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腊月廿八的雪，下得邪乎。
鹅毛大的雪片裹着北风，往姜家村的土坯房缝里钻，把整个村子冻得像块硬邦邦的冰疙瘩。
姜禾蜷缩在炕角，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薄被，肋骨处的钝痛一阵紧过一阵，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针在扎。
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冷风夹着浓烈的酒气灌进来，陆文龙攥着个空酒瓶，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扫过她，像头饿极了的狼。
“钱呢？”
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碎片溅到姜禾的裤脚，划开一道细血痕，“老子跟兄弟打牌输了，你把钱藏哪儿了？”
姜禾的声音细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没……真没了。
家里的粮票、现金，连我娘走之前留的那只银镯子，都被你上礼拜当给当铺了……还敢跟我装穷！”
陆文龙几步跨到炕边，一把揪住姜禾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炕上拽了下来。
她的额头“咚”地撞在炕沿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混着眼泪砸在冻得发硬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陆文龙还不解气，穿着皮鞋的脚狠狠碾过她的手背，骨头传来“咯吱”的轻响。
“娶你回来就是当出气筒的，你还敢顶嘴？
老子让你拿钱，你就得拿！”
姜禾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望着陆文龙那张狰狞的脸，三年来的家暴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翻涌——刚结婚半个月，她因为饭煮得稀了点，被他甩了一巴掌，嘴角肿了好几天；婚后第一年冬天，她劝他别再赌了，他抄起板凳砸过来，她的左腿被砸断，躺了整整两个月，连口热汤都没喝上；去年秋天，他跟人赌输了钱，回家找她撒气，酒瓶砸在她额角，缝了五针，至今还留着道浅疤。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订婚前，他天天往她家跑，帮着挑水、劈柴，对着姜母一口一个“婶子”叫得甜，说会一辈子对姜禾好。
可结婚后，他立马变了脸，好吃懒做，嗜赌如命，把家里的东西败光了，就拿她当发泄的对象。
姜母去年冬天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哭，说“禾禾，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家，娘养你”。
可那时候，她己经被陆文龙打得没了反抗的勇气，连回娘家的路都不敢走。
“你倒是说话啊！
钱到底在哪儿？”
陆文龙又踹了她一脚，这一脚踹在她的肋骨上，姜禾猛地咳出一口血，眼前开始发黑。
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窗外飘进来的雪花落在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好悔，悔当初不听娘的话，悔自己软弱无能，更悔这辈子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在心里嘶吼：陆文龙，若有来生，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禾禾！
醒醒！
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姜禾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陆文龙家那间破旧的土坯房，而是自家的小屋——墙上挂着的“蝴蝶牌”缝纫机擦得锃亮，缝纫机上还放着她昨天没绣完的帕子，屋角的木箱上摆着娘的遗像，相框擦得一尘不染。
最让她心惊的是，墙上挂着的日历，赫然印着“1995年12月15日”。
12月15日？
姜禾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光滑平整，没有那道缝过针的疤；她又摸向手背，皮肤完好，没有被皮鞋碾过的淤青；她深吸一口气，肋骨处没有丝毫疼痛，只有正常的呼吸起伏。
这不是梦！
她颤抖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前。
镜子是娘留下的，边缘己经有些生锈，却还能照出人影。
镜中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透着十八岁的青涩，眼神里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是订婚前的她！
离她被陆文龙打死的腊月廿八，还有十三天；离她和陆文龙订婚的12月18日，还有三天！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悲剧还没彻底发生的时候！
巨大的狂喜和后怕涌上心头，姜禾扶着镜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有机会重新活一次，有机会避开陆文龙那个渣男，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禾禾，你咋哭了？”
姜母端着一碗玉米粥走进来，看到女儿哭红的眼睛，赶紧放下碗走过来，“是不是不舒服？
还是不想跟文龙订婚？”
提到“陆文龙”三个字，姜禾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
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姜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娘，我没事。
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姜母还以为她是婚前紧张，叹了口气，又开始念叨：“文龙这孩子，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人老实，又勤快，你嫁过去肯定不受罪。
娘走了以后，有人照顾你，娘也能放心。”
姜禾压下心头的翻涌，没有反驳。
她知道，现在跟娘说陆文龙家暴的事，娘肯定不会信——毕竟前世的陆文龙，在订婚前把“老实人”的戏演得滴水不漏。
她必须亲手撕开陆文龙的伪装，让娘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这样才能彻底退掉这门亲事。
姜禾的目光落在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上。
那是一块青白玉，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是娘在她十六岁生辰时给她的，说能保平安。
前世，这块玉佩被陆文龙摔碎在地上，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
可现在，玉佩还好好地挂在她的脖子上，温润的玉面贴着皮肤，传来一丝淡淡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玉佩，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不仅要退婚，还要好好活着，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活出个人样来。
陆文龙欠她的，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姜禾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是重生的希望，是复仇的决心，更是对未来的期盼。
她知道，接下来的三天，是她改变命运的关键。
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差错。
