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离一段窒息的家族联姻,我逃到了曼谷。在游人如织的四面佛前,我学着旁人的样子,
虔诚跪拜。起身时,却被一位身着古装的泰国贵族男子拦住。他用流利的中文低语:“小姐,
你许的愿,佛听到了。”“但代价是,回到七百年前,救回被诬陷为叛国者的我。
”时空扭转,我落入素可泰王朝的漫天烽火。这才发现,历史书中短短一行,
是他波澜壮阔又含冤莫白的一生。---曼谷的空气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
裹挟着尾气、香水和某种热带花朵腐烂的甜腻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沈知微的胸口。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街道车水马龙的喧嚣。
父亲盛怒下的咆哮和母亲无声的眼泪,隔着几千公里,似乎仍在耳边回响。
那场精心策划、只为巩固家族利益的联姻,像一个华美的黄金鸟笼,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才挣脱出来,逃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第二天,她去了四面佛。并非有多虔诚,
只是茫然无措中,随波逐流的一个选择。神坛前人潮涌动,
金色的佛身沐浴在炽热的阳光和缭绕的香烟中。各国游客、本地信众,或跪或拜,神情各异。
沈知微学着旁人的样子,买了香烛花串,在喧嚣中寻了个空隙,笨拙地跪下。她该许什么愿?
愿家族放弃逼婚?愿自己找到真正的方向?愿……内心这无尽的空洞能被什么东西填满?
思绪纷乱,最终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请给我一点改变吧,无论什么。起身时,
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或许是暑气,或许是跪得太急。她踉跄一步,手腕却被人轻轻扶住。
触感微凉。抬头,撞入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扶住她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身着深紫色泰丝“绊尾幔”布料,上衣款式古朴,绝非现代街头所见。他身姿挺拔,
气质清贵,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沉静。他看着她,
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流利的中文低沉而清晰:“小姐,你许的愿,佛听到了。
”沈知微愕然,一时忘了抽回手。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时空般的蛊惑:“但代价是,回到七百年前,
救回被诬陷为叛国者的我。”“什么……”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周遭的一切骤然扭曲、旋转。
刺目的阳光,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
香烟的气息……所有现代都市的印记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瞬间坍缩、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体被强行撕扯、抛掷的失重感,
眼前是飞速流转、无法辨认的色块与光怪陆离的线条。短暂的极致混乱后,是沉重的落地。
闷响,尘土飞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她趴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等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稍稍平息,她才勉强撑起身体。入目所及,
是巨大的、由红土砖石垒砌的佛塔,层层叠叠,指向苍穹。
风格迥异于曼谷那些金碧辉煌的寺庙,更显古朴、雄浑。
远处是连绵的宫殿遗迹和木质结构的民居,人们穿着粗糙的棉麻或光亮的泰丝衣物,
男子多头裹布巾,女子身着简裙,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汗水、香料和某种热带植物辛辣的气息。语言叽叽喳喳,
是她完全不懂的调子。这不是曼谷。甚至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现代地方。
一个穿着简陋短褐、肤色黝黑的男人好奇地凑过来,
指着她身上柔软的莫代尔连衣裙和运动鞋,嘴里嚷嚷着什么。周围开始有人聚集,指指点点,
眼神里充满了惊异、戒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沈知微心脏狂跳,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她的喉咙。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跑,却手脚发软。就在这时,
一队身着皮质护甲、腰配弯刀的兵士拨开人群。为首之人目光锐利,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她,
用泰语厉声喝问。她听不懂,只能惊恐地摇头。兵士失去了耐心,示意手下上前拿人。
“住手。”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威仪。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沈知微循声望去,呼吸骤然停滞。阳光下,方才在四面佛前见过的那个古装贵族男子,
正缓步走来。只是此刻,他身上的服饰更为正式华丽,深紫色泰丝映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
眼神沉静,通身透着不容错辨的贵族气度。他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
以及……一丝了然。他用泰语对那兵士头领说了几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兵士头领立刻躬身行礼,挥手带着部下退开了。男子这才看向沈知微,伸出手,
这次用的是中文,字正腔圆,与片刻前在曼谷时别无二致:“还能站起来吗,异乡人?
