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影后的离婚协议人在A市，刚签完一份保密协议，金额很可观。我的职业比较特殊，
情感遗物整理师。说白了，就是帮人处理掉逝去之人留下的念想，做一次彻底告别。
大部分客户是来寻求慰藉，处理几件衣服，几封信。但这次的雇主不一样。林晚，当红影后，
公众眼里的完美妻子。她的丈夫顾城，上个月因意外去世。顾城是商界巨擘，慈善名人，
全国哀悼。林晚约我在她市郊别墅见面。她递给我一杯水，开口第一句：“我要你帮我，
和顾城‘离婚’。”我握着杯子，水没洒。她没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要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所有东西，全部销毁，一件不留。”她语气平淡，
像在谈论天气。我问：“所有？”“所有。”2 秘密的赌债酬劳是八位数。我接了。
这工作我做了五年，第一次见到恨意如此清晰的客户。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富豪夫妻间的狗血戏码，拿钱办事，仅此而已。工作从顾城的书房开始。
里面全是商业书籍和奖杯。林晚站在门口，指着一个上锁的红木盒子：“从它开始。
”我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情书钻戒，是一台样式老旧的按键手机。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一条短信进来。我拿给林晚看。她扫一眼，面色不变：“烧了。”我点开短信，
上面只有三个字：“他死了？”我的手指停住。还没等我回复，那个号码直接打了过来。
我看着林晚，她做了个“你接”的手势。我划开接听键。一个粗粝的男声传来：“顾城呢？
让他接电话！”我回答：“顾先生已经去世了。”对面沉默几秒，然后是啐了一口的声音。
“死了？他欠我的两千万什么时候还？告诉他老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看向林晚，
复述了一遍。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告诉他，人死债消。再骚扰，我会报警。”挂断电话，
我后背有点凉。一代商业传奇，国民偶像，居然在外面欠了两千万赌债？
3 仓库里的真相林晚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说：“这只是开始。他留下的垃圾，
比你想象的多。”她递给我一把钥匙，“城南，岐山路仓库，B栋301。
那里是他的第二个‘家’。”我驱车前往。仓库区破败不堪。我打开301的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奢侈品，没有收藏。全是各种旅游景点买的廉价纪念品，
印着“XX欢迎你”的文化衫，还有一箱箱的方便面。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地图，
上面用红笔画着几十个圈，都是三四线的小县城。这像一个四处漂泊的底层推销员的住处。
我开始打包清理，准备全部拉去焚烧厂。在一个装满劣质冰箱贴的盒子里，
我摸到了第二台按键手机。这台手机更旧，后盖都裂了。我刚把它拿起来，它就响了。
一个怯生生的女人声音，带着浓重口音：“城哥？是你吗？你终于开机了。”我沉默。
她继续说，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来吧，娃发高烧，我一个人在医院，害怕。
”我喉咙发干，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等到回应，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你在外面辛苦，
可你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工头有没有欺负你？钱不够就说，
别一个人硬扛着……”我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汗。我立刻拨通林晚的电话，把事情说了。
电话那头，林晚的声音依旧冷静。“地址。”“什么？”“那个女人的地址。”我犹豫了。
这感觉不对。林晚太平静了。她对丈夫的这些秘密，好像早有预料。这不像是妻子的反应，
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方女士，这是你的工作。找到他留下的所有线索，然后，
清理干净。”林晚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报了那个女人电话里提到的县医院地址。“很好。
”她挂了电话。我心里发毛。她要干什么？第二天，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只有一个银行转账截图。收款人，是那个女人。金额，一百万。附言：不要再联系这个号码。
林晚的执行力让我胆寒。4 人格模块之谜我回到别墅，继续工作。这次是顾城的衣帽间。
一排排高定西装，名牌手表，符合他的人设。但在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我打开它。
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一本《C++从入门到精通》，还有一个U盘。
我把U盘插进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我尝试了顾城的生日，林晚的生日，
结婚纪念日，全部错误。我盯着那个行李箱，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
我输入了那个女人孩子发烧的日期。文件解开了。里面不是商业机密，也不是私密照片。
而是一个程序，和一份文档。文档标题是：《“顾城”人格模块，V3.0最终版》。
我点开文档。里面详细记录了“顾城”这个身份的所有细节。微笑的弧度，握手的力度，
演讲时的语调，甚至在慈善晚宴上，对哪个孩子露出关切眼神，都被量化成了数据。
这是一个……剧本。一个完美人设的执行手册。我头皮发麻。顾城是谁？或者说，
哪个是顾城？我拿着电脑去找林晚。她正在花园里剪玫瑰，动作优雅。我把电脑屏幕转向她。
“这是什么？”她看了一眼，终于放下剪刀。“你比我预想的，发现得要快。”她的脸上，
第一次有了微笑之外的表情，一种……赞许？“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仅知道，
我还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林晚说，“‘影后林晚’，温柔、知性、独立。
从人设到每一句采访稿，都出自他的设计。我们的婚姻，也是这个设计的一部分。
