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血色婚礼林野梦见了一场婚礼。无论他怎么提醒自己那只是幻觉,
耳边依旧回荡着悠扬的弦乐和喜鹊掠过枝梢的清啼。礼堂铺满赤红色的天鹅绒地毯,
华丽吊灯温暖地洒下光辉,宾客们笑意盈盈,空气里飘着玫瑰与香槟的味道。
新娘一步步走向他,裙摆像浪潮一样翻涌。她很美——太美了。直到她掀起面纱,
露出布满霉斑的皮肤,瞳孔浸透血色。她张开嘴,吐出一团蠕动的红色孢子,
像婚礼上洒下的花瓣。林野猛然睁眼。红雾潮湿地贴着面罩外层,他胸口起伏,
面罩内的呼吸声扩大成一阵低沉风暴。耳机里传来老刀含混的声音:“头儿?你又走神了。
”林野轻轻一颤,将左手按在太阳穴,指腹滑过那枚嵌在耳后的生物芯片。
温度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只是轻微发烫。梦境的残影仍在脑内晕染,但眼前记忆黑铁般冰冷。
他们正身处钢铁城旧城区的废墟之间。晨光穿透高楼残骸,落在翻滚如潮的红雾上,
雾潮仿佛被血染透,连光线也被扭曲成不安的弧度。城市的轮廓早被侵蚀成嶙峋骨架,
影影绰绰间如同一座巨型祭坛。“醒了?”老刀问。男人背着沉重战术包,
肩头捆着旧式步枪,遮挡雾气的披风被腐蚀出许多小孔。他年纪比林野大十岁,
胡渣和血槽伤疤带着粗砺气息,却偶尔露出憨厚的笑。林野点头,
重新握紧M7电磁步枪:“继续行动。”小队还有四人。陈默戴着旧实验室护目镜,
肩上挂着半截数据机,正用手持探测器扫描前方。林小雨则蹲在一块倒塌的金属横梁旁,
拆卸一个浸在雾里的监控节点。她年纪不大,眼睛却明亮沉静,一头短发干净利落。
少年胡同里奔跑的清脆影子早已被钢铁城的暮色吞没,却在她身上留下顽强的光。
“芯片的抑制率还在下降。”林小雨抬头,声音透过滤音器微微发闷,
“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找到新的能量槽。不然……哥,你就别再强行同步雾潮了。”林野沉默。
他指尖的生物芯片,是父亲在去世前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族群反抗红雾侵袭的最后稻草。
芯片能在短时间内侵入感染者残存的神经网络,强制稳定他们的意识,
几乎像司仪要宾客听从指令那样简单。
但副作用同样致命——过量使用会让操控者自身的神经系统被红雾伪装侵蚀,
现实与幻觉的边界越来越脆。梦里的血色婚礼,就是芯片提前发出的警告。眼下,
他们必须进入招待所旧址。那里曾是一个地下婚礼礼堂,红雾爆发初期成了避难所,
如今则作为雾中教派的前线集结点,储存着被称作“圣礼”的孢子母体。
林野掌握情报之后便带队前来,意图夺回那批尚未完全成熟的孢子罐——据陈默分析,
它们内含的雾化因子是开发抵抗药剂的关键。“前方五十米,生命迹象三,波动频率不稳定。
”陈默低声报告,“应该是半感染者。”老刀微微嘟囔:“这群怪胎最阴险。看着像我们,
下一秒就扑上来咬你喉咙。”钢铁城灾难后的两年里,
人类学会了分辨感染程度:完全失控的“狂雾”行动粗暴,而半感染者则保留原本意识,
甚至会用温和笑容讨你信任,然后在你喝水时把孢子塞进杯口。他们假装人类,
执行红雾在体内刻下的命令。队伍在一条伸展的货运悬轨下隐蔽前行。
天空被红雾染成沉闷的血紫色,偶尔有金属残块从远处坠落。空气中飘散着细微孢子粉尘,
像婚礼上的花瓣漫天飞扬,只是每一片花瓣都带着死亡。“老刀,你和小雨守后方入口,
”林野部署,“陈默,跟我进去取样。动作要快。”“头儿,不带我进去?
