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
面有九井，以玉为槛。
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山海经·西山经》昆仑山口的风总带着冰碴子。
我裹紧身上的牦牛皮裘，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雪峰，手里的铜铃突然发出“叮铃”轻响——这是开明兽的示警，说明我己踏入昆仑圣境的结界。
脚下的碎石突然滚动起来，我猛地后退半步，只见原本平整的山岩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巨爪从中探出，爪尖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起身，身形似虎，却长着九个头颅，每个头颅上都生着一双琥珀色的竖瞳，正齐刷刷地盯着我。
“擅闯昆仑者，死。”
九个头颅同时开口，声音层层叠叠，像冰崖崩塌的轰鸣。
我握紧怀里的青铜简，这是西王母赐的信物，上面刻着“守礼者不入厄”六个古字。
当年大禹治水路过昆仑，便是凭着这简牍，才得见开明兽而不伤。
为首的头颅凑近我，鼻息带着雪山顶的寒气，在我脸颊上凝成白霜：“你身上有青丘的气味。”
它的目光扫过我袖口沾着的狐毛，那是离开青丘时九尾狐偷偷塞给我的护身符，“九尾族的小丫头，倒是舍得把本命毛给你。”
其余八个头颅也纷纷凑近，有的用舌头舔了舔我的发梢（带着雪山苔藓的清苦），有的用耳朵蹭我的手背（耳廓长着细密的银毛），最右侧的头颅甚至叼来一朵冰晶花，花瓣上还冻着只小虫。
“我是来求药的。”
我摊开手心，里面躺着颗发黑的浆果，是从忘忧林采来的毒果，九尾狐误食后昏迷不醒，唯有昆仑的玉膏能解，“西王母说，开明兽守着玉膏泉。”
九个头颅突然沉默了。
中间的头颅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玉膏是昆仑的命脉，凡人取一滴，便要折寿十年。
你可知？”
它的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竟带着几分悲悯。
我想起临行前九尾狐蜷缩在竹榻上的模样，她的尾巴失去了光泽，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将青铜简举过头顶：“若能救她，折寿百年也甘愿。”
巨虎突然发出震耳的咆哮，九个头颅同时转向山口。
我顺着它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正举着法器走来，为首的老者手里握着柄青铜剑，剑穗上挂着块黑色玉佩——那是上古巫祝的象征，专以精怪内丹炼制丹药。
“是巫山的巫咸族。”
最左侧的头颅低吼道，獠牙闪着寒光，“他们惦记玉膏很久了。”
巫咸族的人很快走到近前，老者看到开明兽，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九首虎，交出玉膏，饶你不死。”
他挥动青铜剑，剑身上浮现出诡异的符文，“否则，便用你的内丹来炼‘百兽丹’！”
开明兽的九个头颅同时扬起，周身腾起白雾，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
它猛地向前一蹿，巨爪拍向老者，却被对方用符文挡开。
青铜剑划破空气，竟在开明兽的前腿上留下道血痕，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吼——”九个头颅同时怒吼，声浪震得我耳膜生疼。
开明兽突然人立而起，九个头颅喷出不同的气息：有的是带着火星的热风，有的是裹着冰碴的寒流，有的竟喷出金色的光焰，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巫咸族人烧成了灰烬。
我趁机绕到开明兽身后，发现它的后腿上有块旧伤，疤痕处的毛发脱落，露出苍白的皮肤——想必是早年与入侵者搏斗时留下的。
巫咸族的老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处弱点，青铜剑带着黑气刺向那里。
“小心！”
我捡起块尖石，拼尽全力掷向老者。
石块砸在他的玉佩上，玉佩应声碎裂，老者惨叫一声后退。
开明兽抓住机会，巨尾横扫，将剩下的巫咸族人扫下了悬崖，惨叫声很快被风雪吞没。
战斗结束后，开明兽趴在雪地上喘息，九个头颅都耷拉着，前腿的伤口还在渗血。
我撕下衣角，小心翼翼地替它包扎，指尖触到它温热的皮肤，才发现这只看似凶猛的巨兽，皮肤竟像缎子般光滑。
“你不怕我？”
中间的头颅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想起《山海经》里的记载：“开明兽守昆仑之九门，非凶非恶，唯护圣境耳。”
那些被传为“食人猛兽”的传说，不过是它守护家园的姿态。
我摇摇头：“你在保护这里，就像九尾狐保护青丘一样。”
九个头颅同时抬起来，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晚霞，竟泛出温柔的光泽。
最右侧的头颅突然转身，朝着雪峰深处跑去，很快又叼着块莹白的玉石回来，玉石上沁着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正是玉膏。
“一滴便够了。”
中间的头颅说，“剩下的，留着给昆仑的幼兽们治伤。”
它低头舔了舔我的手背，舌尖温热，“西王母说，心诚者，得护佑。”
我将玉膏小心地收进玉瓶，突然发现开明兽的九个头颅上，都戴着用红绳系着的玉坠，玉坠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像鸟，有的像鱼，有的竟像颗小小的人心。
“这是……百神留下的信物。”
最左侧的头颅笑着说，“当年祝融来昆仑做客，送了我火玉坠；女娲补天时，留了块补天石给我当玩物……”它的声音里带着骄傲，九个头颅同时晃了晃，玉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风铃在歌唱。
离开昆仑时，开明兽送我到山口。
