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纺织厂的余晖与空荡的家纺织厂的大烟囱早就不冒烟了。老吴站在阳台上,
望着远处那根锈迹斑斑的水泥柱子,像望着自己被岁月磨钝的人生。六十岁,
本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可老伴走了快一年,家里的空气还带着殡仪馆里那种冷硬的香灰味。
他退休前是纺织厂的车间纺织工,一辈子跟机器打交道,手上的老茧比字典还厚。
老伴在世时总说他的手糙,却总爱被他牵着,说这样踏实。现在那双手闲下来,
反倒不知道往哪儿放,摸遥控器嫌滑,握茶杯嫌烫,最后只能插在裤兜里,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两居室的房子在老家属院,墙皮是前年老伴逼着他刷的米白色,
如今墙角已经洇出淡淡的水痕。主卧里,那张双人床上,老伴的枕头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再也不会有温热的呼吸落在上面。次卧是女儿吴敏的房间,
书桌上还摆着她高中时的相框,扎着马尾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吴敏在开发区的电子厂当会计,住宿舍,周末才回来,每次回来都跟打仗似的,把冰箱塞满,
把地板拖亮,临走前还得把他第二天要吃的菜洗好切好,装在保鲜盒里。“爸,你别总凑合,
微波炉热饭记得翻个面,别糊了。”吴敏的声音带着年轻人才有的脆生,可老吴听着,
心里发酸。他不是想凑合,是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没什么盼头。早上醒来,
屋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晚上看电视,遥控器按来按去,没一个台能看超过十分钟。
楼下老张看他整天闷在家里,拽着他往小区门口的奇牌室走:“去透透气,输不了几个钱,
就当听个响。”奇牌室是间临街的门面房,卷闸门一拉,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也把一屋子的烟味、汗味和洗牌声捂得严严实实。四张自动麻将桌像四口大棺材,
围着桌子的人却个个精神,眼神发亮,手指在牌上捻来捻去,比抚摸自家孩子还上心。
老吴起初只在旁边看,看老张他们为一张“幺鸡”争得面红耳赤,
看有人赢了钱往兜里塞时嘴角的褶子,看输了钱的人往地上啐唾沫骂娘。他觉得这样挺好,
至少不像家里那么空。认识林红,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下午。那天老吴坐久了,
想起身活动活动,膝盖突然一软——那是年轻时在车间里站太久落下的毛病,
阴雨天尤其厉害。他踉跄着往墙边倒,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大哥,慢点。
”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像砂纸轻轻蹭过木头。老吴抬头,看见个穿黑色夹克的女人,
头发是板栗色的卷发,发梢有点干枯,眼角有细纹,但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石子。
她牌桌上的筹码堆得比别人高,面前的茶杯里飘着几片廉价的茶叶,已经泡得发白。
“谢……谢谢。”老吴站稳了,揉着膝盖。“膝盖不好?”女人问,手里还捏着张牌,
眼睛却瞟着他的腿。“嗯,老毛病了。”“那得少沾凉水,别久坐。”她说话时没笑,
可语气里听不出恶意。说完就转回头,手指一弹,一张“九条”落在桌上,“碰!
