙:“这是怎么了?”

皇后柔声解释:“回皇上,沈才人昨日在御花园冲撞了淑贵妃,臣妾正按宫规惩戒她呢。”

沈清辞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膝盖的剧痛折磨得几乎摔倒。萧煜快步上前,伸手将她扶起,触到她冰凉的手臂时,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不过是些小事,何必如此苛责?”他转向皇后,“好了,此事就此作罢,让她回去歇着吧。”

皇后心中虽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圣意,只得点头:“臣妾遵旨。”

萧煜亲自扶着沈清辞往外走,留下身后脸色各异的皇后和宫人。沈清辞低着头,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嫉妒、怨恨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这一跤,摔进了更深的漩涡里。

回到简陋的才人住所“静云轩”,沈清辞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晚晴连忙端来热水,一边为她擦拭额角的汗,一边心疼地说:“小主,您这又是何苦呢?明明是淑贵妃故意刁难,您怎么不跟皇上解释清楚?”

沈清辞苦笑一声:“解释又有何用?在这深宫里,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以及各方的势力。我如今人微言轻,多说无益,只会招来更多的祸端。”她看着自己红肿的膝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晚晴,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任人欺负。想要活下去,就得变得强大。”

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为自家小主捏了一把汗。她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想要往上爬,太难了。

几日后,皇帝翻了沈清辞的牌子。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被召幸,静云轩上下都忙碌起来。晚晴为她梳了一个温婉的堕马髻,插上一支新买的珍珠步摇,又换上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花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清雅。

沈清辞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夜,将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来到皇帝的寝宫“养心殿”,萧煜正坐在灯下批阅奏折。见她进来,他放下朱笔,招手让她过去。沈清辞依言走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萧煜打量着她,笑道:“几日不见,清辞倒是清减了些。”

沈清辞垂眸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那日在坤宁宫外受的苦,还疼吗?”萧煜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沈清辞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摇摇头:“劳皇上挂心,已经不疼了。”

萧煜叹了口气:“这后宫之中,波谲云诡,你性子太过单纯,怕是会吃亏。”他顿了顿,又说,“朕知道你父亲是个忠臣,只是遭人陷害。你放心,朕定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沈清辞听到这话,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父亲的冤案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如今听到皇帝的承诺,她激动得难以自持。

萧煜扶起她,温声道:“起来吧。你只需安心在宫中待着,朕不会亏待你的。”

那一晚,萧煜并没有留宿在静云轩,只是与她聊了些江南的风土人情,以及她父亲的往事。沈清辞能感受到,皇帝对她并非只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怜惜和欣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沈清辞被皇帝召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淑贵妃得知后,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摔得粉碎。“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她咬牙切齿地说,“来人,去查查这个沈清辞,我就不信她没有什么把柄!”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沈清辞站在静云轩的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心中清楚,她的宫斗之路,才刚刚开始。

祭祀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后宫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肃穆的氛围中。按照祖制,此次大典需由皇后主祭,贵妃与几位有位份的嫔妃陪同,沈清辞作为才人,本无资格参与,却因皇帝一句“沈才人气质娴静,可在侧殿侍立观礼”,得了个旁人眼红的机会。

淑贵妃得知此事,恨得牙痒痒。在她看来,沈清辞不过是个靠父亲旧情攀附圣恩的贱婢,竟敢屡次挑衅自己的威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明艳照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祭祀大典?本宫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活着从太庙走出来。”

一旁的掌事太监王德海凑上前来,谄媚道:“娘娘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好了。那沈才人素来谨慎,寻常的法子怕是难不倒她,但这次……”他压低声音,在淑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淑贵妃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记住,手脚干净些,别留下什么把柄。”

“奴才省得。”王德海躬身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他表面上对淑贵妃忠心耿耿,暗地里却也在为自己寻找后路,这后宫的风向,谁又说得准呢?

沈清辞自然察觉到了淑贵妃的敌意。这些日子,静云轩的用度时常被克扣,送来的糕点不是馊的就是凉的,甚至连晚晴去库房领些炭火,都被管事嬷嬷百般刁难。晚晴气得直跺脚:“小主,这分明是淑贵妃故意刁难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皇上?”