鹅毛大的雪片裹着北风，往姜家村的土坯房缝里钻，把整个村子冻得像块硬邦邦的冰疙瘩。
姜禾蜷缩在炕角，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薄被，肋骨处的钝痛一阵紧过一阵，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针在扎。
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冷风夹着浓烈的酒气灌进来，陆文龙攥着个空酒瓶，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扫过她，像头饿极了的狼。
“钱呢？”
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碎片溅到姜禾的裤脚，划开一道细血痕，“老子跟兄弟打牌输了，你把钱藏哪儿了？”
姜禾的声音细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没……真没了。
家里的粮票、现金，连我娘走之前留的那只银镯子，都被你上礼拜当给当铺了……还敢跟我装穷！”
陆文龙几步跨到炕边，一把揪住姜禾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炕上拽了下来。
她的额头“咚”地撞在炕沿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混着眼泪砸在冻得发硬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陆文龙还不解气，穿着皮鞋的脚狠狠碾过她的手背，骨头传来“咯吱”的轻响。
“娶你回来就是当出气筒的，你还敢顶嘴？
老子让你拿钱，你就得拿！”
姜禾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望着陆文龙那张狰狞的脸，三年来的家暴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翻涌——刚结婚半个月，她因为饭煮得稀了点，被他甩了一巴掌，嘴角肿了好几天；婚后第一年冬天，她劝他别再赌了，他抄起板凳砸过来，她的左腿被砸断，躺了整整两个月，连口热汤都没喝上；去年秋天，他跟人赌输了钱，回家找她撒气，酒瓶砸在她额角，缝了五针，至今还留着道浅疤。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订婚前，他天天往她家跑，帮着挑水、劈柴，对着姜母一口一个“婶子”叫得甜，说会一辈子对姜禾好。
可结婚后，他立马变了脸，好吃懒做，嗜赌如命，把家里的东西败光了，就拿她当发泄的对象。
姜母去年冬天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哭，说“禾禾，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家，娘养你”。
可那时候，她己经被陆文龙打得没了反抗的勇气，连回娘家的路都不敢走。
“你倒是说话啊！
钱到底在哪儿？”
陆文龙又踹了她一脚，这一脚踹在她的肋骨上，姜禾猛地咳出一口血，眼前开始发黑。
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窗外飘进来的雪花落在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好悔，悔当初不听娘的话，悔自己软弱无能，更悔这辈子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在心里嘶吼：陆文龙，若有来生，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禾禾！
醒醒！
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姜禾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陆文龙家那间破旧的土坯房，而是自家的小屋——墙上挂着的“蝴蝶牌”缝纫机擦得锃亮，缝纫机上还放着她昨天没绣完的帕子，屋角的木箱上摆着娘的遗像，相框擦得一尘不染。
最让她心惊的是，墙上挂着的日历，赫然印着“1995年12月15日”。
12月15日？
姜禾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光滑平整，没有那道缝过针的疤；她又摸向手背，皮肤完好，没有被皮鞋碾过的淤青；她深吸一口气，肋骨处没有丝毫疼痛，只有正常的呼吸起伏。
这不是梦！
她颤抖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镜子前。
镜子是娘留下的，边缘己经有些生锈，却还能照出人影。
镜中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透着十八岁的青涩，眼神里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是订婚前的她！
离她被陆文龙打死的腊月廿八，还有十三天；离她和陆文龙订婚的12月18日，还有三天！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悲剧还没彻底发生的时候！
巨大的狂喜和后怕涌上心头，姜禾扶着镜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有机会重新活一次，有机会避开陆文龙那个渣男，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禾禾，你咋哭了？”
姜母端着一碗玉米粥走进来，看到女儿哭红的眼睛，赶紧放下碗走过来，“是不是不舒服？
还是不想跟文龙订婚？”
提到“陆文龙”三个字，姜禾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
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姜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娘，我没事。
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姜母还以为她是婚前紧张，叹了口气，又开始念叨：“文龙这孩子，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人老实，又勤快，你嫁过去肯定不受罪。
娘走了以后，有人照顾你，娘也能放心。”
姜禾压下心头的翻涌，没有反驳。
她知道，现在跟娘说陆文龙家暴的事，娘肯定不会信——毕竟前世的陆文龙，在订婚前把“老实人”的戏演得滴水不漏。
她必须亲手撕开陆文龙的伪装，让娘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这样才能彻底退掉这门亲事。
姜禾的目光落在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上。
那是一块青白玉，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是娘在她十六岁生辰时给她的，说能保平安。
前世，这块玉佩被陆文龙摔碎在地上，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
可现在，玉佩还好好地挂在她的脖子上，温润的玉面贴着皮肤，传来一丝淡淡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玉佩，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不仅要退婚，还要好好活着，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活出个人样来。
陆文龙欠她的，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姜禾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是重生的希望，是复仇的决心，更是对未来的期盼。
她知道，接下来的三天，是她改变命运的关键。
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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