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指尖搭在中年男子腕脉上的瞬间，眉峰便微微蹙起。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簪，轻轻刺破男子的指尖，挤出几滴黑紫色的血珠——血珠落在地上时，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还冒着细小的白烟。
“是‘腐心草’的毒。”
苏晚晴语气凝重，转头对那妇人道，“你当家的是不是在山里碰到过开着紫色小花、叶子上带绒毛的草？”
妇人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对对对！
他昨天回来还说，砍柴时不小心踩断了几株那样的草，当时没在意，怎么会……那草的汁液沾到皮肤就会中毒，若不及时解毒，三个时辰内就会攻心而死。”
苏晚晴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翻找药材，“我这里有解腐心草的方子，但缺一味‘龙须根’，得去镇上的药铺买。”
顾行川见状，立刻说道：“我去买！
你告诉我药铺的位置。”
苏晚晴报了个地址，又叮嘱道：“买的时候别跟掌柜多问，首接说要龙须根，记得砍价——这镇上的药铺常坐地起价。”
顾行川应了声，转身就往药铺跑。
清风镇不大，他按照苏晚晴说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仁心堂”药铺。
药铺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听顾行川要龙须根，眼皮抬了抬：“龙须根是稀罕药材，要一两银子一两。”
顾行川心里一沉——他身上的银子是从家里逃出来时带的，本就不多，一两银子几乎是他剩下的全部盘缠。
但想到那中年男子还在等药救命，他还是咬牙道：“给我来半两。”
掌柜慢悠悠地称了药，收了银子，又瞥了顾行川一眼：“小伙子，买龙须根是解腐心草的毒吧？
最近镇上好几个人中了这毒，都是去黑风岭砍柴时沾到的。”
顾行川心中一动，问道：“黑风岭的腐心草以前多吗？”
“以前哪有这么多？”
掌柜摇了摇头，“就是这半个月才突然冒出来的，听说还有人在山里看到过穿黑衣服的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顾行川没再多问，拿着龙须根快步赶回客栈门口。
苏晚晴己经将其他药材碾碎，调成了糊状，见顾行川回来，立刻接过龙须根，加水煮沸，再将药液混入药糊中，喂中年男子服下。
半个时辰后，中年男子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妇人千恩万谢，非要塞给苏晚晴一些碎银子，苏晚晴推辞不过，只收了几文钱。
“黑风岭的腐心草不对劲。”
离开清风镇后，苏晚晴对顾行川说道，“腐心草喜阴，一般长在深山老林里，不会突然出现在砍柴人常去的地方，而且还这么多，肯定是有人故意种的。”
顾行川想起药铺掌柜的话，点头道：“掌柜说有人在山里看到过黑衣人，会不会是司天监的人？”
“很有可能。”
苏晚晴脸色凝重，“他们或许是想在黑风岭设埋伏，也可能是在培育什么毒物。
不管是哪种，咱们穿过黑风岭时都得格外小心。”
两人加快脚步，中午时分就到了黑风岭脚下。
黑风岭山势陡峭，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林，风一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
顾行川运转“水云诀”，将气息收敛起来，同时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引气入体后，他的感知敏锐了许多，能隐约察觉到树林深处隐藏的气息。
“跟紧我，别走散了。”
苏晚晴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若遇到危险，你先跑，我来断后。”
顾行川皱眉：“不行，要走一起走。
我现在己经引气入体，能保护你。”
说着，他将镇脉钱握在手中，铜钱上的蓝光若隐若现——他发现，只要运转心法，镇脉钱就能散发出微弱的护罩，虽然不强，却能抵挡一些普通攻击。
苏晚晴看了他一眼，没再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打斗声。
顾行川拉着苏晚晴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望去——只见三个黑衣人正围攻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老者手持拂尘，拂尘上的银丝泛着白光，与黑衣人的短刀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玄清观的道士！”
顾行川眼睛一亮——他曾听父亲说过，玄清观的道士都穿青色道袍，而且擅长用拂尘作为法器。
“那三个黑衣人是司天监的人！”
苏晚晴压低声音，“你看他们短刀上的符文，跟上次围攻你家的人一模一样！”
顾行川点点头，握紧了拳头——他没想到，还没到金陵，就又遇到了司天监的人。
老者虽然修为不弱，但毕竟年事己高，对付三个黑衣人己经有些吃力，身上的道袍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伤口。
“我们得帮他！”
顾行川对苏晚晴说，不等她回应，就运转“水云诀”，将气息凝聚在掌心，朝着一个黑衣人的后背拍去。
黑衣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偷袭，被拍得一个趔趄，老者趁机用拂尘缠住他的短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多谢小友相助！”
老者对顾行川拱了拱手，随即又与另外两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苏晚晴也没闲着，她取出几枚银针，抬手一挥，银针精准地刺中一个黑衣人的膝盖。
黑衣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顾行川趁机冲上去，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剩下的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老者却早有准备，拂尘一挥，银丝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拉了回来。