沈清辞摇摇头,平静地说:“告诉皇上又能如何?不过是罚那嬷嬷几杖,反而会让淑贵妃更加记恨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祭祀大典,我们小心应对便是。”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为了确保大典万无一失,沈清辞提前几日便开始熟悉祭祀的礼仪。她从宫中老人那里借来记载着祭祀流程的典籍,日夜研读,连每一个跪拜的姿势、每一句祷词的发音都反复练习,生怕出半点差错。

晚晴看着小主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偷偷去御膳房求了些滋补的汤品,却被淑贵妃的人拦在半路,汤品也被打翻在地。晚晴哭着跑回来,将事情告诉了沈清辞。

沈清辞抚摸着晚晴的头,轻声道:“别哭了,我们不指望别人,靠自己也能撑过去。”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淑贵妃的步步紧逼,已经让她忍无可忍。

祭祀大典当天,天色阴沉,仿佛预示着什么。沈清辞穿着规定的素色宫装,随着众人来到太庙。太庙庄严肃穆,檀香缭绕,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烛光中若隐若现,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皇后李氏一身正装,手持祭文,神色庄重地走上祭台。礼官高声唱喏,仪式正式开始。沈清辞站在侧殿的角落里,目光紧紧盯着祭台上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皇后准备献酒时,意外发生了。一只黑猫突然从供桌下窜了出来,惊吓到了皇后的坐骑——一匹装饰华丽的白马。白马受惊,猛地扬起前蹄,皇后重心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尖叫着四散躲避,礼官们也慌了手脚。淑贵妃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皇后,厉声呵斥:“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庙养这种不祥之物!”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沈清辞身上,冷笑道:“沈才人,方才这猫好像是从你那边跑出来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清辞身上,充满了怀疑和指责。沈清辞心中一紧,她明明看到那猫是从供桌下窜出来的,怎么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但此刻,她百口莫辩。

皇后定了定神,看向沈清辞,语气冰冷:“沈才人,你可知罪?”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走出人群,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罪。这猫并非臣妾所带,也并非从臣妾身边跑出,请娘娘明察。”

“明察?”淑贵妃冷笑,“方才众人都看到了,除了你,还有谁离供桌最近?依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用黑猫冲撞皇后,意图不轨!”

“臣妾没有!”沈清辞据理力争,“祭祀大典何等重要,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地放肆。况且,这黑猫来历不明,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还请娘娘彻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皇帝萧煜闻讯赶来。他看着混乱的现场,眉头紧锁:“发生了何事?”

皇后将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淑贵妃连忙补充道:“皇上,沈才人胆大包天,竟敢在太庙用黑猫冲撞皇后,其心可诛啊!”

萧煜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见她虽跪在地上,却神色坦然,并无慌乱之色,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疑虑。他沉吟片刻,道:“此事蹊跷,不可妄下定论。来人,将现场封锁,仔细搜查,务必找到黑猫的来历。”

侍卫们领命而去,开始在太庙内外仔细搜查。沈清辞跪在地上,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仅要洗刷自己的冤屈,更要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半个时辰后,侍卫统领匆匆来报:“启禀皇上,我们在太庙后院的柴房里发现了一个笼子,里面还有一些猫粮,看样子,这黑猫是被人故意藏在那里的。另外,我们还在柴房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呈上一枚玉佩。沈清辞抬头一看,心中不由得一喜,那枚玉佩她认得,是淑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王德海常戴的。

萧煜拿着玉佩,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淑贵妃,沉声道:“淑贵妃,这枚玉佩,你认识吗?”

淑贵妃看到玉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皇上,臣妾……臣妾不认识。”

“不认识?”萧煜冷笑,“这可是你身边王德海的贴身之物,你会不认识?看来,是朕平日里太宠着你了,让你连祖宗的规矩都忘了!”