我的枪可不认识浪漫。”老刀嘴角勾起。林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什么婚礼,
我们缺个做伴郎的。”短暂的轻松之后,小队重新紧绷。林野率先翻过一塌陷钢梁,
落入一扇半掩的金属门前。他手势示意,陈默立刻递来便携干扰器,封锁门内的感应器。
门后是通往地下礼堂的扶梯,嵌入墙壁的旧式霓虹灯还在微弱闪烁,像疲惫的信号灯。
林野打开战术显示器,确认地下结构图。他们缓慢下行。空气愈发沉重,
雾气浓稠得像粘稠血浆,粘附在防护服表面,不停地滋滋作响。
扶梯尽头是一间宽阔空间——曾经的婚礼大厅。现在,花 arch 被铁丝包裹,
红色地毯腐烂成条,布满孢子孢囊。墙壁上挂着一幅残缺的祝福横幅,
“一生相守”只剩“相守”。林野目光扫过,瞳孔微微收缩——舞台中央摆着一具白骨,
新娘礼服被染成深棕,头戴枯萎花冠。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尸体,应该是孩子。
两人骨骼表面覆盖了薄薄红雾晶霜,仿佛那一刻永远定格。“别盯太久。”陈默提醒,
“他们的神经回路可能还在,红雾会把记忆植入你的脑海。”林野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来到礼堂一侧的储藏室,里面堆满铜制器皿和密封箱。陈默迅速检索,
找到几个标记着雾教符号的孢子罐——半透明容器内翻滚着血色液体,浮现一张张微弱人脸。
林野拉开背包,把它们一个个放入隔层。背包重量瞬间增加,每走一步都发出闷响。“撤离。
”他低声说。一阵脚步声在他们背后响起。轻柔,整齐,仿佛婚礼仪仗队踏着鼓点迈进。
林野转身。一群穿着礼服、表情温和的人从舞台两侧出现。他们面色苍白,
瞳孔中布满红色网纹。领头的男子手持白手套,面带微笑:“欢迎参加血色婚礼。
”半感染者。“抱歉,我们只是路过。”林野抬枪,语气平稳。
那男人笑容更深:“婚礼该有证婚人、伴郎、伴娘。我们的新娘等待已久。
请为她祝福——”话音未落,他眼中的红光猛地扩张,整个人在瞬间扭曲。
皮肤下的筋肉像线轴抽紧,骨骼发出咔咔声,他猛扑而来,手臂化成带刺的触须。
林野扣动扳机,蓝色电磁脉冲瞬间贯穿对方胸腔,将他掀飞。其他半感染者同时行动,
有的尖叫着冲锋,有的佯装求援再抽刀刺来。陈默开火压制,干扰器发出尖锐鸣响,
试图干扰他们体内孢子传导。但半感染者的行动依旧迅捷。“林野!”陈默惊呼。
左侧一道影子扑来,伸出手想抓他头盔。林野翻滚避开,却看见影子变作新娘模样,
泪眼朦胧地呼唤他的名字。幻觉。芯片发热。不能让芯片自行同步。林野强制切断链接,
转而用实战本能反击。他抬脚踢向一名逼近的感染者胸口,用匕首将其喉咙划开。
黑红色液体喷涌,腥甜味扑面,但他只觉胃部一阵痉挛。高处传来老刀的枪响,
紧接着是爆炸声。林野耳机里响起林小雨焦急的嗓音:“哥!有人从外入口冲进来!
数量至少二十!我们挡不住!”老刀夹杂着粗口:“雾教的婚礼宾客来了,
你们得赶紧提亲完离开!”陈默迅速计算:“撤离路线被堵,正门出去必死。
”“爬到上层的空调管道。”林野沉声,“小雨,接应。”他打开通往维修管道的门,
示意陈默先上。陈默抓住梯子爬升,孢子在他身后蠕动伸出触手。林野殿后,按下手腕终端,
激发暂存电能,在脚下布置一枚磁雷。雷鸣声响起,炸碎地面,孢子喷涌的攻势暂时被阻挡。
他正要跟上,突然感到肩膀一紧——一只手钳住他,力道大得骨头几乎折断。林野反手刺出,
却看到对方脸庞——老刀。“走!”林野焦急,却发现老刀右侧脖颈浮现条条红色脉络。
那是感染纹路,像藤蔓沿着皮肤蔓延。“我知道。”老刀呼吸粗重,眼里仍清醒,
却带着奇异的光。枪口指向背后追击的半感染者,射出一串火线,把他们钉在墙上。
“我被咬了。”他说得很平静,“刚才挡住外面那群疯子时——左臂,这片雾太浓。
”林野心脏猛地收紧。林小雨的惊呼在耳机里炸裂:“老刀哥!”“别哭,我还没死。
”老刀扯出一丝笑,“我的命还值几个弹匣。”林野反应迅速,
掏出紧急抗雾注射器递过去:“先压制,回去我给你取芯片——”老刀摇头,
拒绝:“来不及的,自己也清楚。我待会儿就会变成他们之一。到时候我见到你们,
会劈头盖脸开枪。你确定要拼命救一个即将开枪瞄准你脑袋的人?”林野沉默,
眼中的血色幻影愈发鲜明。他耳前的芯片剧烈跳动,像婚礼上的鼓声。“老刀,
我们还有时间。”林野死死盯着他,“听我命令:撤离。
我带你去芯片室——”老刀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力道强得不可抗拒。他笑起来,
像第一次在废墟市场遇见时那样:“头儿,你知道我其实是雾教的人吗?”林野愣住。
整个世界像被红雾阻隔的钟声般寂静下来。幻觉中的婚礼停下,宾客注视他。
“你胡说什么……”林野声音微颤。“我是雾教内线。”老刀语气平淡,却锋利如刀,
