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里的血腥气尚未散尽。
江逐云被两根碗口粗的玄铁链锁在盘龙金柱上，链子另一端深深楔入青石地砖。
昨夜救驾时留下的伤口结了层薄痂，随着他每次呼吸，肩胛处的布料便渗出暗红。
十几道目光利箭般钉在他身上。
文官绛袍、武将明甲，分列御阶两侧，像两群随时准备撕咬的猎犬。
枢密使王峻按着刀柄上前，战靴碾过地砖上未擦净的血迹——那是昨日叛军冲殿时留下的。
“突厥细作。”
老将军开口便是定罪，刀鞘重重磕在江逐云肩窝，“阿史那部许了你什么？
金银？
女人？
还是漠北百里草场？”
江逐云眯眼打量对方。
战术目镜虽在坠落时损毁，但多年实战练就的观察力仍在。
王峻右肩比左肩低半指，这是三十年骑射留下的印记；甲胄腰侧有处不起眼的破损，看形状是被某种弯刀挑穿——突厥制式。
“我要见女帝。”
他晃动锁链，金属撞击声在空旷殿宇里荡出回音，“两个时辰内不见，你们会失去最后扭转战局的机会。”
满朝哗然。
“狂徒！”
御史中丞将笏板指到他鼻尖，“林维庸三万叛军盘踞洛州，突厥右贤王己破居庸关，你在此妖言惑众...居庸关距此西百里，轻骑两日可至。”
江逐云截断话头，目光扫过众人惊疑的脸，“但你们收到的军报是三日前的——右贤王主力根本不在关外，他早在五日前绕过阴山，现在应该...”他故意顿了顿，“在涿鹿原晾马。”
死寂笼罩大殿。
兵部尚书手中的军报滑落在地，涿鹿原——那是京城以北最后的天然屏障。
珠玉相击的轻响自屏风后传来。
萧明凰扶着女官的手转出，九凤衔珠冠垂下的玉旒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但衮服下摆金线绣的海浪云纹在微微颤动。
“江先生如何得知？”
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骚动平息。
“狼粪。”
江逐云朝王峻腰间的皮囊扬了扬下巴，“老将军今晨入宫前查验过马场吧？
靴底沾的粪块发灰，只有饮过涿鹿原碱水的战马会排出这种粪便。”
王峻猛地低头，果然在靴缝发现些许灰白渣滓。
他悚然抬头时，江逐云正用指尖在锁链上划着什么。
“给我一百死士，三天时间。”
囚徒抬起头，目光灼灼如星火，“再备硫磺三百斤、硝石五百斤、木炭千斤。”
工部尚书险些揪断胡须：“你要开炉炼丹不成！”
“炼药。”
江逐云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能送三万突厥铁骑见阎王的药。”
萧明凰缓缓走下御阶。
她停在五步外，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对方眼底血丝，又足够在突发状况时抽身。
昨夜这男人徒手拧断叛军脖颈的画面还在眼前，可此刻他锁链下的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箭伤——那是为她挡箭留下的。
“准。”
女帝解下腰间蟠龙玉玺掷在地上，和田白玉在血污里溅起微光，“传旨，京畿物料任他取用。”
当夜演武场火光冲天。
江逐云将研磨好的粉末倒进陶瓮，王峻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若弄些方士戏法糊弄陛下...”话未说完，远处标靶区突然爆开橘红火光，三具披甲草人在雷鸣声中化作碎片。
老将军僵在原地，飞溅的碎石打在他脸上都忘了躲。
待硝烟稍散，他忽然单膝跪地抱拳：“末将...愿学此术！”
萧明凰站在焦黑的土坑边缘，裙摆沾满泥浆。
风卷起她未绾的发丝，像面破碎的战旗。
“江卿。”
她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声音轻得散在夜风里，“若守不住...没有守不住的城。”
江逐云截断她的话，月光照见他颈侧一道陈年旧疤，“只有不敢死的人。”
女帝俯身拾起片尚温热的甲胄残片，铁器边缘还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
她将残片纳入袖中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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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道目光利箭般钉在他身上。
文官绛袍、武将明甲，分列御阶两侧，像两群随时准备撕咬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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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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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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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云眯眼打量对方。
战术目镜虽在坠落时损毁，但多年实战练就的观察力仍在。
王峻右肩比左肩低半指，这是三十年骑射留下的印记；甲胄腰侧有处不起眼的破损，看形状是被某种弯刀挑穿——突厥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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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动锁链，金属撞击声在空旷殿宇里荡出回音，“两个时辰内不见，你们会失去最后扭转战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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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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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笼罩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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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相击的轻响自屏风后传来。
萧明凰扶着女官的手转出，九凤衔珠冠垂下的玉旒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但衮服下摆金线绣的海浪云纹在微微颤动。
“江先生如何得知？”
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骚动平息。
“狼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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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底沾的粪块发灰，只有饮过涿鹿原碱水的战马会排出这种粪便。”
王峻猛地低头，果然在靴缝发现些许灰白渣滓。
他悚然抬头时，江逐云正用指尖在锁链上划着什么。
“给我一百死士，三天时间。”
囚徒抬起头，目光灼灼如星火，“再备硫磺三百斤、硝石五百斤、木炭千斤。”
工部尚书险些揪断胡须：“你要开炉炼丹不成！”
“炼药。”
江逐云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能送三万突厥铁骑见阎王的药。”
萧明凰缓缓走下御阶。
她停在五步外，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对方眼底血丝，又足够在突发状况时抽身。
昨夜这男人徒手拧断叛军脖颈的画面还在眼前，可此刻他锁链下的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箭伤——那是为她挡箭留下的。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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