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冷宫的断壁残垣上，将那方狭小的天空染得凄厉。
慕云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囚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明黄，只被血污与污垢浸成深褐。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痛得她眼前发黑，可那蚀骨的恨意却比伤痛更甚，
像藤蔓般死死缠绕着她的五脏六腑。“皇后娘娘，您就别挣扎了。
”柳如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穿着华贵的宫装，裙摆扫过地上的灰尘，与这冷宫的破败格格不入。“要怪，
就怪你挡了我和皇上的路，还狠心害死了我的孩儿……”慕云汐艰难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她视柳如雪为眼中钉，为了争那点帝王恩宠，
两人在后宫斗得你死我活。可如今看来，她们不过是被人牵线的木偶，
跳着一场自相残杀的戏码。“我的孩儿……”她喃喃着，嘴角溢出的血沫染红了干裂的唇，
“柳如雪，你真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孩子？你真以为萧煜对你有半分真心？”“你胡说！
”柳如雪厉声打断，手中的帕子被攥得变了形，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慕云汐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嘶哑，震得胸腔剧痛，咳出的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我们……都是他萧煜的棋子啊……”她喘着气，字字泣血，
“他和苏婉柔……早就串通好了……让我们两家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你的孩子，
我的家族……都是他们棋盘上的牺牲品……”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柳如雪的心脏。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脸色惨白如纸，“皇上说过，
他最爱的是我……他说等我生下皇子，就立为太子……”“哈哈……”慕云汐笑得更凶了，
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他爱的只有他自己的皇权！你以为苏家为什么能平步青云？
你以为慕家为什么会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都是他！是他萧煜一手策划的！
”柳如雪呆立在原地，过往的种种疑点此刻都串联起来。萧煜对她的那些“宠爱”，
那些看似无意的挑拨，那些在她失去孩子后恰到好处的安慰……原来全是假的。
她猛地看向慕云汐，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悔恨。“那……那我们现在……”话音未落，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侍卫冲了进来，手中的刀闪着寒光。
为首的侍卫长面无表情地说：“奉皇上旨意，柳贵妃勾结废后，意图不轨，赐……白绫一条。
”柳如雪瘫软在地，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白绫，终于明白了。她们知道得太多，
萧煜要斩草除根了。她抬起头，与慕云汐对视，两人眼中有着同样的怨恨与不甘。“慕云汐，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慕云汐接过她的话，声音虽弱，
却带着决绝的狠厉。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慕云汐感觉冰冷的白绫缠上了脖颈，
也听到了柳如雪同样绝望的呜咽。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冷宫陷入无边的黑暗，
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罪恶都吞噬殆尽。……“娘娘！娘娘您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哭腔。慕云汐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入目的不是冷宫的蛛网尘结，
而是凤鸾宫熟悉的雕花床顶，流苏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她惯用的凝神香气息。“青禾？”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贴身侍女青禾见她醒来，喜极而泣，连忙扑到床边：“娘娘您可算醒了！
您从祈福殿回来就一直昏睡，都大半天了，可把奴婢吓坏了！”慕云汐挣扎着坐起身，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白皙纤细、保养得宜的手，没有伤痕，没有冻疮，
不像在冷宫里那双枯槁如鬼爪的手。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着柔软的锦缎寝衣，肌肤光滑，
没有那些狰狞的伤疤。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慕云汐抓住青禾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回娘娘，是永元三年，
秋，八月廿三啊。”青禾被她的样子吓到，小心翼翼地回答，
“您上午去天坛给柳贵妃的胎神祈福，回来的路上说头晕，就一直睡到现在。”永元三年，
八月廿三！慕云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就是这一天！
前世的今天，柳如雪在天坛祈福时遇刺，腹中刚满三月的孩子没了，
而她因为被人搜出与刺客有关的玉佩，被萧煜打入冷宫，慕家也因此受到牵连，
一步步走向覆灭。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床下跳，急声道：“青禾，
备马！快！我要去天坛！”“娘娘！您还没穿鞋呢！”青禾连忙拿起鞋子追上去，
“天坛那边护卫森严，您现在去做什么呀？而且柳贵妃应该已经祈福结束，准备回宫了呀！
”“来不及解释了！快！”慕云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她记得，
前世柳如雪遇刺的地方不是在祈福的祭坛，而是在下山的密道里，
那是萧煜特意为她“安排”的近路。那些刺客，根本就是冲着柳如雪的孩子来的，
而那枚所谓的“证物”玉佩，是苏婉柔早就埋在她凤鸾宫偏殿的。青禾不敢怠慢，
赶紧让人备了快马，又找了件方便行动的骑装给慕云汐换上。慕云汐翻身上马，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力气夹紧马腹，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慕云汐的发丝被吹得凌乱，可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前世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兄长慕长珩被斩于市的决绝，父亲在狱中自尽的惨烈，
母亲被发配途中病逝的凄凉……还有萧煜和苏婉柔那得意的笑容，