淑贵妃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饶命!臣妾真的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萧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已有了定论。他冷哼一声:“此事暂且不论,先将王德海拿下,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实情。皇后,祭祀大典继续进行,不得有误。”

“臣妾遵旨。”皇后应道,看向淑贵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沈清辞看着这一切,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次,她赢了。但她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淑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们之间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祭祀大典在一片肃穆中继续进行,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但沈清辞知道,太庙的青砖下,已经埋下了新的仇恨与算计。她抬头望向天空,阴沉的云层似乎散去了一些,露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

王德海被拖入刑房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冤枉”,但在冰冷的刑具面前,他的骨气撑不过三个时辰。当沾着血的供词被呈到皇帝面前时,萧煜正坐在养心殿的暖阁里,指尖摩挲着那枚从柴房搜出的玉佩。

“招了?”他头也未抬,声音听不出喜怒。

太监总管李德全躬身道:“回皇上,招了。王德海供认,是淑贵妃指使他将黑猫藏入太庙,本想惊吓皇后,嫁祸给沈才人,让两边都讨不了好。”

萧煜将玉佩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一个‘两边都讨不了好’,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仗着镇国将军在边关立了些功劳,就真当这后宫是她家的了?”

李德全不敢接话,这后宫的争斗,牵一发而动全身,淑贵妃背后是镇国将军,皇上虽动了怒,怕是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萧煜沉默片刻,道:“传朕旨意,淑贵妃德行有亏,惊扰太庙,罚俸一年,禁足景仁宫三个月,闭门思过。王德海杖毙,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这个处罚看似不重,却足以让淑贵妃颜面扫地。禁足三月,意味着她将彻底失去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后宫的风向,从来都是跟着圣心转的。

消息传到景仁宫,淑贵妃将自己关在寝殿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废物!都是废物!”她尖叫着,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骄矜模样,“一个王德海都办不好事,还把我给搭进去了!”

贴身宫女翠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息怒,保重凤体要紧啊。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等将军班师回朝,皇上定会看在将军的面子上,重新宠爱娘娘的。”

提到兄长,淑贵妃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她喘着粗气,眼神怨毒:“沈清辞……还有那个姓李的贱人,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去,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而此时的静云轩,却难得有了几分平静。沈清辞正临窗看书,晚晴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喜滋滋地说:“小主,您听说了吗?淑贵妃被禁足了!王德海也被杖毙了!真是大快人心!”

沈清辞放下书卷,淡淡道:“知道了。”她脸上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多了几分忧虑。

晚晴不解:“小主,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淑贵妃被打压,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晚晴,你记住,”沈清辞看着她,眼神严肃,“在这深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赢家。淑贵妃虽被禁足,但她背后的势力还在,镇国将军手握兵权,皇上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这次我们能化险为夷,不过是侥幸罢了。”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淑贵妃失势,最高兴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皇后。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更难缠的对手。”

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小主太过谨慎了。

正如沈清辞所料,皇后很快就有了动作。几日后,皇帝赏赐给沈清辞一匹云锦,说是嘉奖她在太庙之事中沉着应对。这本是件好事,皇后却借着探望的名义,来到了静云轩。

“妹妹近来清瘦了些,”皇后坐在主位上,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审视,“皇上惦记着你,特意赏了云锦,可见妹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沈清辞行了礼,谦卑道:“全赖皇上恩典,皇后娘娘照拂,臣妾不敢居功。”

“妹妹谦虚了,”皇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过,妹妹初入宫,有些规矩怕是还不懂。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不该争的不要争,不该问的不要问,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

这话意有所指,沈清辞自然听得出来。她垂下眼眸,恭敬道:“臣妾多谢娘娘教诲,定会铭记在心。”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些闲话,便起身离去了。她走后,晚晴忍不住道:“皇后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分明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太得意。”

沈清辞望着皇后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她是在敲打我,也是在试探我。看来,我们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刻意保持低调,除了偶尔被皇帝召见,其余时间都待在静云轩里,或读书,或练字,从不参与后宫的纷争。即便如此,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一日,沈清辞按照惯例去给皇后请安,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撞在了她身上。小太监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里面的一盏玉杯摔得粉碎。

“哎呀!”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这可是皇上赏赐给皇后娘娘的和田玉杯啊!”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是沈才人撞了小安子,玉杯才碎的。”也有人附和:“就是,沈才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清辞皱眉,她明明是被撞的一方,怎么反倒成了她的错?她看向那名叫小安子的太监,冷声道:“你说,是我撞了你,还是你撞了我?”