”周围响起一阵惋惜声。老吴这才知道,她叫林红,牌打得好,手气也旺,是奇牌室的常客。
后来老吴也上桌了,打得慢,算不清牌,输多赢少,可林红总帮他圆场:“老吴是新手,
让着点。”她会在他摸牌时提醒“这张没用”,会在他犹豫时说“听我的,打出去”。
老吴心里过意不去,买水时总多买一瓶给她,冰红茶,她爱喝这个。一来二去就熟了。
歇牌的间隙,林红会跟他聊几句。她说自己四十七,比老吴小十二岁,以前开出租车,
开了十五年,从姑娘开到半老徐娘,后来网约车像蝗虫似的涌出来,出租生意没法做了,
就改跑网约车,白天黑夜连轴转,座椅都快跟屁股长在一起了。“跑网约车累吗?”老吴问。
林红笑了,嘴角撇了撇,露出点疲惫:“累?上有七十岁的妈要吃药,下有儿子在上大学,
累也得扛着。”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边缘有点剥落,“不像大哥你,退休了,
有退休金,多好。”老吴没接话。他的退休金不多,刚够糊口,
只是不用像林红那样风里来雨里去。他看着林红低头拧瓶盖,脖颈处有几道浅浅的纹路,
是常年晒出来的。有一次,老吴又犯了膝盖疼,疼得直冒冷汗,脸色发白。林红正好在旁边,
二话不说站起来:“走,大哥,我送你去医院。”她的车停在奇牌室门口,
是辆半旧的白色轿车,车身上有几道划痕。她开车很稳,转弯时会提前打灯,
遇到行人会慢慢减速。车里一股淡淡的皮革味,还有个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
红绸子已经褪色了。“你这车……”老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二手车,便宜。
”林红瞥了他一眼,“跑网约车不用好车,磕了碰了不心疼。”从医院回来,
林红把他送到楼下,又跑上去帮他把药盒拆开,分好早中晚的剂量。“记得按时吃,别忘了。
”她收拾药盒时,手指在他的茶几上敲了敲,“大哥,你一个人住,真不行。身边没个人,
有个头疼脑热的,连递杯水的都没有。”老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是啊,他需要个人。不是说非要怎么着,就是想回家时能看到个人影,
吃饭时能有个人说句话,膝盖疼时能有个人搭把手。林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过了两天,
在奇牌室没人的时候,突然说:“老吴,要不……咱搭个伙?”老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呢,跑了这么多年车,也想有个地方歇脚,不用整天在车里蜷着。
”林红的手指绞着衣角,眼神有点飘忽,“你呢,身边也缺个人照应。咱不领证,
就搭伙过日子,房租水电我不用你掏,我还能给你做做饭,你去医院我也能送你。
你看……行不?”老吴没立刻答应。他跟吴敏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吴敏在那头沉默了很久,
才说:“爸,你想好了就行。别委屈自己,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让她走。”挂了电话,
老吴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路灯。灯光昏黄,照在楼下的空地上,像一块融化的黄油。
他想起林红扶他时的手劲,想起她开车时的侧脸,想起她说话时沙哑的声音。或许,
这真是个办法。一周后,林红搬进来了。她的东西不多,一个24寸的行李箱,
一个装着化妆品的塑料筐,还有几双换着穿的运动鞋,其中一双的鞋底都快磨平了。
老吴想让她住次卧,自己睡主卧,林红却摆摆手:“次卧是敏敏的地方,她回来住着方便。
主卧大,咱俩住正好。”主卧的床是他和老伴结婚时买的,实木的,睡得踏实。
林红把她的枕头放在老伴枕头的另一边,铺了层新床单,是那种印着小碎花的,
跟房间的米白色墙皮有点不搭。“以后这就是咱的窝了。”林红拍了拍床单,笑了,
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老吴,咱好好过。”老吴点点头,心里有点乱。
他看着林红弯腰收拾行李箱,露出一截后腰,那里的衣服有点发皱。他想,
或许日子真的能不一样了。第二章 烟火气里的裂缝头一个月,
老吴觉得日子像刚添了煤的炉子,慢慢热起来了。林红早上起得早,六点就爬起来,
去楼下的早点铺买油条豆浆,回来时塑料袋上沾着露水。老吴起床时,
桌上的豆浆还冒着热气,油条用盘子扣着,怕凉了。他吃着油条,看林红坐在对面化妆,
用一支廉价的眉笔在眉毛上描来描去,嘴里哼着跑调的老歌。“今天跑哪儿?”老吴问。
“不好说,看平台派单。”林红对着镜子涂口红,是那种很艳的红,“中午可能不回来,
你自己热剩饭吃。”中午老吴确实热了剩饭,是吴敏上次来做的红烧肉,有点腻,
但他吃得很慢。以前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嘴里没味,现在好像多了点盼头,
盼着晚上林红能早点回来。林红收车早的时候,会在菜市场绕一圈,买点青菜和肉。
她做饭不讲究,西红柿炒鸡蛋能炒出黑乎乎的汁,炒青菜里放的盐能齁死人,可老吴吃得香。
他觉得,有个人在厨房叮叮当当忙活着,屋里才有烟火气。有一次老吴半夜腿疼得厉害,
哼哼唧唧的。林红被吵醒了,摸黑爬起来,打开灯,翻出药给他吃,又拿了个热水袋,