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灵魂深处。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柳如雪的孩子要保，
慕家要保，那些欠了她血债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天坛建在城郊的半山腰，
慕云汐快马加鞭赶到山脚下时，正看到一队车马缓缓驶来，为首的正是柳如雪的仪仗。
她心中一紧，还好赶上了！“拦住她们！”慕云汐翻身下马，朝着仪仗大喊。
护卫们见是皇后，纷纷停下脚步，面露迟疑。柳如雪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带着戒备的脸。
“皇后？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疏离，显然对这位处处与自己作对的皇后没什么好感。
“跟我来！”慕云汐没时间跟她废话，上前就要去拉她的手。“放肆！
”柳如雪身边的嬷嬷厉声呵斥，挡在柳如雪身前，“皇后娘娘请自重！贵妃娘娘身怀六甲，
岂能容您如此粗鲁！”慕云汐眼神一厉，看向那嬷嬷：“再敢多言，
本宫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她的气势太过吓人，嬷嬷竟一时被镇住了。“柳如雪，
”慕云汐转向车中的女人，语气急促却坚定，“你信我一次，这条下山的路走不得！有刺客！
”柳如雪皱起眉，眼中满是怀疑：“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天坛护卫重重，哪来的刺客？
你该不会是想趁机对我不利吧？”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密道入口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
随即归于寂静。慕云汐脸色一变：“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她看向柳如雪的护卫统领，“立刻带贵妃换条路下山，去城郊的别院暂避！通知柳将军，
让他带亲兵过来！”护卫统领犹豫了一下，看向柳如雪。柳如雪也听到了那几声惨叫，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的怀疑被恐惧取代。她看着慕云汐眼中的急切不似作伪，
咬了咬牙：“按皇后说的做！”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簇拥着柳如雪的马车转向另一条路。
慕云汐看着马车远去，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天坛的祭坛之下，
还埋着针对慕家的“罪证”，萧煜原本打算在柳如雪出事之后，顺藤摸瓜，将慕家也拖下水。
“青禾，”慕云汐转身对侍女说，“你立刻去慕府，找到我兄长，
让他立刻带人封锁天坛祭坛，特别是东南角第三块石板下，有东西要取出来，一定要快！
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青禾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重重点头：“奴婢这就去！
”安排好一切，慕云汐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抬头看向天坛的方向，
那里香烟缭绕，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萧煜，苏婉柔，你们的游戏，该结束了。
……柳如雪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一路疾行到城郊的柳家别院。直到进了别院，
看到柳家的亲兵已经在门口等候，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别院的管事连忙迎上来。柳如雪摇了摇头，扶着侍女的手下车，可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她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心中疑窦丛生。慕云汐为什么要救她？她怎么知道有刺客？
还有她让自己给兄长带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嬷嬷，”柳如雪对身边的嬷嬷说，
“你亲自去一趟将军府，把皇后的话告诉兄长，让他务必小心。”嬷嬷应声而去。
柳如雪走进内院，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想起慕云汐刚才那决绝的眼神，想起那些突如其来的刺客，
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在笼罩着她们。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随即一个护卫冲了进来，脸色慌张：“贵妃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在御花园遇刺了！
”柳如雪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你说什么？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在御花园赏花时被冷箭射中，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柳如雪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萧煜遇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和今天的刺客有关？她想起慕云汐的话，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慕云汐回到凤鸾宫时，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遇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各个角落，宫女太监们个个面带惶恐，
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娘娘，您可回来了！”一个小太监连忙迎上来，
“皇上遇刺的事您知道了吗？现在各宫的娘娘都去了养心殿外候着，就等您了。
”慕云汐点了点头：“知道了。备轿，去养心殿。”坐在轿子里，慕云汐闭着眼，
脑海中飞速运转。萧煜遇刺，这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前世并没有这一出，
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柳如雪遇刺的事，引发了蝴蝶效应？还是说，
这根本就是萧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如果是自导自演，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转移视线，
掩盖柳如雪遇刺的失败？还是为了借机清除异己？轿子很快到了养心殿外。
各宫的嫔妃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满是担忧，却又各怀心思。
苏婉柔也在其中，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正低声安慰着几个胆小的嫔妃。看到慕云汐来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苏婉柔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皇后娘娘来了。”苏婉柔走上前，盈盈一拜，“皇上现在还昏迷着，太医们都没办法，