“当年我被你从雾潮里救出来,以为你是救世主,其实我原本就是受命渗透钢铁城抵抗组织,
伺机夺回芯片研究。我和陈默在同一批安插名单上——他真是科学家,我是佣兵。只是后来,
我觉得你们这群傻子……唉,真像个家。”林野喉咙发紧。陈默在耳机里低声咒骂,
林小雨哭着否认。“别瞪我。雾教并不都是疯子。”老刀继续,“有些人只是想活。
红雾是神的赐予,能让我们摆脱旧文明束缚。钢铁城?不过是下一场净化祭坛。
命令是要夺回芯片,把你交出去。”林野感到手心汗湿。他几乎想拔枪,射穿老刀的额头。
但老刀抿唇笑,语气骤然柔和:“可惜我没做到。跟你们这些废物混久了,
我反而懂得信任是什么。你给过我一碗热粥,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在泥里烂掉。
你知道救人对我这种下三滥意味着什么吗?所以我留下来,做一个真正的‘守护者’。
我想亲眼看着你实现你父亲的愿景。”“那为什么现在说这些?”林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因为我没时间了。”老刀将一张折好的纸塞进他掌心,“这是雾教的内部地图,
标注了‘圣坛’所在地——钢铁城心脏区的地下神殿。你会用得上。”林野觉得心脏被挖走。
他眼前一片红,芯片在耳后灼烧。他的手颤抖着。“走啊,林野。”老刀眯眼,
笑得像个准备婚礼的伴郎,“你还有妹妹,还有要保护的人。我这个犯错的家伙,
最好的赎罪就是替你挡最后一波人。”他抬起枪,对准通道。
外面的雾教成员已经在咆哮冲来,红色雾气像浪潮涌入。老刀深吸一口气,
最后看了林野一眼:“兄弟,别让我的背叛白费。”林野胸口发疼:“老刀——”“不许哭,
婚礼上,你居然要流泪?”老刀咧嘴,“给老子滚!”他扭身冲向敌人的洪流,枪声如怒涛。
林野咬牙,压下嘶吼,抓住梯子飞速爬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旁的芯片发出尖锐鸣叫,
不断向他投射婚礼幻象:老刀穿着黑色礼服,站在红雾祭坛中央,
对他举杯:“敬我们的信任,敬献祭过后残存的人性。”林野肝胆俱裂。他爬出通风管道,
摔落在上层的储藏室,林小雨迎上来,眼睛通红。她拽住哥哥:“老刀呢?”林野握紧拳头,
哑声说:“殿后。”枪声和爆炸声从下方滚滚传来,燃烧的气味穿透金属板。
他们连忙沿着备用通道撤离,陈默不断回头,脸色惨白。林野却一步不停,
只紧紧握着手里的地图。那张纸上的线条宛如血脉,通向钢铁城的隐秘心脏。走出废墟时,
天空已经被红雾染成赤红的黎明。远方传来雷鸣般的轰响,像世界的心脏在跳动。
他们站在崩塌的立交桥上,回望沉没的礼堂。红雾像潮水从破败窗口涌出,带出火光。
那是老刀的葬礼。林小雨望着哥哥,声音哽咽:“哥……老刀哥他……”林野抿紧嘴唇,
没有说话。他把地图塞进战术背包的最安全位置,然后抓住林小雨的肩膀:“我们得走。
老刀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他的声音冷硬,却藏着裂痕。生物芯片在耳后烫得厉害,
幻觉依旧缠绕。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记住老刀最后的笑。耳机中忽然传来微弱的杂音。
林野急忙调整频道,只听到老刀沙哑却镇定的声音:“林野,我就说一句。
红雾教要举办‘血婚礼仪’——把感染者和新鲜人类捆绑在一起,让孢子完全融合。
钢铁城里,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别让他们得手。”“老刀!”林野大喊。“……别哭。
”老刀笑了笑,“有些事儿,总得有人干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方突然传来剧烈爆炸,
火光冲破雾海,照亮天空。那一瞬间,整个城市仿佛被鲜血点燃。林野扶住栏杆,指节全白。
他知道老刀没有再回来。林小雨靠在他肩上,泪水顺着面罩滑落,
却顽强地抬头看向爆炸方向:“哥,我们不会忘。”陈默沉默很久,
最后低声说:“我们欠他一个结果。”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他抬起头,
望向天空。红雾之中,一缕阳光努力穿透,夹带着新鲜空气的气息。
血色黎明带来的不仅是哀悼,还有抗争。他打开战术终端,把地图投射出来,
指向中心那块被标记成“圣坛”的区域:“目标改变——我们不再只是收集样本。
我们要找到红雾教的核心。老刀的命,我们要用行动偿还。”林小雨用力点头,
眼里重新燃起火焰:“我会修好那枚芯片,也会找到新的能量源。哥,你别再一个人扛。
”陈默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我会翻出所有实验室的残骸。就算红雾来自神,