小安子眼神闪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沈才人,是……是奴才不小心撞了您,但玉杯碎了,确实是因您而起啊!求您发发慈悲,饶了奴才吧!”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承认了是自己撞人,又把玉杯碎裂的责任推到了沈清辞身上。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素心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小安子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话里话外都暗示是沈清辞的错。

素心看向沈清辞,语气冷淡:“沈才人,皇后娘娘的玉杯碎了,你打算如何交代?”

沈清辞平静地说:“素心姑姑,此事并非我的过错,是小安子冲撞了我,才导致玉杯摔碎。”

“哦?”素心挑眉,“可小安子说,是因你而起。这坤宁宫门口人来人往,总不能凭空碎了吧?”

沈清辞知道,这又是一场针对她的算计。小安子是皇后身边的人,素心自然是向着他的。她深吸一口气,道:“此事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臣妾愿意承担赔偿之责。但是非曲直,还请姑姑明察。”

她没有争辩,也没有推卸责任,反而主动提出赔偿,这让素心有些意外。素心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心中暗道:这沈才人倒是个厉害角色。

最终,素心让人把小安子带下去杖责二十,算是给了沈清辞一个交代,而那玉杯的损失,则由沈清辞承担。

回到静云轩,晚晴气鼓鼓地说:“小主,您这是何必呢?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们赔偿?那和田玉杯价值连城,我们哪里赔得起?”

沈清辞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赔不起也要赔。这是皇后给我们的下马威,若是不接,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她看向晚晴,“你去库房看看,我们还有多少积蓄,不够的话,就把皇上赏赐的那支珍珠步摇拿去当了吧。”

晚晴急得快哭了:“小主,那步摇是皇上赏赐的,怎么能拿去当啊?”

“身外之物而已,没了可以再得,但若因此得罪了皇后,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沈清辞语气坚定,“晚晴,记住,在这深宫里,忍一时风平浪静,有时候,退让并非懦弱,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晚晴虽然不甘,但还是听话地去了库房。沈清辞看着窗外,眼神深邃。她知道,这只是皇后的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考验等着她。而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求得一线生机。

珍珠步摇最终还是被送到了京中最大的当铺“聚宝阁”。掌柜的见是宫中之物,不敢怠慢,却也只敢按市价的三成收购,还再三叮嘱晚晴不可外传。晚晴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回来时,眼圈还是红的,“小主,这步摇戴在您头上多好看,就这么当了,太可惜了。”

沈清辞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墨痕。她头也未抬,淡淡道:“好看的东西多了去了,能救命的才最金贵。”

晚晴将银子收好,又想起一事,忧心忡忡道:“这几日宫里头都在传,说小主您刚得了皇上赏赐的云锦,转头就把珍珠步摇当了,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还说……还说您是想靠变卖赏赐讨好皇上。”

沈清辞执笔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她放下笔,看向晚晴:“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还能有谁?”晚晴咬着唇,“定是坤宁宫那边的人。前儿我去御花园采花,就听见几个宫女嚼舌根,说这话是素心姑姑在闲聊时‘无意’提起的。”

沈清辞冷笑一声:“皇后倒是好手段,明着让我赔了玉杯,暗里还想毁了我的名声。她是怕我在皇上跟前得势,碍了她的眼。”

“那可怎么办?”晚晴急道,“皇上要是信了这些话,肯定会生小主的气的。”

“别急。”沈清辞拿起那张被墨点污了的宣纸,轻轻揉成一团,“谣言这东西,你越是急着辩解,它传得越凶。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皇上自己明白真相。”

机会很快就来了。三日后,皇帝在御书房召见沈清辞,让她陪着研墨。萧煜近来为了西北战事烦忧,批阅奏折到深夜,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沈清辞安静地研着墨,墨条在砚台里慢慢研磨,发出沙沙的轻响。御书房里只有皇帝翻奏折的声音,气氛静谧得有些压抑。

“清辞,”萧煜忽然开口,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她身上,“朕听说,你把那支珍珠步摇当了?”

