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赵小亮的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他坐在周小波家客厅的沙发上，双手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面的赵大刚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不时用拳头捶打掌心。
“我忍不了！”赵大刚猛地停下脚步，眼睛布满血丝，“那个毒妇把爷爷害死了，把你骗得倾家荡产，现在连你的专利都敢偷！我要去找她算账！”
周小波按住激动的赵大刚，声音沉稳：“大刚，冷静点。你现在去闹，除了打草惊蛇，还能得到什么？”
“至少能出口恶气！”赵大刚吼道，“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副嘴脸，拿着小亮妈妈的血汗钱，买几万块的包，做几千块的美容！她配吗？”
赵小亮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哥，小波说得对。”
赵大刚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你也要忍？小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我不是忍。”赵小亮的眼神冰冷，“我是在等。”
周小波赞许地点头：“现在去找陈小燕对质，我们手上的证据还不够。她大可以咬定专利是自愿转让的，或者说只是代为保管。我们要的是能把她送进监狱的铁证。”
赵小亮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的小区花园里，几个孩子正在嬉戏打闹，他们的笑声隔着玻璃传来，显得那么遥远。
“小波查过了，梅华科技最近确实在研发新产品，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赵小亮转过身，面庞在逆光中显得格外冷峻，“我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证据。”
赵大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她把你的专利卖了个好价钱，拿着钱远走高飞？”
“所以我要回去。”赵小亮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回去？”赵大刚提高音量，“回那个毒妇那里？你疯了吗？”
周小波若有所思：“小亮的意思是...回去卧底？”
赵小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她喜欢演戏，我就陪她演到底。我要让她相信，我已经被彻底击垮了，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只有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找到更多的证据。”
赵大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弟弟眼神的那一刻哽住了。那不再是往日温和的目光，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淬炼过的坚毅。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赵大刚的声音低了下来，“每天面对那个害死爷爷的女人...”
赵小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正是因为要替爷爷讨回公道，我才必须这么做。”
周小波拍了拍赵小亮的肩膀：“这个计划很冒险。你要每天在她面前演戏，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一旦被她察觉，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赵小亮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三人又详细商议了接下来的计划。周小波负责继续追查资金流向和梅华科技的新产品动态，赵大刚则要装作对弟弟失望透顶的样子，暂时不再过问这件事。
临走时，赵大刚紧紧抱住弟弟，声音哽咽：“小亮，要是撑不住了就回来，哥这儿永远有你住的地方。”
赵小亮轻轻回抱哥哥，没有回答。
傍晚时分，赵小亮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那个曾经的家。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格外沉重，他站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推门而入。
陈小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涂指甲油，鲜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听到开门声，她头也不抬，语气冷淡：“还知道回来？”
赵小亮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卑微：“小燕...我错了。”
陈小燕涂指甲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他。几天不见，赵小亮确实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衣服也皱巴巴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很快又换上不耐烦的表情：“错哪儿了？”
“我不该怀疑你...”赵小亮的声音越来越低，“爷爷去世后，我太难受了，说了很多糊涂话...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说着，眼眶竟然真的红了。不是演戏，而是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模样，想起自己愚蠢的信任。
陈小燕放下指甲油，仔细打量着丈夫。在她看来，赵小亮此刻的样子活像一条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前几天对峙时的锐气。
“知道错了就好。”她轻哼一声，“我早就说过，那笔钱是拿去投资的，你非不信。现在好了，闹成这样，表哥都不愿意带我们赚钱了。”
赵小亮急忙上前几步，语气急切：“小燕，你跟表哥说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着，竟真的跪了下来，双手颤抖地抓住陈小燕的手：“爷爷不在了，我只有你了...求你，别离开我...”
陈小燕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她抽回手，语气却软了下来：“行了，起来吧，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赵小亮顺从地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看你表现吧。”陈小燕重新拿起指甲油，漫不经心地说，“去把衣服洗了，再把地拖一遍。这几天你不在，家里都乱套了。”
“好，我这就去。”赵小亮连忙应道，转身时差点被茶几绊倒，显得十分狼狈。
陈小燕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她拿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信息：“放心吧，他已经彻底废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小亮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忏悔的丈夫。每天早早起床准备早餐，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对陈小燕的要求百依百顺。他甚至主动提出要把工资卡重新交给陈小燕管理，说自己不会理财，还是交给她放心。
陈小燕的戒心一天天放松。她开始当着赵小亮的面接黄小飞的电话，谈论一些“投资事宜”；她新买的奢侈品包包和首饰也不再藏着掖着，明目张胆地摆放在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有时她深夜才回家，身上带着酒气，赵小亮也从不质问，只是默默给她准备醒酒汤。
这天晚上，陈小燕又在和黄小飞视频通话，语气亲昵：“表哥，那批货什么时候能出手？...太好了！等这笔赚了，我要换辆车...”
赵小亮正在厨房切水果，手中的刀微微一顿，又继续动作。他把果盘端到客厅，轻声说：“小燕，吃点水果。”
陈小燕随意挥挥手，示意他放下，继续对着手机说：“怕什么？他现在乖得很...就他那个样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赵小亮低下头，默默退回厨房。在陈小燕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当他再次走出厨房时，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卑微而讨好的笑容：“小燕，明天你想吃什么？我早点去买菜。”
陈小燕终于结束通话，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赵小亮的小腿：“明天我要和表哥去见个重要客户，不回来吃饭了。”
“好，那你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赵小亮温顺地说。
陈小燕满意地看着他，突然笑了：“早这么懂事多好。放心吧，等表哥这笔投资赚了钱，亏待不了你。”
赵小亮点点头，转身去阳台收衣服。夜色深沉，远处的霓虹灯闪烁不定。他一件件收起晾干的衣物，动作机械而缓慢。
在收一件衬衫时，他的手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是陈小燕常用的那个U盘，她经常把工作资料备份在里面。
赵小亮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小心地环顾四周，陈小燕正在专心刷手机，没有注意这边。
犹豫只有一瞬。他迅速将U盘藏进自己的裤子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收衣服。
今晚，他将第一次尝试查看这个U盘里的内容。也许里面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也许这会让他的计划前功尽弃。
但他必须冒险。
因为每多伪装一天，他的心就多死一分。只有在黑暗中默默收集证据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在为爷爷讨回公道的路上前行。
夜还很长，而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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