”他的指尖依旧微凉,握住她手腕的力量却稳定而有力。借着他的力道,沈知微勉强站起,
双腿仍在发颤。近距离看他,更能感受到那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矜贵与神秘。
“你……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发抖。他微微颔首,
动作优雅:“素可泰,佛历一千八百年末。”他顿了顿,迎着她震惊而茫然的目光,
清晰地补充,“按你所知的纪年,是公元十三世纪末。我是帕允·乍仑蓬,
素可泰王朝的王子,也是你口中那个……即将被诬陷为叛国者的人。
”素可泰……十三世纪末……王子……叛国者……这些词语像沉重的石块,
接连砸进沈知微混乱的脑海。历史书上模糊的章节,此刻成了她身处的、呼吸着的现实。
那个在四面佛前荒诞的“代价”,竟然是真的。帕允王子,未来的“叛国者”。
他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似是怜悯,
又似是某种深沉的期盼。“而你,”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如耳语,却带着命运般的重量,
“是佛应允我的,唯一的救赎。”远处,古老的佛塔静静矗立,见证着王朝的兴衰。
风吹过废墟,带来硝烟与兰花香糅杂的、危险而暧昧的气息。
沈知微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中心,看着眼前这个牵连着她未来命运的男子,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逃离一个牢笼,或许意味着,踏入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
也更加危机四伏的漩涡。她的改变,开始了。以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
沈知微的指尖陷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痕。素可泰?十三世纪?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撞来撞去,撞得她耳蜗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粗砺的红土佛塔,
空气中混杂的尘土与某种辛辣植物的气息,
周围那些探究、戒备、仿佛在看什么奇异鸟兽的目光——都在无情地佐证着这个荒谬的事实。
她不是在做梦。那个在曼谷街头扶住她的古装男子,那句低语,不是幻觉。代价。
她许愿改变,佛给了她改变,代价是坠入七百年前的时空烽火。帕允·乍仑蓬,
素可泰的王子。她看着他,试图从那张过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宿命般淡漠的俊美脸庞上,
找出“叛国者”的影子。可他只是站在那里,深紫色的泰丝包裹着挺拔的身躯,
与周遭的燥热混乱格格不入,像一株静默生长在废墟里的菩提。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兵士头领,
此刻在他面前躬低了身体,用恭敬的语气快速禀报着什么。帕允偶尔颔首,
目光却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沈知微,
那眼神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置的古物。
他用泰语对那头领吩咐了几句,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决断力。兵士们收起武器,
退后散开,驱赶着仍在围观的人群。喧嚣稍歇。帕允这才重新转向她,伸出手,不是扶手腕,
而是摊开掌心,做出一个引领的姿态。“跟我来。”他说的是中文,在这完全陌生的语境里,
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沈知微喉咙干得发紧,想问他要去哪里,
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所有的问题在接触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都哽住了。
她只能僵硬地迈开脚步,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脚下的土地硌得她昂贵的运动鞋很不舒服,
身上柔软的莫代尔连衣裙吸饱了异世的尘埃,黏腻地贴着皮肤。
他带着她穿过由巨大条石垒砌的宫门,卫兵沉默地行礼。宫墙内是另一番天地,
依旧能看出古朴,但规整了许多。回廊连接着数座尖顶殿宇,
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莲花与那伽蛇神图案,工匠蹲在角落,用小锤细细敲打金箔,叮叮当当,
敲碎了时空的隔膜。他没有去往最宏伟的那座正殿,而是拐入一条更幽静的小径,
尽头是一座独立的木质阁楼,掩映在几株高大的菩提树下。
两名穿着浅褐色棉布衣裙、梳着整齐发髻的侍女安静地候在门边。帕允用泰语简短地交代。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侍女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沈知微一眼,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异,
但立刻又垂下去,恭敬地应了声“是”。“她会带你沐浴更衣,准备些吃食。
”帕允对沈知微说,语气恢复了在四面佛前那种疏离的礼貌,“这里暂时安全。”暂时安全。
沈知微捕捉到这个词,心又沉了沉。“为什么是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沙哑得厉害,“你说的叛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怎么救你?”帕允的脚步顿住,
回身看她。阳光透过菩提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晕,
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不真实的幻影。“佛听到了你的愿,也听到了我的。
”他的回答依旧带着玄妙的机锋,避开了核心,“至于为什么是你……或许因为,
只有完全置身事外的异乡人,才能看清这局中的迷雾。”他顿了顿,视线掠过她苍白的面孔,
“先安顿下来,异乡人。活下去,才能谈及其他。”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紫色的衣角在廊柱后一闪,便消失了。那名年长的侍女走上前来,
对沈知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谨慎的微笑。