灌上热水,裹着毛巾放在他膝盖上。“明天去医院看看?”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不用,老毛病了。”老吴说。“不行,得去。”她把热水袋往他膝盖上按了按,
“明天我不跑车了,陪你去。”那天晚上,老吴睡得很踏实。
他能闻到林红头发上的洗发水味,是薄荷味的,很清爽。他想,
或许林红真的能跟他好好过日子。可这烟火气,没焐热多久,就开始冒凉气了。
先是林红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一开始是七八点,后来是九十点,再后来,
常常是老吴睡着了,被开门声惊醒,一看表,快十二点了。她身上带着烟味和酒气,
有时还有麻辣烫的味道,脱了鞋就往床上倒,沾枕头就睡,呼噜声打得比老吴还响。
“怎么回来这么晚?”第二天早上,老吴忍不住问。“接单啊,晚上单子多,能多挣点。
”林红打着哈欠,眼圈发黑,“不说了,我得补觉,下午还要跑。”她倒头又睡,
早饭也不吃了。桌上的油条凉了,豆浆也成了温的,老吴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然后是家务。林红刚搬来时,还会顺手把茶几上的空杯子收走,把地上的头发捡起来。
可没过多久,她就像没看见似的。她的化妆品在梳妆台上堆成了小山,
眉笔、口红、粉底液挤在一起,瓶瓶罐罐倒了也不扶;换下来的衣服扔在沙发上,
袜子东一只西一只,有时还会出现在床底下;厨房的水槽里,她用过的碗能泡两天,
直到老吴看着实在碍眼,默默拿去洗了。有一次吴敏周末回来,一进门就皱起了眉。
客厅的地板上有几道黑印子,是林红的运动鞋踩的;沙发上扔着件皱巴巴的外套,
口袋里还露出半截烟盒;餐桌上,林红昨晚吃剩的外卖盒子还没扔,里面的汤洒了点出来,
黏糊糊的。“爸,这怎么回事?”吴敏的声音有点急。老吴正在厨房给她倒水,听到这话,
叹了口气:“小林她……忙。”“忙也不能这样啊。”吴敏走进主卧,看到梳妆台上的狼藉,
眼圈有点红,“她这是来搭伙过日子的,还是来当祖宗的?爸,你跟她说啊!”“说了,
她不听。”老吴把水杯递给女儿,“她说她跑一天车太累,没力气收拾。”“那你就不累?
”吴敏的声音哽咽了,“你膝盖不好,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你图啥啊?”老吴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图啥。或许是图她偶尔的那点好,或许是怕回到以前那种空落落的日子。正说着,
林红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水果。看到吴敏,她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敏敏回来啦?快,尝尝阿姨买的橘子,甜着呢。”吴敏没接,也没叫“阿姨”,
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林红,这是我家,不是旅馆。你住在这里,是不是也该有点分寸?
”林红脸上的笑僵住了,把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声音也硬了:“敏敏这话什么意思?
我怎么没分寸了?我住老吴这儿,跟你爸说好的,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我爸心软,
不好意思说你,我来说!”吴敏指着地上的黑印子,“你看看这屋里,哪还有个家样?
你扫过一次地吗?洗过一次碗吗?你除了回来睡觉,还做过什么?”“我跑车挣钱啊!
”林红提高了音量,“我不像你,年轻轻的有班上,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跑车喝西北风?
我累了一天,回来歇会儿怎么了?”“累不是你当甩手掌柜的理由!
”“我看你就是不待见我!”林红的眼圈也红了,转头看向老吴,“老吴,你说句公道话,
我是不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老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行了,
都少说两句。敏敏,你别跟你林阿姨吵;小林,敏敏也是为这个家好。”“为这个家好?
”林红冷笑一声,“我看她是怕我分你们家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吴敏气得发抖。
“我胡说?”林红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包,“行,我走!我不碍你们眼了!”她摔门而去,
声音大得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吴敏粗重的喘气声。
老吴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空落落的。他以为林红真的走了,有点慌,又有点松了口气。
可当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门又开了。林红回来了,一身酒气,走路都打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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