我们也要让它知道人类的反击。”林野望着他们,心底的痛楚像刀锋,但他握紧拳头。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老刀,更是为了那些在血色婚礼中沦为祭品的人们。“走。”他说。
红雾之上的阳光勉强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替他们披上一层血红披风。
三个人沿着废墟顶端的铁轨前行,背景是燃烧的婚礼礼堂。远处,
钢铁城的天际线在红雾里若隐若现,像巨兽巨大的骨骼。林野耳边的芯片嗡鸣。
他仍能听见婚礼的音乐,但这一次,他没有被拖入幻象。他把音乐当成战鼓,步伐愈发坚定。
血色黎明的钟声敲响,所有幸存者都在寻找自己的立场。有的人选择臣服,
有的人在死亡边缘前行。而林野选择,用鲜血与信任,
在这座被红雾吞噬的城市里点燃一场新的婚礼——没有新娘,没有华服,
只有立誓的三人和一颗守护大家的心。2 2 钢铁城废墟太阳被厚重的红雾遮蔽,
钢铁城的天光永远介于黄昏与黎明之间。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残垣断壁耸立如林,
黑铁骨架在雾中遥遥指向天空,像求救又像咒怨。林野戴着面罩,踩踏在布满锈迹的轨道上。
每一步都踩出细沙般的孢子粉尘,空气里充斥锈铁与腐败的气味。小队失去老刀之后,
只剩三人,却更沉默。林野走在最前,趁着红雾的流动间隙寻找新的路线。
林小雨跟在他身后,背着沉重的工程包,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圆柱形装置:他们暂称之为“雾化器”。陈默走在最后,
手指不停敲击脉冲终端,试图破解钢铁城旧系统的防火墙。“距离目标还有两公里。
”陈默报告,声音闷在面罩滤芯里,“下一个节点是D-47排气井。根据地图,
它通往地下实验室的上层。”林野点头:“确认沿途有无能量源?”“能源站大多停摆,
但实验室八号层似乎还有残余电力。”陈默的语调随机械合成的音节,
“可能是AI‘零’在维持主机。”林小雨抬眼:“‘零’……就是我们要找的AI吗?
”“是钢铁城灾难前唯一能直接调控雾流的数据核心。”陈默回答,
“——你父亲留下的那份权限记录里,还有‘零’的管理密钥。”林野闻言微微一震,
父亲的影子在红雾里浮现。他强行收束思绪:“那我们没有退路。”沿途,
他们经过无数被红雾吞噬的街区。曾经的交通天桥已坍塌成断裂兽骨。
林小雨停在一片广告屏前,那块屏幕被雾侵蚀,
残留的广告语“欢迎来到钢铁城——人类的未来”变形扭曲,像挖出征兆的笑。“哥。
”她叫林野。林野转头,只见她目光复杂,“这里……真的还有希望吗?
”“老刀把地图交给我们,就是让我们确认还值得。”林野答。语气沉稳,
“没有人比父亲更了解这座城市。他把未来留在地下,我们得去对他负责。
”陈默突然举手示意停下:“等一下。”他蹲下检查铁轨边的一滩影子。
那是被红雾腐蚀的痕迹,却保持着人形轮廓,像一个人在慌乱逃离时瞬间蒸发。“感染者。
”“新鲜痕迹?”林野问。陈默点头:“三小时内。一旦进入排气井,雾的浓度会更高。
我们得戴二级滤网。”林野立刻调整面罩,切换至加强模式。林小雨从工程包拿出备用滤芯,
三人互相检查装置。四周安静得令人窒息,偶尔传来金属刮擦声,是风吹动松动的钢筋。
红雾流动时会发出微弱嗡鸣,像远处教堂的钟声。林野闭了一下眼,
仿佛再次听到婚礼上的音乐。他迅速握紧拳头,把幻觉压回。排气井的入口位于废墟深处。
那儿有一扇通向地下的厚重舱门,风化严重,但仍紧闭。门上写着“净化站”,字迹斑驳。
林野走近,打亮手电,只见门缝里散发微弱蓝光。他举起手势:谨慎靠近。陈默启动解码器,
电流声像昆虫摩擦。舱门的锁芯闪烁,几秒后伴随沉闷响声缓慢开启。门后是螺旋楼梯,
向下延伸至黑暗。红雾在楼梯间翻滚,却被微妙的气流控制在某个高度,
看上去就像一座被人精心布置的血色瀑布。“雾流被人工导向。”陈默眼睛一亮,
“说明下面确实有可运转系统。”林野示意:“保持无线电静默,
在地下可能会被‘零’监测。”三人沿楼梯向下。越深入,空气越寒冷,雾气反而逐渐稀薄。
墙壁光洁,似乎有人定期清理。这与上层破败景象截然相反,仿佛进入另一世界。楼梯尽头,
是一扇玻璃安全门。门内悬浮着半透明防护罩,一旦未经授权进入,立刻会触发警戒系统。
陈默熟练地将生物芯片插入控制台:“‘零’,我是陈默,识别请求。
”安全门内静默了片刻,随后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陈默,未授权。请说明携同行动目的。
”林野心脏一紧。AI“零”仍在运作。
陈默冷静回答:“我携带林野与林小雨——分别是项目‘黎明’与‘旅人’的授权持有人。
目的为恢复钢铁城防御系统,抵抗红雾侵蚀。”女声沉默了一秒:“林野身份确认。
林小雨身份确认。陈默授权过期——需额外验证。”陈默看向林野。林野点头,
