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玉,被一抬小轿送进了沈家,嫁给了他们家那个出了名的傻子三郎,沈听舟。
人人都说我命苦,说沈家这是拿我冲喜,把我当牲口使。他们没错。我的婆母,
人前吃斋念佛,转头就能把馊饭推到我面前。我的二嫂,满身绫罗绸缎,
却总惦记我那几件寒酸嫁妆。她们都觉得,我跟沈听舟,一个是任人打骂的媳妇,
一个是流着口水的傻子,是这沈府里最容易捏的两个软柿子。她们可以骂我,可以使唤我,
甚至可以克扣我的吃穿。我都可以忍。直到那天,二嫂指着沈听舟的鼻子骂他是废物,
婆母要把他赶去柴房睡。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扶起了我的傻子丈夫,
替他擦干净了嘴角的口水。然后,我笑了。他们不知道,每天深夜,
这个“傻子”会在我耳边,条理清晰地分析家中账目,
精准地预判他那两个“人中龙凤”的兄长,会在哪个生意上栽跟头。他们更不知道,
我这双手,除了洗衣做饭,还会打算盘,会看契书,会让他们吞下去的每一个子儿,
都连本带利地吐出来。这盘棋,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我和我的傻子夫君,
早就把棋盘掀了。1一碗馊饭,两个人嫁进沈家第一天,我就知道这日子不会好过。
没有拜堂,没有宾客,一顶青色小轿,从后门抬进来,天黑透了才被两个婆子领进一间小院。
院子偏僻,墙角生着青苔。屋里,我的夫君,沈家三郎沈听舟,正坐在桌边,
对着一盘花生米流口水。他长得不难看,眉眼甚至称得上清秀,就是眼神空洞,嘴巴微张,
像个没烧好的瓷娃娃,失了魂。“三少奶奶,这就是三郎了。您自己多担待。
”领路的婆子说完,丢下句话就走了,脚步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走过去,拿起帕子,
想替他擦擦嘴角。他的头猛地一偏,躲开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护食的小兽。
我收回手,也不恼,自己坐到桌子另一边。第二天一早,按规矩要去正堂给婆母请安。
沈家的主母,我的婆母,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妇人。她穿着一身深色锦缎,
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坐在上首。二嫂柳氏坐在她下首,一身桃红,描着精致的妆,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蒙了灰的旧家具。“这就是老三家的?”婆母眼皮都没抬一下。“是,
母亲。”我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答。“听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三郎……他起不来。
”柳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弟妹,你这可不行啊。再怎么说,为人夫纲,为人妻贤,
你得管着他点。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这么浑浑噩噩的吧?”这话听着是教导,
实际上是把沈听舟的傻气,分了一半到我头上。我没接话。婆母终于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罢了,他那个样子,你也是个苦命人。往后就在院里好好待着,伺候好听舟,
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她挥挥手,像打发一只苍蝇。请安就算结束了。回到小院,
午饭送来了。一个食盒,打开,两碗陈米饭,一碟蔫黄的青菜,还有一碗能照出人影的汤。
我拿起筷子,闻了闻那饭,一股子酸味。是馊的。沈听舟却像是饿极了,伸手就去抓饭。
我按住他的手。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口水又顺着嘴角流下来。“这个,不能吃。
”我轻声说。他好像听不懂,挣扎着,喉咙里又开始发出“嗬嗬”声。我没松手,
另一只手端起那碗馊饭,站起身。沈听舟也跟着我站起来,像个影子。我端着饭,
走出了小院,一路走到正院的厨房。管事的王婆子正在嗑瓜子,看见我,眼皮一翻,
“三少奶奶有事?”“这饭,是给三郎的?”我问。“是啊,府里的份例,都是按规矩来的。
”她吐掉瓜子皮,说得理直气壮。“馊了。”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王婆子站了起来,
叉着腰,“三少奶奶,话可不能乱说。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吃的一样的饭,
怎么就你的馊了?”几个烧火的婆子也围过来看热闹,脸上都是看好戏的笑。我没跟她吵。
我只是端着那碗饭,转身就往正堂走。王婆子慌了,几步追上来想拦我,“哎,三少奶奶,
有话好说,你这是要去哪?”“去找母亲。府里既然有规矩,那想必也有管规矩的人。
”我脚步不停。“母亲她老人家在歇午觉,您别去打扰她!