您快想想办法吧。”慕云汐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冷笑。前世，就是这个女人，
在她面前装得天真无邪，背地里却捅了她无数刀。“有劳苏答应费心了。”慕云汐淡淡开口，
语气疏离，“本宫已经让人去请太医院的院判了，相信他会有办法的。”她说着，
径直走进了养心殿。殿内，萧煜躺在龙床上，脸色青灰，嘴唇发紫，胸口插着一支箭，
箭羽还在微微颤动。几个太医围在床边，愁眉不展。“怎么样了？”慕云汐问道。
为首的太医叹了口气：“回皇后娘娘，皇上中的毒十分诡异，臣等从未见过，一时之间，
实在找不到解药。”慕云汐走到床边，看着萧煜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前世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手拔下那支箭，让他彻底死去。
可她知道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杀意，
沉声道：“既然常规的法子不行，那就用些不常规的。
”太医们面面相觑：“娘娘的意思是……”慕云汐的目光扫过众人，
最终落在一个年轻的太医身上。那是郑太医，前世因为不肯依附苏婉柔，被构陷流放，
是个有本事也有骨气的人。“郑太医，”她开口，“本宫记得你家传的医术中，
有一些以毒攻毒的偏方，或许能派上用场。”郑太医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回娘娘，
确有一些偏方，但……”“但说无妨。”“那些偏方大多过于凶险，
而且有些药材……过于污秽，怕是对皇上不敬。”郑太医面露难色。慕云汐心中一动，
计上心来。“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她语气坚定，“只要能救皇上，
些许不敬又算得了什么？郑太医，你尽管放手去做，一切后果由本宫承担。
”郑太医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臣遵旨。”苏婉柔不知何时也进了殿，
听到两人的对话，脸色微变：“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妥吧？皇上乃是九五之尊，
岂能容忍污秽之物近身？”“苏答应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慕云汐冷冷地看向她，
“还是说，你不想让皇上醒过来？”“臣妾不敢！”苏婉柔连忙跪下，
“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那就闭嘴。”慕云汐不再看她，对郑太医说，
“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本宫让人去准备。”郑太医想了想，
迟疑道：“臣需要……童子尿，还有几味烈性的药材。”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用童子尿给皇上入药，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苏婉柔更是脸色煞白，
指着郑太医：“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慕云汐却面不改色：“准了。青禾，带人去取。
”青禾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领命而去。苏婉柔看着慕云汐，眼中充满了怨毒，
却又不敢发作。慕云汐看着龙床上的萧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萧煜，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本宫就陪你演下去。看看这童子尿，能不能让你露出点马脚。
……柳如雪赶到养心殿时，正看到郑太医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准备给萧煜灌下去。
那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这是在做什么？”柳如雪惊呼出声。
“贵妃娘娘。”慕云汐转过身，“皇上中了奇毒，常规方法无效，只能用偏方试试。
”柳如雪看着那碗药，又看看昏迷的萧煜，心中挣扎不已。她既希望萧煜能醒过来，
又对这污秽的药物感到抗拒。“皇后，这……”“相信我。”慕云汐打断她，眼神坚定，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柳如雪看着慕云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
只有一种让她莫名信服的力量。她点了点头：“好，我信你。”得到柳如雪的支持，
慕云汐示意郑太医动手。郑太医深吸一口气，捏开萧煜的嘴，将药汁一点点灌了进去。
药汁入喉，萧煜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色的毒血从口中喷出，
溅落在明黄色的锦被上，触目惊心。紧接着，萧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迷茫，
带着一丝痛苦，看向围在床边的众人，最终落在慕云汐身上，
声音虚弱：“云汐……”看到萧煜醒来，众人都松了口气。苏婉柔更是喜极而泣，
扑到床边：“皇上，您终于醒了！您吓死臣妾了。萧煜的目光在慕云汐脸上停留片刻，
又转向柳如雪，最后落回自己胸口那支箭上，眉头拧成一团，似是在回想遇刺的经过。
“朕……朕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带着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虚弱，
“刚才……是谁射的箭？”慕云汐垂眸，掩去眼底的冷光：“皇上吉人天相，
幸得郑太医及时用药，才保住性命。至于刺客，禁军已经在全力追查，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她特意加重了“郑太医”三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婉柔的脸色微微一僵。
柳如雪站在一旁，看着萧煜醒来，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反倒像压着块巨石。
她想起慕云汐说的那些话，再看萧煜此刻的神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迷茫似乎太过刻意，那双平日里总藏着算计的眼睛，此刻虽虚弱，
却不见半分真正的惊魂未定。“皇上刚醒，不宜劳神。”慕云汐适时开口，
打断了萧煜的思绪，“臣妾看还是让皇上先好好歇息，其他事等皇上身子好些再说不迟。
”萧煜点了点头，被那碗“偏方”折腾得确实没什么力气，他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云汐……你留下。”众人应声退去，苏婉柔走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萧煜一眼，
眼神复杂，却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殿内很快只剩下慕云汐和萧煜，
还有守在门口的几个宫人。“云汐，”萧煜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慕云汐，