阁楼内的陈设简单却考究,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侍女引她到侧间,
那里已经备好了巨大的木桶和热水。水上漂浮着几瓣她叫不出名字的白色香花。
脱下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衣物,将自己浸入微烫的水中,
沈知微才感到一丝真实的疲惫席卷而来。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感觉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沐浴后,侍女捧来的是一套素色的泰丝“筒裙”和上衣。
布料光滑微凉,穿在身上却有种被束缚的陌生感。她笨拙地学着侍女的样子整理裙摆,
手指碰到脖颈上戴着的一个小小玉佛挂坠——这是她母亲去寺庙为她求的,说是高僧开过光,
能保平安。她逃离家时,鬼使神差地戴上了。此刻,这来自现代的、唯一的旧物,贴着皮肤,
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侍女又端来食物:一小碟芒果糯米饭,几块用香兰叶包裹的烤鱼,
还有一碗清澈的汤。食物很精致,带着清新的植物香气,沈知微却食不知味。窗外,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古代的夜晚没有霓虹灯,只有零星的灯火和遥远传来的、模糊的梵唱。
她躺在铺着凉席的榻上,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模糊的屋顶轮廓。帕允·乍仑蓬。
这个名字在她唇齿间无声滚动。历史书中关于素可泰王朝的记载并不多,她努力回忆,
也只拼凑出零碎的信息:泰国历史上第一个有明确史料记载的王朝,推崇小乘佛教,
文化繁荣……至于这位帕允王子,她毫无印象。叛国者……这意味着政治斗争,阴谋,死亡。
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被莫名其妙地抛到这里,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这太荒唐了。可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
空气中还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檀香与硝烟混合的气息。活下去。他说得对。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危机四伏的七百年前,她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然后,才能去弄清楚,
那“叛国”的真相,以及她……究竟该如何在这历史的夹缝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找到……回去的路?还是完成那所谓的“救赎”?思绪纷乱如麻,
她在异世第一个沉寂得令人心慌的夜晚里,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
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沉沉睡去。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曼谷的四面佛前,
金色的佛身俯瞰众生,烟雾缭绕中,那个穿着古装的身影回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清。
只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命运洪流,正将她卷向未知的深渊。晨光尚未刺破云层,
只是将天际染成一片鱼肚白,带着凉意的空气里,远处佛寺的晨钟一声接一声,悠长而肃穆,
敲在沈知微的心上。她几乎一夜未眠,此刻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靠着廊柱,
望着庭院里渐次清晰的芭蕉叶轮廓。阁楼里很安静,那两个侍女不知是未醒,
还是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这种寂静,比曼谷清晨的车水马龙更让她心慌。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却足以让她惊跳起来。是帕允。
他换了一身更为日常的浅灰色泰丝衣物,少了昨日那份华贵的压迫感,却多了几分清隽。
他手里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类似米粥的食物,
还有一小碟青绿色的、不知名的酱菜。“醒了?”他将托盘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
“吃点东西。”他的中文依旧流利得不可思议。沈知微看着那碗寡淡的粥,胃里毫无食欲,
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补充体力。“谢谢。”她低声道,没有动。帕允似乎也不在意,
他走到廊檐下,负手而立,望着庭院。“这里是我年少时读书的地方,僻静,少有人来。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波,“在父王和大多数人眼里,
我只是个沉迷佛法古籍、不问政事的闲散王子。”沈知微抬起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自身。“叛国者的罪名……”她试探着,声音干涩。他侧过头,
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线条,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有人需要一只替罪的羔羊,而我,恰好拥有王子的身份,
却又没有足够稳固的靠山。”他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向庭院,“素可泰并非铁板一块,
南方的素攀武里,北方的兰纳,还有宫廷内部……利益交织,暗流涌动。一场败仗,
或是几封伪造的信件,足以让一个‘不问政事’的王子万劫不复。”他说得轻描淡写,
沈知微却听得脊背发凉。这是活生生的政治倾轧,远非历史书上几句冰冷的叙述可比。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她问。帕允的嘴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或者说,即便有证据,
在需要平息某种怒火、转移某种矛盾的时候,真相也并不重要。”他转过身,
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所以,我需要你。”沈知微心脏一缩。“我能做什么?