”“歇午觉比我夫君的肚子还重要?”我反问。王婆za子被我噎住了。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正堂。婆母果然在。她正在和二嫂柳氏说话,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
看到我端着一碗饭进来,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季氏,你又来做什么?没点规矩!
”我把碗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那股馊味,瞬间在满是熏香的屋子里散开。
婆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柳氏捂住了鼻子,一脸嫌恶,“什么味儿啊这是?弟妹,
你端着碗馊饭来做什么?”“回母亲,回二嫂。这是厨房给三郎的午饭。”我垂着眼,
语气平静,“我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是不是三郎的份例,就该是馊的。”2半夜书房,
一支笔婆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盯着那碗饭,又看看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跟在我身后,
一脸惊慌的王婆子。“王家的,这是怎么回事?”王婆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磕头如捣蒜,“老夫人饶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错了,拿错了食盒!”真是个好借口。
柳氏在旁边凉凉地开口:“拿错了?我怎么瞧着,这像是专门给某些人准备的呢?
弟妹刚进门,下人就敢这么怠慢,往后还得了?”她这话像是帮我,其实是火上浇油。
她巴不得我跟婆母闹得更僵。我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就那么站着。把问题摆出来,
让她们自己去吵。婆母自然听得出柳氏的挑拨,她瞪了柳氏一眼,然后对着我,
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季氏,你是新来的,下人们不熟悉,
难免有疏忽。这件事,我会处置。你先把饭端下去吧。”她这是要揭过了。我不动。“母亲,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这不是疏忽。”婆母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往后,我和三郎的饭,还会不会‘被拿错’。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婆母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一声不吭的乡下丫头,敢这么顶撞她。
柳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我看着婆母,眼神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要一个保证。僵持了许久,婆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会了。
”“谢母亲。”我端起那碗饭,转身就走。没再看任何人。回到小院,我把馊饭倒了。
沈听舟还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吃的。我摸了摸他的头,“饿了吧?等会儿。
”我走进我们那简陋的小厨房,米缸里还有些米。我淘米,生火,煮了一锅粥。
粥煮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盛了两碗,一碗递给沈听舟。他接过去,也不嫌烫,
埋头就大口大口地喝。我看着他,心里没什么波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对我。
但沈听舟,现在是我的人。他们可以不把他当沈家的三少爷,但我必须把他当我的丈夫。
至少,不能让他饿肚子,不能让他吃馊饭。这是我的底线。夜深了。我睡在外侧的床板上,
沈听舟睡在里侧,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却睡不着。白天的交锋,
只是个开始。婆母和二嫂,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得想办法,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正想着,
里侧的沈听舟忽然翻了个身。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黑暗中,我感觉到他坐了起来。我没动,
继续装睡,眼睛却悄悄眯开一条缝。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我看到沈听舟下了床。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动作轻巧得像一只猫。他走到桌边,从一个破旧的书箱里,
拿出了一本书。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笔,蘸了蘸清水,就在桌面上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流畅,写的字我看不清,但那架势,那专注的神情,哪里像一个傻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在装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继续装睡,
一动不动。他在桌上写了很久,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把书放回去,回到床上躺下。
一切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
沈听舟又变回了那个流着口水的傻子,蜷在被子里,睡得正香。我起身,走到桌边。桌面上,
水渍已经干了,什么痕迹都没有。可我昨晚看到的,绝不是幻觉。我去厨房熬了粥。
吃饭的时候,沈听舟还是老样子,吃得满脸都是。我拿出帕子,像往常一样,给他擦脸。
这一次,他没有躲。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就在那一瞬间,我从那片空洞的深处,
