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女主,是在靖远侯府。我在人群中,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站在锦鲤池旁。
淡紫色的衣裳,首饰只有一支朴素的步摇,一双纤纤玉手搭木栏上,似乎在黯然神伤。
当时我还不认识她,光凭一个身影,我就感觉她是谢云朝,小说里的女主。
还记得前一天晚上,我看着小说里谢云朝的结局哭得肝肠寸断。“如果你没嫁给他就好了。
”我摩挲着书页上谢云朝的名字。再醒来,我就穿书了。谢云朝,
既然上天给我遇见你的机会,那我定不会让你香消玉殒。1我穿书了,书名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本书的女主十分惹我心疼。巧合的是,原主的名字和我现实生活中的一样,
都叫陆清川。容貌也并无二致。小说中,陆清川是靖远侯府的嫡出二小姐,有权有势有钱。
可是书里对陆清川及其家人的描写很少,我一面庆幸一面担忧。庆幸的是,
陆清川的出身很好,能够保护谢云朝。担忧的是,
我的出现可能会引发一些小说里没有讲述的事情。我敢肯定,
这本小说作者是把自己的仇人写成女主了。谢云朝是庶出,生母早逝,
在这嫡庶有别的小说背景里,可谓是寸步难行。而且她必须要唤蛇蝎心肠的谢大夫人为母亲。
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她的小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她饥饿难耐时,就站在树下摘桂花裹腹。
她的丫鬟小汾,把食物都留给谢云朝,后面竟然活活饿死了。小说的后半部分,
谢云朝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死。谢大夫人和谢老爷为了攀上安宜侯府的高枝,
把谢云朝嫁给整日寻花问柳的男主文书钦。嫁给文书钦后更是噩梦不断,
其中种种我每次想起心脏都会刺痛。谢云朝死时正值元宵佳节,府里上下一片欢乐。
此时的她已经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外面在飘鹅毛大雪,她的床上只有薄被一张。
浑浑噩噩中,听到外面有烟花爆竹声。谢云朝用尽她最后的力气走到窗户前,
当最后一发烟花升空,她与世长辞。那年她只有二十四岁。2我穿书过来的第一天,
就是靖远侯府的陆侯爷的生辰宴。小说中,谢云朝就是在今天和男主文书钦初见。
我知道谢云朝肯定来了,但我没见过她,还好知道她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小姐是在找谁吗?”春夏说。“嗯,找个人。”秋冬说:“小姐不妨告诉我们,
我和春夏帮小姐找。”我身后跟了好几位小姐,我偷偷告诉春夏秋冬我要找谁。
原主的这两位丫鬟真不错,听到我说要找谁后,没多问也没声张。远远地,
我看到一个身影在锦鲤池旁。我感觉她就是谢云朝。“那人是谁?”我问的是春夏秋冬,
旁边有个人抢话道:“那是舍妹谢云朝,陆二小姐你不认得她也正常,我这个妹妹啊,
孤僻得很,往常那些小宴会她都不来的,心气高得很。”看来这是谢云朝的姐姐,谢云夕。
旁人接着说:“听说这次谢云朝来参加,是想嫁人了。她小心思多着呢,
必是觉着陆侯爷生辰来祝贺的都是达官贵人,想来挑官人了。”听到这话,
不少人都拿着帕子捂嘴笑。我“啧”一声,“听说?你听谁的说的?”“这……大家都在说。
”我不依不饶,“大家是谁?你说个名字出来。”见我生气,这一众人立刻噤若寒蝉。
走到说话的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我叫熊芊。”原来是她就是熊芊。
小说里,谢云朝嫁给文书钦可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我真想给谢云夕和熊芊两巴掌,
想起小说里谢云夕和熊芊没什么交集,要是我此刻给她们两巴掌,她们联盟就难办了。
谢云夕我不能打,她和谢云朝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我不给她面子,
谢云朝的日子可能会更艰难。“啪”一声,我扇了熊芊一巴掌。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学的心理学吗?这么会揣测别人的心思。”熊芊双手捂着脸,众目睽睽之下,
她挨了我一巴掌,脸上红得不行。她的丫鬟见主子受气,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这个助纣为虐的丫鬟,我抬手又是一巴掌。这下主仆二人都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我指着她们的鼻子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赶出府!