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刚才……是你让人用的那药？
”慕云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是。当时情况紧急，臣妾也是病急乱投医，幸好皇上无碍，
否则臣妾万死难辞其咎。”萧煜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慕云汐的表情平静无波，就像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缓缓收回目光，
叹了口气：“你也是为了朕，朕不怪你。只是……那药的味道，实在是……”他没说下去，
却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慕云汐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关切：“皇上好好休息，
臣妾去让御膳房炖些补品来。”她转身退出养心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柳如雪站在廊下，
显然是在等她。“皇后。”柳如雪走上前，声音压得很低，“你觉得……皇上刚才的样子，
正常吗？”“你觉得呢？”慕云汐反问，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
那里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柳如雪沉默了。正常吗？自然是不正常的。可她不敢深想，
若是连皇帝遇刺都是假的，那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是真的？“他醒来时，
特意提到了郑太医的药。”慕云汐缓缓开口，“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
本该更关心刺客是谁，可他第一句问的，却是用药的事。
”柳如雪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他在试探你？”“不止是试探。
”慕云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或许是在确认，那药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
又或者……是不是有人看穿了他的把戏。”“把戏？”柳如雪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说，
皇上遇刺是假的？”“现在还不能确定。”慕云汐摇头，“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想想，柳家手握兵权，慕家在朝中根基深厚，萧煜一直忌惮我们两家。如今他突然遇刺，
若是查不出真凶，最有可能被怀疑的是谁？”柳如雪瞬间明白了：“是我们两家！
他想借此机会……除掉我们？”“极有可能。”慕云汐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联手，
不仅要查清他遇刺的真相，还要找出当年你孩子被害、我家族蒙冤的证据。否则，
下一个被推入深渊的，就是我们。”柳如雪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
想起兄长传来的消息说最近京中禁军调动频繁，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好，我帮你。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但我有一个条件，
若是真的查到是萧煜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亲手报仇。”“可以。”慕云汐毫不犹豫地答应，
“属于你的仇，自然该你亲手了结。”两人达成共识，正要分头行动，
却见郑太医慌慌张张地从养心殿跑出来，脸色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郑太医，怎么了？
”慕云汐拦住他。郑太医看到慕云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声音都在发抖：“皇后娘娘……皇上他……他让奴才去取……取‘还魂散’，
可那药早就被太医院列为禁药了，据说……据说用了会损伤心智啊！
”慕云汐和柳如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还魂散？那是一种烈性毒药，
根本不是什么药材，服用后会让人产生幻觉，状若疯癫，最后力竭而亡。萧煜要这个做什么？
“他还说什么了？”慕云汐追问。“皇上说……说要用来‘引出真凶’，
还让奴才……让奴才把药悄悄加到柳贵妃的安胎药里……”郑太医的话像一道惊雷，
炸得柳如雪浑身冰凉。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不敢置信地摇头：“不……不可能……他怎么敢……”慕云汐扶住她，
眼神冷得像冰：“他有什么不敢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何况是你这个‘棋子’？
”她转向郑太医，“你先假意答应，就说药需要时间配制，拖延一下。另外，你去查一下，
最近是谁在太医院提及过还魂散，还有，皇上遇刺前，苏婉柔有没有去过御花园。
”郑太医连连点头，匆匆跑开了。柳如雪靠在廊柱上，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那个她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皇帝，竟然要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此毒手。“现在你信了？
”慕云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柳如雪擦干眼泪，
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我信了。从现在起，我柳如雪，
与萧煜不死不休。”……夜色渐深，凤鸾宫的烛火摇曳，映着慕云汐沉静的脸。她坐在桌前，
翻看着手下刚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苏婉柔在萧煜遇刺前半个时辰，确实去过御花园，
而且还和一个陌生的侍卫有过接触。“看来，这出戏的幕后推手，果然有苏婉柔一份。
”慕云汐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娘娘，柳贵妃派人送来了这个。
”青禾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小巧的锦盒。慕云汐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枚雕刻着柳叶图案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一个“雪”字。这是柳如雪的私印，
通常用来传递重要消息。她拿起玉佩，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苏婉柔的贴身太监，曾在天坛密道外出现过。”慕云汐眼神一凛。
果然和苏婉柔有关！当年柳如雪的孩子被害，恐怕就是这个太监动的手。“青禾，
”她收起纸条，“你去查一下苏婉柔身边那个叫小禄子的太监，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有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