把手放在扫描台上。指纹识别,DNA检测,芯片对接。一串数据光流从耳后芯片涌出,
嵌入控制台。林野感觉耳后发烫,仍强忍。系统短暂运算,
最终传来冰冷提示:“项目‘黎明’核心重启。欢迎回来,林野。”玻璃门缓缓开启,
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像多年未开窗的房间突然被打扫干净,带着干燥与消毒的味道。
三人走近,踏在光滑的地面上。墙面点亮柔和光线,显露出雪白墙壁,
空气中的红雾被一道半透明屏障阻隔在外。狭长走廊延伸至中央大厅,
那里悬着一枚巨大的球形装置,内部流动蓝色光体。“零?”林小雨好奇地望向球体,
“你在那里吗?”“是的,小雨。”“零”的声音此刻柔和许多,带着几分亲切,“两年前,
你父亲常带你来这里。你喜欢观察我的光体。”林小雨怔住。她眉毛轻微抖动,
语气压着哭腔:“‘零’,我爸……他还——”“他在红雾爆发前十八小时离开实验室,
前往地面进行紧急撤离工作。”AI回答,“根据城市记录,
他的生命体征在一个小时后消失。死亡原因:红雾侵袭。小雨……我很抱歉。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情绪,抬头勉强笑:“谢谢你还记得我们。”林野环顾四周,
到墙上挂着父亲留下的那片手写备忘:数据变动、实验标码、还有一行歪斜的字——“野子,
小雨,别忘记走廊尽头的奇迹。”他伸手轻摸,像触碰父亲温暖的背影。
钢铁城地下的实验室仍旧干净,宛如时间停止。AI“零”的声线里没有一点慌乱。
两个世界之间只有一扇门隔着。林野突然意识到:他们站在一个偶然被保留的未来中心。
“零。”他收起情绪,回到正题,“我们需要你提供红雾的真实信息。
尤其是它的结构、来源、还有……‘自毁程序’。”球体的光芒略微晃动:“确认请求,
调取数据中。”墙面随即投射出三维模型,一团血红色球体在空中旋转,
内部神经状纹理闪烁。说明随之出现:“红雾——外星文明遗留自毁程序。
核心结构为纳米孢子,与人类神经网络高度兼容,可进行记忆读取与语言学习。
雾潮通过生物芯片控制方式逆向干扰。”林野抬头:“我们已经知道它是外星文明的残余。
更多细节?”“根据系统档案:外星文明来到地球后,因资源枯竭启动自毁程序,
期望在净化后重新开机。不料文明在启动过程中集体崩溃。红雾残存,
却持续执行‘清理低效生命’的命令。”AI回答,“钢铁城是实验之一。计划代号:神罚。
”陈默握拳:“所以雾教那些疯子把它当成神祇。原来不过是一段失控程序。
”“他们一直试图接管我的主系统,利用我的计算能力加速红雾同化。
”AI“零”语气平稳,“但你父亲的指令阻止了他们。他过去经常在这里研究修改方案。
”“我们需要找到阻止红雾的方法。”林野直言,“老刀说,雾教要举行‘血婚礼仪’。
我们推断他们意图用祭祀完成全城传染。‘零’,你能帮我们定位他们的核心活动区域吗?
”“能够。”AI声线温暖,“你父亲留下了应急联系程序,只对你开放。请来到主控台。
”林野走向大厅中央的控制平台。平台上正在运行一个旧式键盘和玻璃触控屏,
屏幕深处浮现城市全息地图。当他伸手触碰指纹识别区域时,从耳后传来微弱电流传导,
芯片与平台同步。刹那间,一段影像在他脑中闪现——父亲站在同样的位置,微笑看他。
“野子,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钢铁城到了最糟糕的时刻。
”父亲的声音在他意识里回响,“我联系了‘零’,把所有权限留给你。红雾不是病毒,
而是一段工程程序。它会学习,会模仿,会延伸。唯一办法,
是找到它的频率核心——位于城心的地下圣坛。那里有雾教与外星自毁程序结合的主机。
摧毁它,你才能切断对钢铁城的控制。”影像到此结束。林野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圣坛位于城市地底七百米的冷却层,曾是能源中心。”AI在旁提示,
“但现在那里充满高浓度红雾。任何未经防护的人类会立刻感染。
”陈默皱眉:“能源中心的防护门已经关死。我们需要那扇门的密码。
”AI:“密码为‘黎明’,结合林野的生物芯片验证即可。”林小雨轻声问:“‘零’,
我爸临走前还有说什么吗?”AI沉默了几秒,随后播放另一段记录。
屏幕上出现父亲神色疲惫却坚定的脸。“小雨,别害怕。我知道你最怕黑。
钢铁城未来需要你。记得你说想打造一个‘不会伤人的雾化器’?我相信你能做到。
别让哥哥一个人扛。”林小雨紧紧咬唇,眼泪在面罩内结成雾气,却没有哭出声。
她深吸一口气:“好,爸爸。我会做到。”林野把手放在她肩上:“我们一起。
”“零”继续道:“根据最新监控,雾教的部队正在集结。他们将在今晚开始‘血婚礼仪’,
地点在地面‘圣光教堂’。那是进入圣坛的唯一通道。
”陈默的手指在终端上飞舞:“我们只有十二小时准备。需要装备、防护、还有潜入计划。