”熊芊和她的丫鬟狼狈地逃离我的视线,我终于可以放心去找谢云朝了。
谢云朝好像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就要离开。我急道:“谢云朝!”她停下脚步,
眼睛里带着一点疑惑。谢云朝一定是想不到这里会有人主动喊她的名字。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她明明站在原地,我却看见她离我越来越近。走到她跟前,
我才知道谢云朝比我高一点。因为常年吃不饱饭的原因,她很瘦,好在肤色不算蜡黄。
她身上的衣服竟比春夏秋冬要差得多。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她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陆二小姐,你怎么哭了?”这是谢云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说:“我高兴,我高兴啊。
”看见她身后站着的女生,我拉着那个女生的手说:“是小汾吧?”小汾诚惶诚恐,
看了眼谢云朝又看着我,谢云朝显然也没搞懂我到底要做什么。小汾抽出手,
唯唯诺诺地朝我行礼。我对小汾说: “你以后见到我永远都不用行礼。
”身后的个个都是人精,见我跟谢云朝亲近。此刻也不嘲笑,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亲热。
“谢三小姐,近来可好啊?前年在我祖父的院子里,我们见过的。”“谢三小姐越发漂亮了,
我竟一眼没有认出。上一次我们在……哈哈,我们还说过许多话呢。
”谢云夕站在我身旁说:“二小姐什么时候跟舍妹认识的?我竟不知。
”我理都不想理她:“嗯呢。”要不是怕她回家为难谢云朝,
我真想朝她大吼一声:关你屁事!想起谢云朝不习惯人多,我让这些小姐快离开。
“有什么话我们去席上讲吧,你们先落座,我随后就到。”在碰到栏杆的那一刹那,
书中的情节在我脑海里闪过。书中谢云朝被熊芊推进池里,在场的没一个人呼救,
皆是冷眼旁观。路过的文书钦救了她,从此谢云朝和他的名字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大家的口中。
脑海中一阵刺痛,我似乎真的看见谢云朝掉进池里,危在旦夕。而岸上的旁观者中,有我。
春夏秋冬一左一右地扶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抬头就看见熊芊出现在谢云朝的身后,
顿时冷汗直冒。“小心!”我去拉熊芊的手,熊芊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她随手一推,
我就掉进池子里了,锦鲤被吓得到处乱窜。我听见周围的人一片惊呼,
春夏秋冬到处在喊人救我。池水不断灌进我的喉咙里,眼前一片模糊。当时,
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谢云朝,曾经的你也是这么恐惧和无助吗?“噗通”一声,
好像有人跳进水里了,岸上的人又是一片惊呼。迷离之间,我的腰被谁搂住,
我又可以顺畅地呼吸了。“小姐,小姐。”春夏秋冬哭声太大,我原本昏昏欲睡,
此刻居然清醒了。谢云朝就在我的面前,她浑身湿漉漉的,发丝上淌着水。我一把抱住她,
哭着说:“谢云朝,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却救了我。
昏过去之前,我对春夏秋冬说带谢云朝去换衣服。2我醒来的时候,
有两个陌生人和两个熟悉的人站我在床前。“你们是谁?”一个束着马尾,
看起来很英气的女生对我说:“烧糊涂了么?我是姐姐啊。”“姐姐?
”陆清川有个姐姐小说里也没提啊,毕竟这些人在小说里就是路人甲。
我看到床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少数民族的女生,指着说:“这也是我姐姐?
”我的姐姐笑道:“嗯,你也可以叫她姐姐。”搞半天不介绍一下,我正腹诽。
春夏说:“大小姐,你这么久没回来了,二小姐看着眼生也正常。”“我是陆明川,
你就我这么一个姐姐,你居然把我忘了?这是我从边塞带回来的好朋友,她叫阿诗娅。
”终于做自我介绍了,我点点头,眼神在陆明川和阿诗娅之间来回,
我看不是一般的好朋友吧。陆明川说了好大一堆话,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和阿诗娅打发走。
“谢云朝呢?”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春夏说:“谢三小姐早就回去了。
小姐你睡了一天一夜呢。”秋冬:“之前跟谢三小姐接触不多,只听过旁人说她多么冷漠。
经过昨天这件事时候,我才晓得人的这张嘴啊,这么柔软,却能要人命。”“就是!
”我气得捶床板,“谢云朝分明是个大好人!”转念一想,出了这件事情,
我岂不是有理由去谢云朝的家里了?“春夏秋冬,你们快替我备礼,我要去亲自去谢谢她。
”春夏:“小姐,昨日大夫人和老爷已经去谢过了,送了好些东西去呢。”我从床上下来,
冷哼一声:“我猜,大多数时候都在和谢大夫人和谢老爷说话吧,
送过去的东西也被谢云夕霸占了。“所以我要亲自去,亲自把东西送给谢云朝!立马就要去!
”秋冬:“好,我这就去办。春夏你服侍小姐洗漱更衣。”“慢着!