”我无法呼吸。“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群人。”林晚说，“他为自己设计了许多身份，
在不同地方，过着不同的人生。慈善家顾城，赌徒阿强，农民工王成，
程序员李默……他在体验，在测试，在收集数据。”我彻底愣住。“所以，你让我销毁一切，
不是因为恨？”“不。”林晚看着我，目光锐利，“我不是要销毁，我是要找到他。
找到所有身份背后，那个最初的，没有任何伪装的‘他’。然后，亲手毁了他。
”她的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这份工作，你还接吗？酬劳翻倍。”我看着她，
一个被丈夫“制造”出来的完美偶像。她的恨，不是男女之情，
而是被操控者对操控者的终极反叛。我点头。“接。
”5 孤儿院的线索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我不再是遗物整理师，我成了猎人。目标，
一个已经死去，却活在无数身份里的幽灵。我们重新梳理线索。赌徒阿强，农民工王成，
程序员李默。这三条线，指向三个完全不同的人生。林晚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他有块地，
在城郊，一直空着。他说那是他的‘归零地’。”我们驱车前往。那是一片荒地，
只有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锁已经锈死。我们用撬棍强行打开。里面是第四个世界。
墙上挂满了各种假发、胡须、人皮面具。桌上是瓶瓶罐罐的化妆用品。
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声音处理器，可以改变音色。一个衣柜，打开，
里面是各种角色的服装：西装、工装、夹克、格子衫……他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游戏场景，
是整个社会。在桌子底下，我发现了一个保险箱。这次，林晚直接递给我密码。“这是什么？
”我问。“他最初的密码。他说，这是他唯一不会忘记的数字。”我输入密码。箱子打开。
里面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只有一本陈旧的日记，和一个小小的，
刻着“希望孤儿院”字样的木牌。我翻开日记。字迹稚嫩，记录了一个孤儿的童年。
他叫什么，日记里没写。他只叫自己“无名氏”。他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模仿天赋，
可以模仿任何一个老师的言行举止，惟妙惟肖。日记里写道：“他们都喜欢我模仿的样子，
却没人喜欢真正的我。也许，‘我’本就不该存在。”最后一页，
是他离开孤儿院那天写的：“今天我成年了。我要去创造一些‘我’。
一些会被人喜欢的‘我’。”我合上日记，手在抖。一个渴望被爱，却又极度自卑的天才。
他用创造不同人生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的存在感。林晚拿过日记，一页一页翻看。
她的表情很复杂，有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悲哀。“孤儿院二十年前就拆了。
”她说。线索似乎断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日记本的封皮内侧，
有一行非常小的，用铅笔写的网址。我输入网址。网页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登录框。这次，
我们没有密码。我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组合，孤儿院的名字，地址，
院长的名字……全部失败。林晚盯着屏幕，像是入了定。突然，她说：“试试‘无名氏’。
”我输入了这三个字。页面跳转。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呈现在眼前。
项目名称：키메라客迈拉/Chimera数据库里，是上百个“人格模块”。
每一个都对应一个完整的身份，有姓名，有职业，有社会关系，有详细的生平。赌徒阿强，
农民工王成，程序员李默，只是其中三个。
我看到了更多：大学教授、流浪歌手、外卖骑手、甚至是某个小公司的保安。
每个人格都有对应的银行账户，社交网络账号，和一套完整的“记忆”。
顾城不是在扮演他们。顾城在“成为”他们。他建立了一个虚拟的帝国，而他，是唯一的王。
林晚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眼神冰冷。“他在哪？他的核心数据在哪？
”我们开始疯狂搜索。这个数据库太庞大了，像个迷宫。我们发现，这些人格模块之间，
有复杂的资金流动和信息交换。它们互为掩护，构成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突然，
我发现了一个异常。所有人格模块的资金，最终都会汇入一个加密的离岸账户。但每个月，
这个账户都会向一个固定的国内地址，汇一笔不大不小的钱，三千块。持续了十年。
那个地址，是一家普通的养老院。收款人，叫张翠兰。“查。”林晚只说了一个字。
我动用所有资源，很快查到了。张翠兰，七十二岁。她是希望孤儿院曾经的护工。
日记里提过，她是唯一一个会叫“无名氏”本名的人。但他的本名是什么，日记里没写。
我们立刻赶往养老院。张翠兰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有点老年痴呆，记忆很模糊。
我们提到希望孤儿院，她没什么反应。提到顾城，她摇头。林晚很有耐心。她蹲下来，
轻声问：“阿姨，您还记得，您以前照顾过一个很会学别人说话的男孩吗？
”张翠兰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小远……你说小远？”“他叫什么？”“就叫小远啊。
陈远。”张翠兰笑了，露出没几颗牙的牙床。“那孩子，聪明。就是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
”陈远。我们终于知道了他的本名。林晚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回到车上，
她立刻打开电脑，在키메라数据库的管理员入口，输入了“陈远”。密码错误。
她又尝试了“Xiaoyuan”。还是错误。她不死心，试了各种组合。都失败了。
林晚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失控。“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对！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我拿过电脑，删掉她输入的密码。我把登录框，
留空。然后，我按下了回车键。页面……登录成功。欢迎您，创始者。林晚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