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报告放在赵卫国桌上的第二天，风平浪静。
赵卫国的办公室门紧闭了一上午，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李明几次想进去汇报工作，都被一句“忙着呢”挡了回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微妙而压抑，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目光时不时瞟向角落里看似正在埋头写材料的秦岳。
秦岳心如明镜。
他知道赵卫国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那份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手，却又不能轻易扔掉。
他在等，等赵卫国先出招。
午休时分，秦岳手机震动，是那条老旧街区所在的社区书记老陈发来的短信：“小秦，开发商那边今天来人了，口气很硬，说协议己签，限期三天内搬空，否则后果自负。
王老汉情绪很激动。”
秦岳眼神一凝。
果然，赵卫国或者他背后的人，选择了施压，而不是解决问题。
下午刚上班，赵卫国的声音就从主任办公室传了出来，听不出喜怒：“秦岳，进来一下。”
秦岳推门而入，只见赵卫国正拿着那份检测报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涂料的事，你处理得不错，居民那边暂时安抚住了。”
赵卫国开口，避重就轻，“不过，王老汉那个钉子户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开发商己经告到了区里，影响很坏。”
他把报告轻轻放下，仿佛那只是一叠废纸。
“街道班子研究了，这件事还是由你牵头负责。
你年轻，有冲劲，跟王老汉也接触过。
一周之内，必须解决！”
赵卫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考验。”
信任？
考验？
秦岳心里冷笑。
这分明是又一个更烫手的山芋，一个处理不好就能让他之前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陷阱。
王老汉的问题牵扯多方利益，背景复杂，连赵卫国自己都搞不定，现在却压到他这个新人头上。
“主任，我...”秦岳故作迟疑。
“怎么？
有困难？”
赵卫国眉毛一挑，语气转冷，“年轻人，要敢于挑重担嘛。
要是觉得能力不足...我尽力而为。”
秦岳打断了他，抬起头，目光平静，“请主任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赵卫国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挥挥手：“好，去吧，我要看结果。”
走出主任办公室，各种目光瞬间聚焦在秦岳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李明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活儿都敢接。”
秦岳充耳不闻，回到座位，立刻开始调阅王老汉家的所有档案资料。
他发现，王老汉家的补偿标准确实是按几年前的老政策执行的，而近几年区里对此类情况有过补充规定，理论上可以争取一些困难补助。
但关键还是在于王老汉的心结和他的病。
下班后，秦岳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再次来到了王老汉家那栋位于拆迁片区边缘、孤零零的二层小楼。
这一次，他没有空手，而是背着一个帆布药箱。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王老汉孙子小豆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爷爷，爷爷你喝点水...”秦岳敲了敲门。
里面的咳嗽声停了，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小豆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豆子，是我，街道的秦哥哥。”
秦岳蹲下身，温和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药箱，“我来看看爷爷。”
王老汉坐在堂屋的旧藤椅上，脸色比上次见时更差，蜡黄中透着灰败。
他冷冷地瞥了秦岳一眼，没说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秦岳放下药箱，不由分说地走上前，三指首接搭上了王老汉放在椅背上的手腕。
“你干什么！”
王老汉想缩回手，却因为体虚没什么力气。
“大爷，别动。”
秦岳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您这咳，光喝水压不住。
让我看看。”
王老汉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没再动。
秦岳凝神静气，指下感觉其脉象弦细而涩，如轻刀刮竹，这是典型的肝郁气滞、日久血瘀之象，病位主要在肝胆，己影响到肺系。
“夜里是不是右边肋叉子下面胀痛？
吃不下饭，嘴里发苦？”
秦岳松开手，轻声问。
王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这些症状他连孙子都没详细说过。
秦岳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大爷，您信我一次。
我先给您扎几针，止了咳再说。
别的，咱们慢慢聊。”
看着秦岳熟练地消毒、取穴，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同于以往那些干部的真诚，王老汉紧绷的脸部线条微微松动，终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几根毫针精准刺入期门、阳陵泉、太冲等穴位。
秦岳行针手法轻柔而稳健，捻转提插间，引导着气机。
渐渐地，王老汉感到肋下的胀痛感奇迹般地减轻了，那口堵在喉咙里的浊气似乎也顺了下去，呼吸变得顺畅许多。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胸口，看向秦岳的眼神彻底变了。
“娃子...你，你真会看病？”
“家传的，学过一些。”
秦岳收起针，又从药箱里拿出几包配好的药材，“这是疏肝理气的茶饮方，您先喝着。
您这病根在肝上，是长期心情不畅，加上劳累忧虑所致，光止咳不行，得从根本上调。”
他顿了顿，看着王老汉的眼睛，语气诚恳：“拆迁的事，我知道了。
您有您的难处，我理解。
补偿款的问题，我会尽力帮您去争取，符合政策的，一分都不会少。
但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治病要紧，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行吗？”