来了。沈清辞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放下墨条,屈膝行礼:“回皇上,是。”

“为何?”萧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是宫里的月例不够用了?还是觉得朕赏赐的东西不好,入不了你的眼?”

“皇上恕罪。”沈清辞垂眸道,“臣妾并非觉得步摇不好,只是前些日子在坤宁宫门口,不慎让小安子摔碎了皇后娘娘的和田玉杯,臣妾理当赔偿。臣妾手头拮据,只得将步摇当了。”

她没有提谣言,也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无半分委屈。

萧煜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眉头渐渐舒展:“那玉杯之事,朕略有耳闻,不是说责任在那小太监吗?你何苦自己承担?”

“皇后娘娘的玉杯何等珍贵,”沈清辞道,“小安子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杖责了他,也赔不起玉杯。臣妾虽不富裕,但总还能凑出些银子。再说,此事终究是因臣妾而起,赔个玉杯,也算是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

这番话既给足了皇后面子,又显露出自己的宽和,萧煜听了,心中对那些谣言顿时信了七八分。他想起沈清辞父亲沈修远的为人,刚正不阿,想来女儿也不会是那般贪慕虚荣、挥霍无度之人。

“你倒是懂事。”萧煜的语气缓和了些,“那玉杯价值不菲,你当了步摇,怕是还不够吧?”

“回皇上,臣妾把这些年攒下的月例都拿出来了,勉强凑够了。”沈清辞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只是往后几个月,臣妾怕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自嘲,却不显得卑微,反而让萧煜觉得有些心疼。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沈清辞:“打开看看。”

沈清辞依言打开,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步摇,上面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比之前那支珍珠步摇还要华贵。

“这是西域进贡的宝石,朕看配你正好。”萧煜道,“拿着吧,别让旁人觉得朕亏待了你。”

“皇上,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收。”沈清辞连忙推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萧煜将锦盒塞到她手里,“朕的女人,岂能寒酸?再说,你替朕在皇后那里受了委屈,这是你该得的。”

他话里的“替朕受委屈”几字,让沈清辞心中一暖。看来,皇上心里是明白的。她不再推辞,郑重地谢了恩。

研完墨,沈清辞正准备告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萧煜看出了她的犹豫,道:“有话不妨直说。”

沈清辞咬了咬唇,低声道:“臣妾本不该多嘴,只是前些日子去给淑贵妃请安按宫规,低位嫔妃需定期向高位嫔妃请安,即便对方被禁足,也需派人问候,听景仁宫的宫女说,淑贵妃虽在禁足,却时常与宫外通信,还让贴身宫女偷偷去库房支取了不少珍贵药材,不知是何用处。”

她话说得极轻,带着几分担忧:“臣妾知道淑贵妃身子骨向来康健,突然用这么多药材,实在有些奇怪。而且……与宫外通信,似乎不合规矩。”

萧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淑贵妃被禁足,他本是想让她收敛些,没想到她竟还敢私下与宫外联系。镇国将军远在西北,手握重兵,淑贵妃这时候与宫外通信,不得不让他多想。

“你说的是真的?”萧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沈清辞道,“只是听宫女闲聊时说起,具体情况,还需皇上明察。”她特意强调是“听来的”,既撇清了自己故意挑拨的嫌疑,又把消息递了出去。

萧煜沉默片刻,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对外声张。”

“是。”沈清辞躬身告退,走出御书房时,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既化解了自身的危机,又给淑贵妃添了堵,还让皇帝觉得自己是个贴心懂事、又能为他分忧的人。

果然,不出三日,就有消息传来,皇帝派了李德全去景仁宫“探望”淑贵妃,借机搜查,果然在淑贵妃的枕头下搜出了一封尚未寄出的信,是写给镇国将军的,信中抱怨皇帝偏心,还隐晦地提及后宫受皇后打压,让兄长在边关多“留意”些,莫要让旁人占了便宜。