”春夏秋冬站在原地看着我,我说:“把城里最好吃的糕点各买一份,最好的布料也要,
外加三床非常非常保暖的被子被褥。”说完,春夏秋冬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秋冬:“小姐,
谁家送礼送这些啊?”“我陆清川啊!”3我见到那棵桂花树了。站在树下,
想起谢云朝饥肠辘辘摘食桂花的样子,不由得鼻子一酸。“陆二小姐。
”谢云朝在我身后轻轻唤我,我对她说:“你别叫我陆二小姐,你就叫我清川吧。
”谢云朝微微笑着摇头。我送来的东西堆满了她小小的屋子,
谢云朝对我说:“陆侯爷和陆大夫人已经送过谢礼了。”“明明是你冒死救了我,
礼品有送到你手上吗?”谢云朝淡淡一笑,为我斟了一杯热茶。小汾和春夏秋冬在门外候着,
我和谢云朝坐在屋子里。最心爱的女主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我是哪儿哪儿都喜欢。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谢云朝清咳一声问我在看什么。我把凳子移到她旁边,
“在看你啊,你长得好看,心地善良,我喜欢你。”谢云朝别过脑袋:“嗯。
”我看见她的侧脸和耳尖都红了,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耳尖,一字一句道:“你害羞了。
”谢云朝像惊弓之鸟般,转过头看着我,然后有点羞耻地说:“陆二小姐别这样。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心里责怪自己,希望没把谢云朝吓到。正说着,
小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陆二小姐。”听到谢云夕的声音我就头大,我下意识皱起眉头。
无意间瞥到谢云朝也是一脸烦躁。“这下人通报得不及时,害我怠慢了陆二小姐,
我已经责备过了。”我挥挥手:“下人没通知你最好,我是来答谢谢云朝的。
”谢云夕自顾自地坐到我旁边,“昨日陆侯爷和陆大夫人已经答谢过了。陆二小姐才休息好,
怎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呢。还送了这一屋子的东西,只怕我这妹妹消受不起。
”“你说我为什么亲自跑一趟?”我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我变脸太快,谢云夕僵了一秒,
然后说:“这……我怎么知道呢?”“我父母亲送给谢云朝的谢礼定然不少,在哪儿?
”谢云夕勉强笑了几声,“是舍妹救了你,这谢礼定然都给舍妹了。
”她说完还向谢云朝使眼色。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把谢云夕吓了一跳。
“你当我瞎吗?谢礼呢?在哪儿?皇帝的谢礼是吧?”谢云夕听不懂我后半句话,
但是听我的语气,觉得我对当今皇上不敬。“陆二小姐说什么呢?”她声音都在颤抖,
好像下一秒就要提着脑袋去见皇帝了。我正说得痛快,
谢云朝一声“陆二小姐”让我一下清醒过来。要是我走了,谢云夕更加苛待谢云朝怎么办?
于是咬牙切齿道:“我开玩笑的。天色已晚,我打算回去了。谢二小姐一起吧。”说完,
我也不管谢云夕想不想走,直接拉起她走出去。走到门口,
我对身侧的谢云朝说:“我下次、我明天再来看你。”谢云朝微微张着嘴,
有点受宠若惊且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拉着谢云夕走出院门。
4门口有一个小厮拿着把斧头,谢云夕站住脚,想挣开我的手,动作又不好太大。
“陆二小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谢云夕命她的贴身丫鬟送我出府。见有人拿着斧子在谢云朝的院门口,我怎么可能离去。
“你拿着斧子干什么?想砍人?”谢云夕:“哎呦,怎么可能。
我是见舍妹院儿里的树时常落叶,风一吹就吹到院子外头去,打扫的下人本来就够辛苦了,
几次求我,想让我砍了它。”她问谢云朝的意见:“云朝不会介意吧?”不出所料,
谢云朝说:“二姐要砍哪棵砍了就是,只是别砍……”谢云夕不等谢云朝说完,
就让小厮进去砍。这小厮得令之后跑得飞快,直冲着那棵桂花树去。我心里暗叫不好,
立马追过去,拦住那小厮。谢云朝没想到要砍的树是这棵,脸色都白了。“二姐,
其它树随你砍,只要不砍这棵就好。”谢云夕说:“妹妹啊,就这棵树落叶最多,
你说我不砍它砍谁呢?”谢云朝把姿态放得很低:“二姐,这是我母亲生前所种,
还请二姐高抬贵手。日后,院外的落叶我来扫。”谢云夕很享受谢云朝求她,
她轻轻拍着谢云朝的手说:“我的好妹妹,我已经承诺下人们要砍了这棵树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怎好……”谢云朝:“那……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这些落叶他们不用扫,我来扫。”谢云夕笑容灿烂:“妹妹啊,你一个三小姐,
何必降了身份……”“你敢砍一个试试。”我用身体隔开谢云朝和谢云夕。
谢云夕是势必要砍了这树的,“陆二小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谢云夕,
这是别人院里的树,岂是你说砍就砍的?”谢云夕:“我问过母亲了,她也同意。
妹妹要违背母亲的意思吗?”那小厮见我在场,迟迟不敢动手。谢云夕剜了小厮一眼,
夺过斧头打算自己动手。我和谢云朝同时上前去拦,春夏秋冬和小汾也是开团秒跟。
我们人多,自然获胜。混乱之中,谢云夕被推倒在地。我恨不得给她两巴掌,但还是没动手。
“谢云夕,你要是再打这棵树的主意,景徽子府的匾额就去火堆里找吧!