”“我可以为你们开辟备用通道。”AI立刻响应,“但是,雾教掌握部分控制权,
他们能随时切断。你们必须在两小时内抵达入口,否则我们会被发现。
”林野点头:“我们会争取时间。零,帮我们封锁其他通道,避免雾教增援。
”AI:“明白。与此同时,我建议林小雨检修雾化器。我们需要一个可以短暂净化的装置。
”林小雨立刻行动,在实验室角落展开工具箱,把“雾化器”放在台面。那是一个圆筒中枢,
四周装有滤网和动力模块,外层包裹钢化玻璃。她打开防护罩,
专注地调试线路:“雾化器的原理是利用逆相频率干扰红雾的信号传播。
但需要钯晶作为能源。钢铁城里只剩下实验室的备用库存。”陈默打开封存柜,
取出小块银白色矿石:“这是你父亲留给我们的最后几块钯晶。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将矿石嵌入能量槽。雾化器嗡鸣运行,内部灯光从红转蓝,
一缕清风吹出,驱散周围的红雾颗粒。三人呼吸到久违的清新空气,感到肺部清爽的疼痛。
“暂时有效。”林小雨擦掉额头汗珠,“持续时间五分钟,布置位置要精准。”林野看着她,
心里泛起暖流。在这个钢铁世界里,只剩他们三人和“零”还在努力维持人类的理智。
老刀没有白白死去,父亲留下的信念也还活着。“零。”林野转向AI,语气平静却坚定,
“我们要开始制定计划。”AI立刻响应:“请说。”林野布置行动步骤:“第一,
陈默负责黑入城市监控,确保我们潜入时不被发现。第二,小雨,你把雾化器改装成可携式。
我们需要至少两次净化。第三,我会准备战术路线,带领我们通过圣光教堂进入地下。
行动中一旦遇到大量感染者,我使用芯片控制。但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否则我会失控。
明白吗?”两个伙伴齐声答:“明白。”钢铁城地下实验室的灯光微微颤动,犹如无声心跳。
林野看向球体,突然问:“零,当年父亲为什么信任你?
”AI缓缓回答:“因为他相信数据,也相信希望。他告诉我:‘零,
你是钢铁城的另一颗心脏。即便人类离开,只要你在,总有坐标让他们回来。
’”林野闭上眼,嘴角浮现一丝苦涩,却坚定:“那就让我们一起守住这颗心脏。
钢铁城的未来不该由红雾书写。”在 AI 的帮助下,
他们列出了详细作战方案:潜行路线、时间节点、应对预案。林野在屏幕上标记关键点,
每一个箭头仿佛命脉。他最后停笔时,时间已经远去。红雾之外仍然血色漫天,
但实验室内部清净如初。“零”提醒:“雾教已启动仪式准备。你们只有一夜时间。
”林野握紧拳头,目光坚硬如刀:“那我们就让这场婚礼没有新郎。
”林小雨轻轻笑:“或许我们才是抢婚的。”陈默噗嗤:“抢他们的婚礼。
”钢铁城废墟之下的实验室,三个人类与一个AI在血色黎明前连夜筹划。
热血与悲痛被压缩成清醒的理智,
人都在心底回忆谁曾和他们一起走过——老刀、父亲、那些已经被雾吞噬却仍旧笑着的朋友。
凌晨时分,林野独自走到实验室旧休息室。那里有一个破旧的沙发,
墙上贴满父亲的手绘结构图。他蹲下,从沙发底抽出一个灰尘封锁的金属盒。
盒内是一枚暗红色的纪念章,上面刻着“守望者”。
那是父亲当年成立抵抗组织时发给每个成员的徽章。林野将徽章握在掌心,
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老刀,你是守望者。”他心里默默说,“你没有背叛。
我们会替你守住这个城市。”他将徽章收好,转身回到主控室,重新戴上面罩。
林小雨和陈默已经整装待发。AI“零”送出最后的提醒:“一旦你们离开,
实验室将进入隐蔽模式。请务必安全返回。”林野点头:“我们会回来。把雾赶走的时候,
记得给我们放一段音乐。”AI笑了:“明白。”他们推开通往地面的出口,红雾再次扑面。
城市依旧是血色浪潮,风中伴着哀嚎和远处的钟声。林野、林小雨、陈默穿过废墟,
像三个幽灵。钢铁城废墟在他们脚下展开,既像坟墓也像试炼场。
远处的“圣光教堂”尖顶刺破雾海,钟声悠长,仿佛在召唤信徒赴宴。林野抬头,
眼神坚如钢铁:“钢铁城,我们回来了。”他心中的婚礼不再是幻觉,而是一场誓言。
红雾之下,守望者集结。他们将趁血色黎明未彻底降临之前,闯入葬礼般的神坛,
夺回属于人类的城市。3 3 雾中杀机红雾像潮水涌上钢铁城的废墟,将夜色染成暗红。
风穿过坍塌的大楼骨架,发出的呜鸣仿佛巨兽喘息。临时营地里,
铁皮搭起的简易棚随风摇晃,灯光闪烁。林野回到营地时,战术装甲上还沾着淤暗血迹,
右手握着那把带有裂纹的战术匕首。“状态怎么样?”刚换过面罩滤芯的陈默迎上来,
眼里背着疲惫。“雾教的巡逻队在南段活动,数量不多,但装备比之前精良。”林野放下包,
“他们像在试探。”林小雨正在检修雾化器。装置里的蓝色光芒随着她手指调整闪烁,
她抬头:“哥,雾化器能再撑两个小时,之后必须更换钯晶。”“还好。”林野移开视线,
压下心头的烦躁,“苏璃到了吗?”“刚送进医务棚。”陈默眉头紧锁,“你确定要留下她?