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醒的光。一闪而逝。我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
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呼噜呼噜地喝粥。我的心,彻底定了下来。这个家里,
原来不止我一个明白人。3二嫂的算盘,我的账本馊饭事件后,厨房送来的饭菜,
果然正常了。但二嫂柳氏,却开始变着法地找我的麻烦。今天说我院子里的草没除干净,
明天说我给婆母请安去晚了。我一概应着,她说什么,我做什么,从不顶嘴。
这让她觉得很无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天,她又来了。“弟妹,最近府里开销大,
母亲说,各房的月钱,都要减半。”她摇着手里的团扇,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和沈听舟,
每个月只有二两银子。减半,就是一两。一两银子,要过一个月,连买米都不够。“知道了,
二嫂。”我还是那副温顺的样子。柳氏见我这么好说话,眼珠子一转,又说:“还有啊,
你那几件嫁妆,我看成色还不错。府里最近要给大哥做几身体面的衣服,料子不够。
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先拿出来,给大哥用了。”我的嫁妆,不过是两匹布,几件半旧的衣服,
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匣子。这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抬起头,看着她。“二嫂,
这是母亲的意思?”“当然了!”柳氏把扇子摇得飞快,“母亲说,一家人,
不必分那么清楚。你的东西,就是府里的东西。”“好。”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我下午就把东西收拾好,给二嫂送去。”柳氏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她大概觉得,
我已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她走后,沈听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小木马,
咿咿呀呀地玩着。他走到我身边,把木马递给我。我接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下午,
我没有去柳氏的院子。我去了婆母那里。我到的时候,柳氏果然也在,正在跟婆母有说有笑。
看见我,柳氏的脸马上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东西呢?”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婆母面前,
福了一福。“母亲,儿媳有件事,想请母亲做主。”婆母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从袖子里,
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这是什么?”婆母没接。“这是儿媳嫁妆的清单。
”我说道,“上面记着我从娘家带来的每一件东西,布匹的尺寸,首饰的样式,
都写得很清楚。既然要充公,还请母亲过目,画个押,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婆母的脸色变了。柳氏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信不过我们吗?”“二嫂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府里的东西,账目还是清楚些好。
”我看着婆母,继续说,“而且,我也想请母亲给我一个条子。毕竟是我的嫁妆,
日后若是我要赎回来,也好有个凭证。”“赎回来?”柳氏冷笑,“进了沈家的门,
就是沈家的人,你的东西,还想带走不成?”“二嫂这话不对。”我摇摇头,
“我朝律法写得清楚,妻子的嫁妆,是妻子的私产,夫家不得随意侵占。
如今我愿意拿出来给大哥做衣服,是情分。但若要说这东西从此就姓了沈,那就是抢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婆母和柳氏都愣住了。她们大概没想到,
我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居然还懂律法。“再说了,”我话锋一转,看向柳氏,
“既然一家人不必分得那么清楚,那想必二嫂的首饰匣子,也愿意拿出来给府里公用吧?
我瞧着二嫂头上那根金簪就不错,融了能打个小金锁,给下个月要出生的侄儿用,正合适。
”柳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顺着二嫂的话说而已。”我一脸无辜。“你!”“够了!”婆母终于出声了,
她狠狠地瞪了柳氏一眼,眼神里满是责备。然后她看向我,表情复杂。她大概第一次正视我,
这个她从没放在眼里的三儿媳。“嫁妆是你自己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她最终说道,“以后这种小事,不必来烦我。”“谢母亲。”我收回我的小册子,
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我知道,从今天起,
她们再想从我这里占便宜,就得掂量掂量了。晚上,我点着油灯,在我的小册子上记着账。
今天买了多少米,多少菜,花了几个铜板。沈听舟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忽然,
他伸出手,指了指我册子上的一个字。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我记的“米”字,
写得有些潦草。他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我的手,握着我的笔,在旁边重新写了一个“米”字。
那个字,笔锋有力,结构工整,比我写的好看多了。写完,他立刻松开手,
又变回了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指着自己写的字,“啊,啊”地叫,像是在邀功。
我看着那个字,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什么都懂。