我甚至听不懂这里的话。”“你来自未来。”他陈述道,语气笃定,“你看待问题的角度,
你知晓的一些……或许被历史尘埃掩埋的细节,都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而且,”他顿了顿,
眼神锐利了几分,“你完全置身事外,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变数。”他走近几步,
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这个动作打破了安全距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侵入感。
“从今天起,你会说你是来自北方清迈的商人之女,因商队遭遇劫掠与家人失散,
被我偶然所救。你的名字……”他略一沉吟,“就叫‘薇’。
”沈知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祈求,没有慌乱,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决绝。她意识到,这不是商量,而是安排。她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一枚突然落入棋盘的、来自异世的棋子。“我需要知道更多,”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迎上他的目光,“关于可能的敌人,关于朝中的局势,
关于那场‘败仗’或是‘信件’……”“你会知道的,一步步来。”他打断她,站起身,
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姿态,“首先,你要学会在这里生存。玛蓉——”他唤了一声。
昨日那名年长的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恭敬垂首。“她会教你基本的礼仪,
还有简单的泰语。在你能够自如应对之前,尽量不要离开这个院子,也不要与陌生人交谈。
”帕允吩咐道,用的是泰语,但沈知微从玛蓉恭敬的回应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明白了大意。
他离开后,玛蓉走上前来,脸上依旧是那副谨慎的微笑。她开始用手势和简单的词汇,
配合着动作,教沈知微如何正确地合十行礼,如何行走坐卧,以及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用语。
“萨瓦迪卡你好……”“坤您……”“考坤卡谢谢……”沈知微学得艰难。
那些发音拗口,动作拘束,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她,她不属于这里。玛蓉很有耐心,
一遍遍纠正,但眼神里那份挥之不去的探究和隐隐的隔阂,让她如坐针毡。午后,
帕允又来了一次,带来几卷用贝叶制成的书籍,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这是佛经,
也是素可泰的文字。”他将书卷放在她面前,“看看,或许能找到你熟悉的‘历史’。
”沈知微翻开那些沉重脆硬的贝叶,陌生的文字如同天书。她苦笑着摇头。
帕允似乎也不意外,只淡淡道:“无妨,慢慢看。”他待的时间不长,
仿佛只是来确定她是否安好,是否在按他的计划进行。他离开时,
沈知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菩提树影下,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被困住了。
困在这个古老的时空,困在一个陌生王子的命运里。她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被阳光照得发白的宫墙。远处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
还有工匠敲打石料的叮当声。这个王朝正在它的鼎盛时期,充满着生机,也潜藏着杀机。
帕允·乍仑蓬,这个被历史遗忘或是刻意抹去的王子,他的波澜壮阔与含冤莫白,
此刻正与她这个意外闯入的异乡人紧紧捆绑。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陌生的泰丝衣裙,
摸了摸脖颈上那枚小小的玉佛。活下去。弄清楚。然后呢?玛蓉在一旁安静地擦拭着家具,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转身,拿起那卷沉重的贝叶经,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扭曲的字符。第一步,
是先听懂这个世界在说什么。日子在一种表面近乎凝滞,内里却暗潮涌动的状态下,
一天天滑过。沈知微,或者说“薇”,像一株被强行移栽的植物,
在帕允王子这处僻静的书阁院落里,艰难地适应着七百年前的水土。
玛蓉是个沉默而尽责的老师,从最简单的起居坐卧,
到见不同等级贵族时合十行礼的角度与时长,再到那些关乎生存的泰语词汇,她一遍遍演示,
用眼神和手势弥补着语言不通的鸿沟。“水,『南』。”“饭,『考』。”“危险,
『อันตราย』……”沈知微学得磕磕绊绊,
大脑像一块吸饱了水却无法有效过滤的海绵。那些音节别扭地滚过她的舌尖,
常常换来玛蓉略带无奈的纠正。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地坐在廊下,
听着远处模糊的市井声、宫廷卫队换岗时兵器碰撞的金属脆响,
还有风吹过贝叶经卷发出的沙沙声。帕允并不常来。他似乎很忙,
每次出现都带着一身淡淡的风尘与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有时是黄昏,
他会考校她几句简单的泰语,或是带来一些时新的瓜果;有时是深夜,
他只是站在院中那株菩提树下,仰头望着被枝叶切割开的星空,沉默良久,然后离开。
他不再提“叛国”,不提“救赎”,仿佛那日的交谈只是一场幻梦。但沈知微能感觉到,
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偶尔有陌生的官员或僧侣到访书阁,与帕允在正厅低声交谈,
那些压抑的、断续传来的音节,即便听不懂,也透着山雨欲来的沉重。这天下午,
玛蓉被唤去前庭帮忙。院落里只剩下沈知微一人。她放下手里那卷依旧如同天书的贝叶经,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落在墙角那几盆叫不出名字的、开着细小白色香花的植物上。
百无聊赖,又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需要一点现实的抓手,她走过去,
下意识地用手指捻了捻叶片,又凑近嗅了嗅那不起眼的小白花。
一股极其清淡、类似薄荷与柠檬混合的香气钻入鼻腔。几乎是同时,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母亲在厨房里打理一种名为“打抛叶”的泰国香料,
说是做打抛猪肉饭的关键。打抛叶?七百年前的素可泰,会有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很快被更现实的困惑取代。这几日吃的食物,虽然精致,但调味相对单一,多以烤、煮为主,
辅以香兰叶、柠檬草等提味,
却似乎少了那种她记忆里泰国菜标志性的、层次丰富的“灵魂”香气。是因为时代不同,
香料传播未广?还是宫廷饮食本就与民间有别?她正出神,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帕允。
他今日来得比平时早,脸色在稀薄的日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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