“说！
你们司天监的人在黑风岭搞什么鬼？”
老者厉声问道。
黑衣人咬紧牙关，不肯说话，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丸子，就要往嘴里塞。
顾行川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丸子：“想自尽？
没那么容易！”
老者上前，用拂尘上的银丝捆住黑衣人，冷声道：“带回去交给观主审问，定能问出些东西。”
他转头看向顾行川和苏晚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老夫是玄清观的清玄道长，多谢两位小友出手相助。
不知两位小友高姓大名，要往何处去？”
“道长客气了，我叫顾行川，她叫苏晚晴。”
顾行川拱手道，“我们正要去金陵，找玄清观的玄机子道长。”
“哦？
你们找观主？”
清玄道长有些意外，“不知两位小友找观主有何事？”
顾行川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家族被灭门、自己要拜入玄清观修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清玄道长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司天监竟敢如此猖狂，灭你顾家满门！
观主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跟我回玄清观吧，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观主。”
两人大喜，连忙道谢。
清玄道长押着黑衣人，带着顾行川和苏晚晴往玄清观走去。
玄清观坐落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上，依山而建，气势恢宏。
观门前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子，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玄清观”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进入观内，只见庭院干净整洁，两旁种着许多松树，几个道士正在庭院里练功。
看到清玄道长回来，他们都停下动作，恭敬地行礼。
清玄道长将黑衣人交给其他道士看管，然后带着顾行川和苏晚晴往观主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和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眼神炯炯有神——正是玄清观观主玄机子。
“观主，这两位小友找您。”
清玄道长躬身道。
玄机子抬起头，目光落在顾行川和苏晚晴身上，微微一笑：“两位小友请坐。”
顾行川和苏晚晴坐下后，顾行川再次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恳请道：“道长，求您收留我，让我拜入玄清观修行，我一定要为家人报仇！”
玄机子听完，沉默了片刻，说道：“顾小友，你家族的遭遇，老夫深感同情。
司天监近年来投靠北方军阀，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老夫早己有所察觉。
只是玄清观虽为修真门派，却也不能轻易与司天监为敌，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祸端。”
顾行川的心沉了下去，以为玄机子不肯收留他。
就在这时，玄机子又道：“不过，你顾家世代修习‘水云诀’，与我玄清观的‘清风诀’同出一脉，也算有缘。
而且你年纪轻轻就能引气入体，资质不凡，老夫可以收留你，让你拜入玄清观修行。
但你要记住，在观中修行期间，不可轻易提及报仇之事，需先将修为提升上去，否则只会白白送命。”
顾行川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行礼：“多谢道长！
弟子顾行川，愿拜入玄清观门下，听从道长教诲！”
玄机子点了点头，对清玄道长道：“清玄，你就收顾小友为徒吧，好好教导他‘清风诀’。”
清玄道长躬身应道：“是，观主。”
随后，玄机子又看向苏晚晴：“苏小友，你医术高明，不知是否愿意留在玄清观？
观中虽有医道弟子，却不如你这般精通解毒之术。”
苏晚晴犹豫了一下，说道：“多谢道长美意，只是我父亲还在苏州城外的医馆等着我，我得先回去看看他。
等处理好医馆的事，若道长还愿意收留我，我再回来。”
玄机子点点头：“也好，你若想回来，玄清观随时欢迎你。”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苏晚晴，“这是玄清观的护身符，带着它，司天监的人不敢轻易动你。”
苏晚晴接过玉佩，连忙道谢。
接下来的日子，顾行川便留在了玄清观，跟着清玄道长修习“清风诀”。
“清风诀”与“水云诀”虽同出一脉，却更加注重身法和防御，修行起来也更加困难。
但顾行川报仇心切，修行格外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剑，中午打坐炼气，晚上还要研究道家典籍，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清玄道长对他也十分上心，不仅悉心教导他心法口诀，还教他如何运用法器、如何识别符箓。
顾行川进步很快，只用了一个月，就将“清风诀”第一层修炼圆满，修为也从引气入体提升到了筑基初期——这样的速度，在玄清观的历史上也极为罕见。
这天，顾行川正在庭院里练剑，清玄道长走了过来，对他道：“行川，观主找你，让你去书房见他。”
顾行川停下练剑，疑惑道：“师父，观主找我有何事？”
清玄道长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观主神色凝重，或许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顾行川心中一紧，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往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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