她可是记者,嘴跟机关枪一样。”“她是我们唯一能接触城市外部信息的渠道。
”林野语气坚硬,“而且,她手里握着雾教首领的照片。
”几小时前林野带回来的女人就是苏璃。她曾是星辰广播的记者,红雾爆发后失踪,
被认为葬身雾潮。今天她血迹斑斑闯入营地门口,嘴里的第一句话就是:“把我带进避难所。
我有独家新闻——雾教要在黎明升起之前净化整个钢铁城。”医务棚里,
苏璃靠在半破床铺上,脸色苍白。她的右臂缠着血布,指尖还抖。紧急手术已经完成,
暂时止住了感染。她抬眼,尖锐的目光在林野身上扫过,像寻找捕猎对象。“林野?
”她轻笑,“原来钢铁城的守望者还活着。你们真会玩老套戏码——英雄守城,信徒叛变。
”林野没有受挑衅:“说正事。”苏璃眼神微冷:“我要你保证我的安全。
”“我们在红雾下,没人安全。”林野回答,“说。”苏璃沉默几秒,
终于吐出口:“雾教首领——你知道是谁吗?”“陈默导师。”林野直视她,
“你要补充什么?”苏璃挑眉。“旧世界的科学家们往往藏着秘密。陈默的导师叫聂坤,
是钢铁城生物实验室的主任。红雾爆发后,他带着部分研究员离开,
在雾教里掌握了‘圣坛’的路线。更糟的是——他已经感染,
但仍保留大脑的一部分精密思维。这让他像双重人格。”陈默从门口走进来,
听到这话时脸色惨白。他坐在苏璃对面,声音冰冷:“你怎么知道的?
”“我潜入过他们的营地。”苏璃抬起左手,指关节披露划痕,“雾教在执行‘血婚’仪式。
他们把感染者与普通人绑在一起,强迫孢子融合。聂坤在现场主持,还自称‘救赎者’。
”陈默的眼底浮现复杂情绪:“导师……”林野压低声音:“雾教什么时候行动?”“今晚。
”苏璃回答得毫不犹豫,“他们已经掌握营地位置。雾化器的逆频信号泄露出去了。
他们不会正面攻打,会让红雾先灌入,然后派半感染队混进来。”林野眼神如冰。
他起身走到营地地图前,手指快速标记:“我们有两道防线。
外层是废弃集装箱围成的防护圈,内层是居住区与芯片仓库。要守住,
必须让雾化器一直运作。”林小雨走出医务棚,目光坚定:“我来做。
”“你不能离开安全区。”林野立即反对,“一旦你出事——”“哥,
雾化器的频率需要不断调整。只有我能实时操控。”林小雨直视他,“老刀不在了,
你也不能什么都扛。”林野沉默。最终,他点头:“陈默,配合小雨。苏璃,
你在指挥部监控。行动时间从现在开始。”……夜色更深,红雾越发浓稠。
营地内的雾化器发出低沉嗡鸣,淡蓝色光束从中心扩散,形成一道透明穹顶,将红雾隔开。
穹顶外的雾潮躁动不安,像被无形力量驱赶,却始终无法完全散去。林野站在外层防线,
手握电磁步枪。风声中夹杂轻微脚步,于是他举手示意——嘘。十几个守卫立即出战位,
举起武器。空无一人。可空气里的味道变了,夹杂血腥。“半感染者。”林野低语。
他关闭战术灯,只让夜视眼镜工作。红雾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沿集装箱侧面攀升。
林野迅速抬枪,电磁弹滑出,击中影子的肩膀。影子尖叫着坠落,
落地时发出骨头碎裂的声响。红雾顿时躁动,一大群身影从各个角落冒出。
他们穿着破烂机械战甲,脸上带着伪装呼吸器,看上去与普通幸存者无异。
但林野看得清——瞳孔里浸着红光。半感染者。“防线各点注意!”林野在无线频道里喊,
“不要让他们接触雾化器!”守卫的枪火瞬间点亮夜空。激光穿透红雾,将影子标出轮廓。
半感染者奔跑时动作诡异,关节反常扭曲,速度极快。有几人冒充逃难者,
冲着营地大喊求救。守卫迟疑半秒,就被另一个影子扑倒扭断喉咙。林野心里一寒。
他深吸一口气,耳后芯片开始发热。芯片激活,
他眼前的世界突然亮起无数线条——红雾中的孢子网络像神经,用微弱的光连接四面八方。
他听见低语,像无数人同时在他耳边说话:“来吧,加入我们。”他强行抵抗,
将意识锁定一个目标。半感染者冲向雾化器支柱,手里握着炸药包。林野远远握拳,
芯片发出刺耳尖鸣。孢子网络被强行操控,那半感染者身体一僵,
像被 invisible 照准,转身对身边同伴开枪。其他半感染者惊愕片刻,
矿泉水瓶状的孢子罐掉在地上,滚出血色烟雾。林野感到脑中剧痛,像无数钢针同时刺入。
他的右眼视线突然模糊,红色影像侵入。他咬牙维持掌控,
将另一个试图潜入内层的目标强行控制,驱使其相互搏杀。
无线频道里传来守卫低吼:“太恐怖了!他们——互相打起来了!”“别管,继续开火!