这封信无疑触碰了萧煜的逆鳞。边关将领与后宫勾结,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事。萧煜虽未严惩淑贵妃,却下令将景仁宫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且所有进出物品都要严格检查,等于将淑贵妃彻底软禁了起来。镇国将军那边,也被皇帝不动声色地削了部分兵权,改由副将分领。

经此一事,沈清辞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又稳固了几分。萧煜时常召她去御书房伴驾,有时是陪他下棋,有时是听她讲江南的趣事,有时只是让她安静地待在一旁看书。

而皇后得知皇帝不仅没信谣言,反而又赏赐了沈清辞,还借机打压了淑贵妃,心中对沈清辞的忌惮更甚。她坐在凤榻上,指尖紧紧攥着帕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沈清辞,倒是个会咬人的狐狸。看来,得给她找个更厉害的对手才行。”

皇后扶持的答应姓苏,名婉,原是浣衣局的宫女,因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容貌,又恰逢皇后急需一枚棋子,便被破格封为答应,赐居碎玉轩。

苏婉初得位份,对皇后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为其分忧。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分走皇帝对沈清辞的关注,便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皇帝常去的御花园、太液池边徘徊,只盼能得见圣颜。

这日,沈清辞带着晚晴去御膳房取新做的桂花糕,恰巧在长廊撞见了苏婉。苏婉穿着一身水红色宫装,鬓边簪着两朵新鲜的蔷薇,正指挥着宫女洒扫阶前,一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此处的模样。

“沈才人安。”苏婉见了沈清辞,虽按规矩行了礼,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声音也比寻常高了几分。

沈清辞淡淡颔首:“苏答应安好。”她看了一眼苏婉鬓边的蔷薇,笑道,“这蔷薇开得真好,只是御花园的蔷薇刚过了花期,不知苏答应这花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婉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这蔷薇是她特意让人从宫外高价买来的,就为了衬自己的气色,却没想被沈清辞一句话点破。她强笑道:“是……是宫女从别处寻来的,才人不必在意。”

“苏答应刚入宫,有些规矩怕是还不清楚。”沈清辞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宫规有云,宫外花草不得随意带入,一来怕带入虫害,二来也失了规矩。苏答应还是尽快摘了吧,免得被巡查的嬷嬷看到,平白惹了麻烦。”

苏婉没想到沈清辞会如此不给面子,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悻悻地让宫女将蔷薇摘下。

待沈清辞走远,苏婉身边的宫女愤愤道:“这沈才人也太嚣张了,不过是个才人,竟敢教训起答应来了!”

苏婉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等着吧,等我得了皇上的宠,定要让她好看!”

然而,苏婉的争宠之路并不顺利。她空有美貌,却胸无点墨,几次偶遇皇帝,要么是说错话,要么是举止失当,不仅没得到青睐,反而让皇帝觉得她肤浅浮躁。

皇后得知后,心中不悦,便让素心去提点苏婉:“想留住皇上的心,光靠脸是没用的。沈才人能得宠,除了有几分姿色,更重要的是能陪皇上说上话。你呀,得多学学人家的聪慧。”

苏婉听了,心中更恨沈清辞,却也知道素心说得有理。她开始学着沈清辞的样子,在窗前摆上几本书,装作读书的模样,可往往不到一刻钟就昏昏欲睡。

这日,苏婉正对着一本《诗经》打瞌睡,忽闻皇帝驾临碎玉轩,吓得她手忙脚乱,连书页都拿倒了。萧煜走进来,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你在看什么书,看得这般入神?”

苏婉脸都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萧煜拿起她倒拿的书,见是《诗经》,便随口念了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一句是什么?”

苏婉哪里记得,只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恕罪,臣妾……臣妾记不清了。”

萧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本就对苏婉没什么兴趣,此刻更是觉得索然无味:“罢了,你歇着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苏婉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搞砸了。

皇后得知后,气得摔了茶盏:“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素心在一旁劝道:“娘娘息怒,苏答应不成器,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便是。”

“再想什么法子?”皇后怒道,“沈清辞那狐媚子越来越得宠,再让她这么下去,迟早要爬到我头上来!”她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去告诉苏婉,让她想办法给沈清辞下毒,事成之后,我保她晋位份。”

素心一惊:“娘娘,这……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富贵险中求。”皇后冷笑道,“成了,我们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不成,也有苏婉顶罪,与我们何干?”