”谢云夕被丫鬟扶起来,一声都不敢跟我吭。对我发不了气,谢云夕捡起地上的一个东西,
对谢云朝大吼大叫:“谢云朝,这是我母亲去清观庙里给我求的平安符!你自己没有母亲,
就这么糟蹋别人母亲的心意吗?”士可忍孰不可忍!谢云夕被我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瞪着双眼看着我。我怒火中烧,从地上捡起斧头,对谢云夕说:“我砍死你!
”谢云夕被吓得连连后退。“陆二小姐。”谢云朝拦住我,
我还在气头上:“她都欺负你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忍吗?
”谢云夕躲在她丫鬟背后:“就算你是靖远侯的女儿,也不能顺便取人性命!
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谢云朝温柔地从我手里拿过斧头,“树没事就好,
我被说几句不打紧。”见我没说话,她以为这样说不足以让我放过谢云夕,
然后补了一句说:“这些不算什么的,我习惯了。”我看了谢云朝好一会儿,然后抱住她,
想让谢云朝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可是我比她矮些,倒成了我扑在她的怀里。
我心疼道:“你就这么逆来顺受!”谢云夕又大叫起来:“光天化日,你们干什么呢!
”“滚!”我瞪了谢云夕一眼。谢云夕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你被吓到了吗?身体这么僵硬。
我不是真的要砍她,只是吓唬吓唬她。”谢云朝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我怕她觉得我很凶悍,扯开话题说:“我记得你身手不错,口才也好。怎会被她如此欺负?
而且,你明明会水,为何那日熊芊把你推进池子里,你不自救?
”“熊芊没有把我推进池子里。”谢云朝说完,还低下头看我。是了,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我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她怀里讲话,立马松开手退后两步,
语无伦次道:“我、我梦见你有,梦见你落进水里,大家都不救你,还是一个男生救了你。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这段话要是让旁人听到,定会笑我,
笑我把一个梦这么当真。谢云朝认真地说:“那我活下来了,没死就好。母亲临走之前,
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好好活下去。”“是让你好好活下去,
不是让你被人虐待地活着。你明明有能力可以报复他们……”“我这种人,要敛起锋芒,
谨小慎微才勉强活得下去。陆二小姐是不会懂的。”5清观庙离京城有近十里,马车颠簸,
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进了庙,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求一个平安符。
”小和尚对我说:“这是我师父在负责,请随我来。
”小和尚领我走到他师父面前说:“师父,这位施主想要求一个平安符。
”他师父朝我“阿弥陀佛”一声,然后说:“今日老衲事杂,请施主略等一等。
”我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请问怎么称呼?”“叫我空明就好。”小和尚离开了,
空明让我坐会儿,他进屋抱着好大一摞册子出来。“空明,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寺里的祈福册。上面都是其他施主写下的心愿,施主一般要写两册。
一册让老衲在香火中烧掉,上至天听。另一册保存好,等施主来还愿。
”我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烟雾缭绕之中,我看见那边还有一摞祈福册,便抱到空明身旁。
“啪”一声,一本祈福册掉下来了。我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去捡那本册子。
在合上册子之前,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谢云朝。上面写道:我渴望,
有人从天而降地来爱我。我亲眼看着空明把谢云朝的册子放在香炉鼎里烧掉。“空明,
我也想写祈福册。”“请随老衲来。”打开空白的册子,我一时无法下笔。最后,
我不熟练地写下四个字:清川朝朝。6一场秋雨过后,我收到了来自安宜侯府的请帖。
文书钦邀我去赏菊。小说里,文书钦把谢云朝骗到四下无人的小亭子说了好大一通狗屁话。
这一幕被熊芊看见了,然后告诉了谢云夕,再然后,谢老爷和谢大夫人就有了攀高枝的念头。
自上次熊芊把我推进池子里后,她父亲被查出贪污,一家人都被流放了。熊芊没了,
不知道下一个推进原故事情节的是谁。于是,我决定告诉谢云朝不要参加这场赏菊宴。
我到谢府时,天已经黑了。才一讲完,谢云朝说:“我本来也没有机会去的。”我知道,
从小到大的这些宴会,谢云朝不是故意不参加的,是谢大夫人不让她去。
“这次你会被邀请的,不过,你一定要坚持不去。知道吗?”“嗯,我坚持不去。
”我开心地点点头,“不去就对了,那是豺狼窝。”见谢云朝乖乖地戴着我求的平安符,
我更高兴了。“陆二小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被她冷不丁的一句给噎到了。
从她的视角来看,我确实令人怀疑。一个陌生人,一见面就对自己痛哭流涕,
很自来熟地说话,了解自己很多事,知道自己很多喜好。“因为一见如故。
”我对自己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你……让人琢磨不透。”谢云朝说。“嗯?