王老汉看着秦岳，嘴唇哆嗦着，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眼圈第一次红了。
他紧紧攥着那几包药材，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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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心如明镜。
他知道赵卫国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那份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手，却又不能轻易扔掉。
他在等，等赵卫国先出招。
午休时分，秦岳手机震动，是那条老旧街区所在的社区书记老陈发来的短信：“小秦，开发商那边今天来人了，口气很硬，说协议己签，限期三天内搬空，否则后果自负。
王老汉情绪很激动。”
秦岳眼神一凝。
果然，赵卫国或者他背后的人，选择了施压，而不是解决问题。
下午刚上班，赵卫国的声音就从主任办公室传了出来，听不出喜怒：“秦岳，进来一下。”
秦岳推门而入，只见赵卫国正拿着那份检测报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涂料的事，你处理得不错，居民那边暂时安抚住了。”
赵卫国开口，避重就轻，“不过，王老汉那个钉子户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开发商己经告到了区里，影响很坏。”
他把报告轻轻放下，仿佛那只是一叠废纸。
“街道班子研究了，这件事还是由你牵头负责。
你年轻，有冲劲，跟王老汉也接触过。
一周之内，必须解决！”
赵卫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考验。”
信任？
考验？
秦岳心里冷笑。
这分明是又一个更烫手的山芋，一个处理不好就能让他之前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陷阱。
王老汉的问题牵扯多方利益，背景复杂，连赵卫国自己都搞不定，现在却压到他这个新人头上。
“主任，我...”秦岳故作迟疑。
“怎么？
有困难？”
赵卫国眉毛一挑，语气转冷，“年轻人，要敢于挑重担嘛。
要是觉得能力不足...我尽力而为。”
秦岳打断了他，抬起头，目光平静，“请主任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赵卫国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挥挥手：“好，去吧，我要看结果。”
走出主任办公室，各种目光瞬间聚焦在秦岳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李明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活儿都敢接。”
秦岳充耳不闻，回到座位，立刻开始调阅王老汉家的所有档案资料。
他发现，王老汉家的补偿标准确实是按几年前的老政策执行的，而近几年区里对此类情况有过补充规定，理论上可以争取一些困难补助。
但关键还是在于王老汉的心结和他的病。
下班后，秦岳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再次来到了王老汉家那栋位于拆迁片区边缘、孤零零的二层小楼。
这一次，他没有空手，而是背着一个帆布药箱。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王老汉孙子小豆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爷爷，爷爷你喝点水...”秦岳敲了敲门。
里面的咳嗽声停了，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小豆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豆子，是我，街道的秦哥哥。”
秦岳蹲下身，温和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药箱，“我来看看爷爷。”
王老汉坐在堂屋的旧藤椅上，脸色比上次见时更差，蜡黄中透着灰败。
他冷冷地瞥了秦岳一眼，没说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秦岳放下药箱，不由分说地走上前，三指首接搭上了王老汉放在椅背上的手腕。
“你干什么！”
王老汉想缩回手，却因为体虚没什么力气。
“大爷，别动。”
秦岳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您这咳，光喝水压不住。
让我看看。”
王老汉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没再动。
秦岳凝神静气，指下感觉其脉象弦细而涩，如轻刀刮竹，这是典型的肝郁气滞、日久血瘀之象，病位主要在肝胆，己影响到肺系。
“夜里是不是右边肋叉子下面胀痛？
吃不下饭，嘴里发苦？”
秦岳松开手，轻声问。
王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这些症状他连孙子都没详细说过。
秦岳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大爷，您信我一次。
我先给您扎几针，止了咳再说。
别的，咱们慢慢聊。”
看着秦岳熟练地消毒、取穴，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同于以往那些干部的真诚，王老汉紧绷的脸部线条微微松动，终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几根毫针精准刺入期门、阳陵泉、太冲等穴位。
秦岳行针手法轻柔而稳健，捻转提插间，引导着气机。
渐渐地，王老汉感到肋下的胀痛感奇迹般地减轻了，那口堵在喉咙里的浊气似乎也顺了下去，呼吸变得顺畅许多。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胸口，看向秦岳的眼神彻底变了。
“娃子...你，你真会看病？”
“家传的，学过一些。”
秦岳收起针，又从药箱里拿出几包配好的药材，“这是疏肝理气的茶饮方，您先喝着。
您这病根在肝上，是长期心情不畅，加上劳累忧虑所致，光止咳不行，得从根本上调。”
他顿了顿，看着王老汉的眼睛，语气诚恳：“拆迁的事，我知道了。
您有您的难处，我理解。
补偿款的问题，我会尽力帮您去争取，符合政策的，一分都不会少。
但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治病要紧，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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