4大哥的借据,空酒壶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二嫂消停了几天,但沈家这座宅子,
就没个清净的时候。大哥沈听柏,是个读书人,自诩风流。可在我看来,就是个眼高手低,
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的草包。这天,他堵在了我回院子的路上。一身酒气,满脸愁容。“弟妹。
”他喊住我。“大哥有事?”他搓着手,一脸的为难,“那个……弟妹,你手头,方不方便?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来借钱了。“大哥说笑了,我跟三郎,一个月就一两银子的月钱,
哪里有余钱。”“我知道,我知道。”沈听柏连忙说,“我不是要多。就……就五两。
下个月,下个月我肯定还你!”五两银子,是我和沈听舟五个月的月钱。“大哥,我真没有。
”我摇了摇头。沈听柏的脸色垮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弟妹,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听说了,你娘当初给你留了个小匣子,里面总有点东西吧?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是柳氏告诉他的。“那是我的嫁妆,是我娘的遗物。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什么遗物不遗物的!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沈听柏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就说,借,还是不借?”这是要明抢了。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借。”沈听柏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松口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继续说。“你说!”“写个借据。什么时候借的,借多少,什么时候还,利息怎么算,
都写清楚。白纸黑字,大哥你签个字,按个手印。”沈听柏的脸抽了抽,“都是一家人,
搞这些做什么?”“亲兄弟,明算账。大哥是读书人,这个道理应该懂吧?”我寸步不让,
“若是大哥觉得为难,那这钱,我也不借了。”沈听柏咬了咬牙。他大概是真急着用钱,
最后还是答应了。“好!我写!”我回屋,拿出纸笔。他趴在桌子上,
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张借据。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
然后,我才从床底下,摸出那个小小的首饰匣子。我打开,里面只有一支银簪子,
和两颗小小的珍珠。我把银簪子拿出来,递给他。“这簪子,拿去当铺,
应该能当个五六两银子。大哥拿去吧。记得下个月,连本带利,把簪子赎回来还我。
”沈听柏一把抢过簪子,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跑了。沈听舟坐在角落里,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大哥走了,他才慢慢地走过来,捡起桌上那张借据,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看不懂字,但他好像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他把借据递给我,
嘴里“啊啊”地叫着,示意我把它撕掉。我摇了摇头,把借据小心地收好。“这个,不能撕。
这是我们的护身符。”他不懂,歪着头看我。我笑了笑,没再解释。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沈听柏当然没有来还钱。我也不去找他。直到有一天,家里出了大事。
城里最大的赌坊“聚宝楼”的人,找上了门。他们说,大少爷沈听柏,
在他们那儿欠了五十两银子的赌债,今天再不还,就要卸他一条胳膊。婆母当场就晕了过去。
沈家的天,像是塌了。沈老爷只有三个儿子。老大沈听柏是他最看重的,指望他光宗耀主。
老二是庶出,不怎么受待见。老三是个傻子,直接被无视。现在,他最宝贝的大儿子,
要被人砍胳膊了。沈老爷急得团团转,让管家去账房取钱。管家苦着脸回来说,府里账上,
已经没钱了。家里的生意,这几年一直不景气,全靠个空架子撑着。柳氏在一旁哭哭啼啼,
“这可怎么办啊,当家的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婆母醒了过来,抓着沈老爷的袖子,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听柏可是我们沈家的根啊!”沈老爷一筹莫展。这时候,
我慢慢地站了出来。“父亲,母亲,”我轻声说,“儿媳……或许有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55一张借据,满堂惊在沈家所有人的注视下,
我缓缓开口。“大哥欠的,是赌债。聚宝楼开门做生意,要的只是钱,不是大哥的胳膊。
”沈老爷没好气地说:“废话!这个道理谁不懂?关键是钱在哪?”“府里没钱,但可以借。
”我说。“借?跟谁借?”沈老爷瞪着我,“我们沈家现在这个样子,谁肯借钱给我们?
”“我娘家,或许可以。”这话一出,满堂皆静。我的娘家,只是个普通的农户。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柳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声笑道:“季氏,你是不是傻了?你娘家?
你娘家能拿出五两银子,都算他们祖上积德了!还五十两?”我没理她,
只是看着沈老爷和婆母。“我娘家确实没什么钱。但我有个远房表舅,在城里做了点小生意。
我去求求他,或许他看在亲戚的份上,愿意帮忙。”沈老爷和婆母对视了一眼,
眼神里都是怀疑。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那你快去!
”婆母急切地说。“去是可以。”我点了点头,“但有些话,我要先说清楚。”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钱,是我凭我的脸面去借的。借来之后,是给大哥还债。
所以,这五十两银子,算是大哥欠我的。”“这……”沈老爷犹豫了。“怎么?