素心不敢再多言,只得依令去找苏婉。苏婉听闻要给沈清辞下毒,吓得魂飞魄散:“素心姑姑,这……这万万使不得啊!那可是杀头的罪!”

“你怕了?”素心冷笑,“你以为皇上还会再来看你吗?没了皇后娘娘的扶持,你在这宫里连条狗都不如!要么动手,要么就等着被打入冷宫,你自己选!”

苏婉浑身发抖,一边是杀头的风险,一边是无望的未来,她陷入了痛苦的挣扎。最终,对冷宫的恐惧战胜了理智,她咬着牙点了点头:“我……我干!”

几日后,苏婉借着向沈清辞“请教”宫规的名义,来到了静云轩。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一碟精致的杏仁酥。

“沈才人,前几日是臣妾不懂事,冲撞了您,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杏仁酥,给您赔罪了。”苏婉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眼神却有些闪烁。

沈清辞看着那碟杏仁酥,心中早已了然。她早就察觉苏婉近来行踪诡异,又听闻她被皇帝冷落,料定皇后定会逼她铤而走险。

“苏答应有心了。”沈清辞微微一笑,示意晚晴接过食盒,“只是我近来胃口不佳,怕是辜负了你的好意。晚晴,把这杏仁酥收起来,留着慢慢吃。”

苏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见沈清辞没有立刻吃,急道:“才人尝尝吧,这杏仁酥是臣妾跟着御膳房的师傅学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甜而不腻,很是爽口。”

“哦?是吗?”沈清辞拿起一块杏仁酥,放在鼻尖轻嗅,“确实很香,只是……这杏仁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婉脸色骤变:“才人……才人说什么呢?”

“你看,”沈清辞捏起一块杏仁酥,指着上面的碎屑,“这杏仁的颜色比寻常的深,而且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倒像是苦杏仁。苦杏仁虽可入药,但若过量,可是会致人中毒的。苏答应,你该不会是拿错了吧?”

苏婉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皇后……是皇后让我这么做的!”

她终于崩溃了,将皇后如何威逼利诱,让她下毒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她扶起苏婉,柔声道:“苏答应,你别怕。此事我不会声张,只是你要想清楚,跟着皇后,你最终的下场只会是成为她的替罪羊。”

苏婉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清辞:“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若信我,”沈清辞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就按我说的做。皇后让你做的事,你表面上应承着,暗地里却把证据都留下来。总有一天,我们能让她自食恶果。”

苏婉犹豫了片刻,想到皇后的狠辣和自己的处境,最终点了点头:“我信你。”

沈清辞让晚晴取来一些银两和几件首饰,递给苏婉:“这些你拿着,打点一下身边的人,也改善改善生活。记住,以后行事要谨慎,不要再被人当枪使了。”

苏婉接过东西,感激涕零:“多谢才人救命之恩,臣妾……臣妾定当报答!”

苏婉走后,晚晴不解道:“小主,您真的要相信她吗?万一她回头又把这事告诉皇后怎么办?”

“她不会的。”沈清辞笃定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向皇后坦白,只会被立刻灭口;跟着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对付皇后,光靠我们还不够。”

晚晴恍然大悟,不由得佩服起自家小主的深谋远虑。

而此时的坤宁宫,皇后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当素心回来禀报说苏婉已将杏仁酥送去静云轩,却不知沈清辞是否食用时,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派人去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她不知道,自己精心布下的局,早已被沈清辞看穿,而她寄予厚望的棋子,也已经悄然反戈。后宫的棋局,正朝着一个她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中秋宫宴渐近,紫禁城处处张灯结彩,廊下挂满了各式宫灯,琉璃盏里的烛火映得朱墙暖融融的,却暖不透人心底的寒凉。