”林野吼出,声音粗哑。芯片把敌人当作傀儡,他自己则如同置身深红海洋。
耳后灼烧感越来越强,幻觉逐渐涌入。他看见婚礼的光影,再次听见那悠扬的琴曲。“哥!
”林小雨通过频道焦急呼唤,“停下来!你再用芯片控制,
你的神经会被烧毁——”“撑两分钟!”林野喘息,“必须清除他们!
”陈默在指挥部焦躁喊:“林野,你的右眼血管破裂!立即解除!
”林野感到右眼视野被红雾吞噬。他收紧手指,最后一次注入命令。
半感染者最外围的一批突然停下,就像风中摇摆的尸体,随后齐刷刷掉头,
对自己的同伴张开血盆大口。这种混乱持续不到十秒,却为守卫争取宝贵机会。
激光与电磁弹同时倾泻,半感染阵线迅速崩溃。红雾里传来聂坤的声音,
通过广播扩散:“林野,你在亵渎神的婚礼。红雾终究会拥抱你。
”林野冷笑:“婚礼没了新郎,新娘还挺寂寞。”苏璃在指挥部放出干扰,堵住对方广播。
他们的攻击稍停,但红雾仍在蠕动,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抚摸营地的防护网。
林野解除芯片同步,整个人踉跄。右眼疼痛灼人,他伸手摸,掌心沾满血。视线剩下一半,
左眼还能看到模糊的光,右眼却被一片暗红吞没。“哥!”林小雨跑了出来,
强行把他按在医务台上,“别动!你右眼的视网膜已经烧坏!”“还能看到一点。
”林野低喘。“那叫幻觉。”陈默咬牙,“你的神经被芯片反噬。再用一次,右眼就全毁。
”林野强忍疼痛:“剩下……多少人?”“外层防线保住,雾教暂退。”苏璃走进来,
瞥见他的伤,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你这种疯子,真是新闻头条。”“还没结束。
”林野推开医务人员,站起身。身体摇晃,但他撑住医疗架。“他们只是第一波。
”“你现在状态撑不住。”陈默急,“我们得撤。”“撤去哪?地底圣坛?”林野淡淡,
“我们守不住营地,全城无处可去。”苏璃忽然说:“林野,我可以帮你们拖延。
雾教把我当死了。我可以冒充他们的传讯者,给他们指错路线。但他们内部已经有人怀疑。
你必须马上行动。”林野盯着她:“你为何这么帮我们?”苏璃笑得冷:“我是一名记者。
我想见证钢铁城的真相,而不是雾教编出的神话。”“你的导师呢?”她看向陈默,
“你准备好面对他了吗?”陈默沉沉点头:“我必须亲口问他为什么。
”林小雨手里拿着雾化器遥控装置,脸上写满决心:“哥,雾化器主机快过载了。
我必须去换钯晶。不然我们撑不过下一波。”林野握紧拳头:“我去护送你。
”“你的眼睛——”“还能用。”林野调整面罩,右眼视线几乎全黑,只有微弱红光。
但左眼的影像足够。他取下腰间的备用匕首,贴在手臂,用来提醒自己现实与幻觉。
在苏璃和陈默的协助下,他们奔向雾化器所在的中心平台。平台四周布满铜线和导管,
蓝色光束几乎透明。林小雨跪在控制台前,打开核心盖。钯晶的光已经暗淡,
她从包里取出最后一块,手指迅速固定。“时间需要六十秒。”她低声,“哥,帮我挡住。
”林野静静站在她身后。红雾潮水般撞击穹顶,频率变得紊乱,像有人在外敲击玻璃。
红光时强时弱,林野的左眼自动适应,却模糊看到一个身影从穹顶裂缝处钻入。“右侧!
”他低喝,转身射击。但那影子速度更快,像一道红光逼近。林野几乎看不见,
只凭感觉将其扑倒。影子在他怀里扭动,伸出锋利指甲划向他的面罩。
林野本能地掐住对方手腕,用头盔重重撞击。他们跌倒在地,红雾缠绕身体。“人类,
我们为你庆贺。”那影子张口,是半感染者女性,脸上还残留婚礼妆容。
她将嘴凑近林野耳边,低语:“红雾会赐你永恒的婚礼。”林野心中寒意骤升。他掏出匕首,
刺入对方胸口。半感染者尖叫,血源喷出。他推开尸体,抬头看向林小雨:“还差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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