中间的头颅突然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告诉九尾丫头，开春时昆仑的雪莲会开，我留一朵给她。”
其余八个头颅也纷纷凑过来，有的往我兜里塞了块暖玉，有的叼来束永不凋谢的冰花。
站在山口回望，开明兽的九个头颅正望着我，像九颗守护圣境的星辰。
风里传来它的声音，层层叠叠，却异常温柔：“记得常来……带青丘的桃花酿。”
我握紧怀里的玉瓶，里面的玉膏泛着微光。
原来《山海经》里那些狰狞的精怪，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就像这九首巨虎，守着昆仑的风雪，也守着百神留下的承诺，在万仞雪峰上，一等就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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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起身，身形似虎，却长着九个头颅，每个头颅上都生着一双琥珀色的竖瞳，正齐刷刷地盯着我。
“擅闯昆仑者，死。”
九个头颅同时开口，声音层层叠叠，像冰崖崩塌的轰鸣。
我握紧怀里的青铜简，这是西王母赐的信物，上面刻着“守礼者不入厄”六个古字。
当年大禹治水路过昆仑，便是凭着这简牍，才得见开明兽而不伤。
为首的头颅凑近我，鼻息带着雪山顶的寒气，在我脸颊上凝成白霜：“你身上有青丘的气味。”
它的目光扫过我袖口沾着的狐毛，那是离开青丘时九尾狐偷偷塞给我的护身符，“九尾族的小丫头，倒是舍得把本命毛给你。”
其余八个头颅也纷纷凑近，有的用舌头舔了舔我的发梢（带着雪山苔藓的清苦），有的用耳朵蹭我的手背（耳廓长着细密的银毛），最右侧的头颅甚至叼来一朵冰晶花，花瓣上还冻着只小虫。
“我是来求药的。”
我摊开手心，里面躺着颗发黑的浆果，是从忘忧林采来的毒果，九尾狐误食后昏迷不醒，唯有昆仑的玉膏能解，“西王母说，开明兽守着玉膏泉。”
九个头颅突然沉默了。
中间的头颅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玉膏是昆仑的命脉，凡人取一滴，便要折寿十年。
你可知？”
它的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竟带着几分悲悯。
我想起临行前九尾狐蜷缩在竹榻上的模样，她的尾巴失去了光泽，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将青铜简举过头顶：“若能救她，折寿百年也甘愿。”
巨虎突然发出震耳的咆哮，九个头颅同时转向山口。
我顺着它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正举着法器走来，为首的老者手里握着柄青铜剑，剑穗上挂着块黑色玉佩——那是上古巫祝的象征，专以精怪内丹炼制丹药。
“是巫山的巫咸族。”
最左侧的头颅低吼道，獠牙闪着寒光，“他们惦记玉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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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动青铜剑，剑身上浮现出诡异的符文，“否则，便用你的内丹来炼‘百兽丹’！”
开明兽的九个头颅同时扬起，周身腾起白雾，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
它猛地向前一蹿，巨爪拍向老者，却被对方用符文挡开。
青铜剑划破空气，竟在开明兽的前腿上留下道血痕，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吼——”九个头颅同时怒吼，声浪震得我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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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咸族的老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处弱点，青铜剑带着黑气刺向那里。
“小心！”
我捡起块尖石，拼尽全力掷向老者。
石块砸在他的玉佩上，玉佩应声碎裂，老者惨叫一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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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传为“食人猛兽”的传说，不过是它守护家园的姿态。
我摇摇头：“你在保护这里，就像九尾狐保护青丘一样。”
九个头颅同时抬起来，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晚霞，竟泛出温柔的光泽。
最右侧的头颅突然转身，朝着雪峰深处跑去，很快又叼着块莹白的玉石回来，玉石上沁着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正是玉膏。
“一滴便够了。”
中间的头颅说，“剩下的，留着给昆仑的幼兽们治伤。”
它低头舔了舔我的手背，舌尖温热，“西王母说，心诚者，得护佑。”
我将玉膏小心地收进玉瓶，突然发现开明兽的九个头颅上，都戴着用红绳系着的玉坠，玉坠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像鸟，有的像鱼，有的竟像颗小小的人心。
“这是……百神留下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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