大哥欠赌坊的钱是欠,欠我的就不是了?”我反问,“还是说,父亲母亲觉得,我的脸面,
一文不值?”“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老爷连忙摆手。“既然不是,那就得立个字据。
”我说,“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要大哥,亲手给我写一张借据。什么时候还,
利息怎么算,都要写得清清楚楚。不然,这钱,我没法去借。”又是借据。
所有人都想起了上一次,沈听柏从我这里“借”走银簪子的事。柳氏不干了,“季氏,
你安的什么心?都是一家人,你这是要逼死你大哥吗?”“二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是聚宝楼的人要逼死大哥,不是我。我是在想办法救他。
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我的不是?”“我……”柳氏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我不再看她,
只是盯着沈老爷。“父亲,您决定吧。聚宝楼的人,可还在门外等着。
”沈老爷的额头上全是汗。他看了一眼门外,仿佛能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最后,
他一咬牙,“好!就按你说的办!老大,给她写!”沈听柏被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他已经吓得腿都软了,面如死灰。听到要写借据,他抬起头,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我坦然地回视着他。在沈老爷的催促下,他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写下了一张五十两的借据,
签了字,按了手印。我把借据拿过来,吹干墨迹,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
我对沈老爷说:“父亲,我现在就出门。但是,聚宝楼的人,不能让他们进来。
你让管家先拖着,就说钱马上就到。”“好好好!”沈老爷连声答应。我转身就走。
没有人问我,去哪里借钱。他们不在乎过程,他们只要结果。我没有回自己的小院,
而是直接从后门出去了。我并没有什么远房表舅。我只是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福源当。
我当的,不是我的首饰。而是我怀里的那张借据。当铺的朝奉,是个精瘦的山羊胡老头。
他拿着那张借据,翻来覆去地看,眯着眼睛问我:“小娘子,你这张纸,想当多少钱?
”“五十两。”我说。“五十两?”朝奉笑了,“小娘娘,你莫不是在说笑?这沈家大少爷,
就是个败家子。他写的借据,跟废纸有什么区别?”“沈家大少爷的借据是废纸,
但沈家的面子,不是废纸。”我平静地说,“沈家在城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若是传出去,沈家大少爷欠了弟媳的钱不还,你觉得,他们家的脸,往哪搁?
”朝奉捻着胡须,不说话了。我继续说:“而且,这借据上写明了,三个月内还清,
利息一分。如果到期不还,我就拿着这张借据去报官。到时候,沈家为了保住名声,
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这钱还上。这笔生意,你们稳赚不赔。”朝奉抬起头,
重新打量了我一番。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惊讶和赞赏。“小娘子,好口才。”他点了点头,
“不过,五十两太多了。我最多,只能给你四十两。”“四十五两。”我立刻还价,
“少一文,我就去对面的庆丰当。我相信,他们会愿意做这笔生意。”朝奉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一拍柜台。“好!四十五两!成交!”6谁是黄雀,
谁是蝉我拿着四十五两银子,回了沈家。剩下的五两,我从自己那个小匣子里,
拿出了那两颗小珍珠,又去当铺当了五两。正好五十两。我把银子交给管家的时候,
双界神商:从蝼蚁到至高(陈末陈末)最热门小说_小说完整版双界神商:从蝼蚁到至高陈末陈末
在都市丛林里步步为营萌萌沈渡免费小说_完本免费小说在都市丛林里步步为营萌萌沈渡
双界神商:从蝼蚁到至高(陈末陈末)全章节在线阅读_陈末陈末全章节在线阅读
双界神商:从蝼蚁到至高(陈末陈末)完结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双界神商:从蝼蚁到至高(陈末陈末)
我的顶级恋爱脑女朋友(姜柠王磊)完结版小说推荐_最新完结小说推荐我的顶级恋爱脑女朋友姜柠王磊
末日!银纹破晓林默周阳免费小说全文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末日!银纹破晓(林默周阳)
末日!银纹破晓林默周阳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热门免费小说末日!银纹破晓(林默周阳)
我的世界再无痕迹(温曦傅京寒)完本小说推荐_最新章节列表我的世界再无痕迹(温曦傅京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