我不图你什么的,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谢云朝:“我没怀疑你的用心。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离我很遥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很担心,
担心明天你就会离开这里。”我听完心里不是滋味,谢云朝再怎么聪明,
也不会想到我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你好像从天而降的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
没由来的惴惴不安。要是我回到现实生活,书里的陆清川就不再是我了。
谢云朝该如何接受这一切?脑海中正想着谢云朝无措和难过的样子,一道声音把我拉回来。
“哟,陆二小姐好像很喜欢和我家云朝说话。”谢大夫人来了。我不想理她,
谢大夫人好似也不在意,命身后的丫鬟把东西放桌子上。是一件衣裳。
看来是为赏菊宴准备的,小说里是没有这一段的。我看了一眼说:“谢云朝不会去的,
你别白费功夫了。”谢大夫人一愣,然后笑呵呵地说:“陆二小姐说笑了,安宜侯府下帖,
云朝怎好不去呢?”“之前那么多的宴会,你让她去了几次?这次要她去,你安得什么心?
”我语气实在不好,在谢大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目无尊长的晚辈。“陆二小姐,
我作为云朝的母亲,能安什么心?无非是想着后日的赏菊宴,让云朝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人。
”我冷哼一声,“然后呢?用她攀上安宜侯府的高枝,对吗?”“你你你,
陆二小姐你个未出阁的闺女,说什么呢?”谢大夫人一定觉得很惊悚,
有人能准确地说出她心中所想。谢云朝平静地说:“母亲,我不会去的。
”谢大夫人也不装了:“云朝,府上得罪不起安宜侯,他要是一生气,把我们赶出京城,
慌乱之中丢了祠堂里的什么,也是可能的。”可恶,
这人居然用谢云朝亲生母亲的灵牌来威胁她。谢云朝和谢大夫人对视良久,“我会去的。
”谢大夫人走后,谢云朝愧疚地对我说:“我食言了。
”我把谢大夫人给的衣服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直到我发泄完,谢云朝都没有阻止我。“走,
我带你出去逛逛。”我拉着谢云朝来到街上,支开了小汾和秋冬。
谢云朝问我:“为何只见秋冬,不见春夏?”我道:“春夏替我办事去了。
”路过糖人儿的铺子,我让摊主画一个谢云朝,再画一个我。“咱俩交换,
你吃‘清川糖人儿’,我吃‘朝朝糖人儿’。”灯笼下,谢云朝低着头不敢看我,
她有些害羞,脸上红红的,手里紧紧地拿着‘清川糖人儿’。
街上有不少父母带着自家的孩子出来游玩,或牵着,或抱着。
谢云朝说了一句让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的话,“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可以很安宁?”是啊,
为什么呢?躺在草地上,我问她,你觉得什么才是幸福?
谢云朝看着满天繁星:“以前我觉得母亲在的地方,我就会感到幸福。但其实,
母亲去世得太早,我没有很确切的体会。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受。不过,
好在后来我就知道了。”我:“你怎么知道的?”谢云朝的声音很轻很轻,
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遇见你之后就知道了。”周围都静静的,我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星空,感受泪水从眼角滑进耳蜗。7赏菊宴那天,我起了一大早。
我和谢云朝约好了的,我和她坐同一辆马车去。我忧心忡忡,上次谢云朝没有被文书钦救,
这一次不知道会如何。马车驶入人少的巷子。手背上传来暖意,我侧过头对谢云朝淡淡一笑。
正想说什么,马夫“吁”一声,马车停了。“陆二小姐,陆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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