沈清辞正对着铜镜试穿宫宴的礼服,那是一件月白色绣银丝凤凰的宫装,是皇帝特意让人赶制的。晚晴在一旁为她整理裙摆,笑道:“小主穿上这件衣服,定能艳压群芳。”

沈清辞看着镜中自己,眉头微蹙:“太过张扬了。”她如今根基未稳,不宜太过招摇。

“可这是皇上的心意啊。”晚晴道。

“皇上的心意是一回事,旁人的眼光是另一回事。”沈清辞取下头上的金步摇,换上一支素雅的玉簪,“把裙摆上的凤凰纹用同色丝线再绣淡些,别那么显眼。”

晚晴虽觉得可惜,还是依言去办了。

而坤宁宫这边,皇后正与素心商议着宫宴的安排。“苏婉那边有动静了吗?”皇后端着茶盏,语气平淡。

“回娘娘,苏答应按您的吩咐,这几日时常去静云轩走动,沈才人对她似乎也放下了戒心。”素心低声道,“只是……苏答应那边迟迟没有传来下毒得手的消息,会不会是……”

“量她也不敢耍花样。”皇后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宫宴上人多眼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去告诉苏婉,让她在沈清辞的酒里动手脚,务必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最好能让她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永无翻身之日。”

素心心中一寒,皇后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她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苏婉接到消息时,正在灯下抄写沈清辞给她的“证据录”——那是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皇后每次指使她做事的时间、地点和内容,甚至还有素心传递口信时的原话。她看着纸上“宫宴,酒中下药”几个字,手忍不住发起抖来。

“小主,这可怎么办?”苏婉的贴身宫女绿萼急道,“皇后这是要置沈才人于死地啊!”

苏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让她得逞。沈才人待我不薄,我不能恩将仇报。”她沉思片刻,“绿萼,你悄悄去静云轩一趟,告诉沈才人,宫宴上多加小心,皇后要在酒里动手脚。”

绿萼犹豫道:“万一被发现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苏婉道,“若沈才人出事,我们迟早也会被皇后灭口。”

绿萼咬了咬牙,趁着夜色溜出了碎玉轩。

沈清辞得知消息时,正在灯下翻看苏婉送来的“证据录”。她看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皇后当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小主,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晚晴急道。

“不可。”沈清辞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未必会信,反而打草惊蛇。宫宴之上,我自有办法应对。”她看向晚晴,“你去取些解酒的药来,再准备一小瓶清水,藏在袖中。”

晚晴虽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中秋宫宴设在太和殿偏殿,殿内摆满了桌椅,佳肴美酒流水般送上。皇帝坐在主位上,左边是皇后,右边是几位高位嫔妃,沈清辞与苏婉等人则坐在末席。

淑贵妃虽仍在软禁中,但中秋乃是大节,皇帝还是恩准她出席宫宴,只是身边多了两名侍卫“陪同”,形同监视。她穿着一身暗红色宫装,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眼神却依旧锐利,扫过沈清辞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宫宴开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皇帝兴致颇高,与众人谈笑风生。轮到嫔妃们向皇帝敬酒时,苏婉端着酒杯,走到沈清辞身边,低声道:“才人,那杯琥珀色的酒,您千万别喝。”

沈清辞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轮到沈清辞敬酒时,皇后端起酒杯,笑道:“妹妹近来深得皇上宠爱,姐姐敬你一杯。”她说着,亲自为沈清辞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

“谢皇后娘娘。”沈清辞端起酒杯,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袖中的清水已悄悄混入酒中。她作势要饮,忽然身子一晃,“哎呀”一声,酒杯脱手而出,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妹妹这是怎么了?”皇后故作惊讶,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回娘娘,臣妾近日偶感风寒,手脚有些发软,失礼了。”沈清辞捂着额头,脸色苍白,像是真的不舒服。

皇帝关切道:“既然不舒服,就别喝酒了,下去歇着吧。”

“谢皇上体恤。”沈清辞屈膝行礼,转身退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这一摔,虽躲过了一劫,却也让皇后起了疑心。

果然,沈清辞刚走,皇后就对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会意,悄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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