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城市还在沉睡，我掌心的老茧已经开始发烫。我叫陈锋，一名建筑工人。
或者用我们自己的话来说，打灰的。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用冷水抹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脸，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换上那身满是水泥点子的迷彩服，拿起放在门口、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安全帽，准备出门。
经过客厅时，我停下了脚步。妻子李婷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嘴角微微上翘，
似乎在做什么美梦。茶几上，随意扔着她最新款的香奈儿手袋，
旁边是昨晚她兴奋地给我看的手机。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她的手机，屏幕亮起，
停留在她昨晚发的朋友圈界面。九张精致的图片，
是她和几个“富婆闺蜜”在城中最高档的西餐厅的自拍。她妆容精致，笑靥如花，
手腕上那块我从未见过的卡地亚手表闪闪发光。
配文是：“又是被老公宠坏的一天~随便吃吃啦，老公刚从香港出差回来，累坏了，
心疼ing~[爱心]”下面，是一张单独的特写。
一张黑色的、卡面上印着“CENTURION”字样的美国运通百夫长黑金卡，
压在一张上万元的账单上。我的手，微微颤抖。这张黑卡，我认识。它曾属于我，或者说，
属于过去的那个我。三年前，我亲手将它剪断，丢进了垃圾桶。没想到，竟被她悄悄粘好，
当成了炫耀的道具。而那只卡地亚手表，是假的。那个香奈儿包，也是假的。
她口中那个刚从香港出差回来的“金融圈老公”，更是假的。真正-的我，过去的三个月，
一天都没有休息过。每天在“世纪之光”这个全亚洲最大的建筑工地上，扛着上百斤的钢筋，
在四十度的高温下，汗水把衣服浸得能拧出水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
“阿锋，我不想工作了，”结婚那天，她依偎在我怀里，满眼憧憬，
“我想当一个漂亮的全职太太，每天逛逛街，做做美容，和姐妹们喝喝下午茶。”我说，好。
于是，我收起了我所有的图纸，藏起了我所有的过去，告诉她我投资失败，
我们必须从头开始。然后，我戴上安全帽，走进了这片钢铁森林。我以为，
我给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我不知道，她想要的，远比我想象的更多。我放下手机，关上门，
走进了黎明前的黑暗里。身后是她虚幻的美梦，身前是我沉重而真实的现实。我们夫妻二人，
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中间隔着的，是她朋友圈里那张闪闪发光的、伪造的黑卡。
2. 妻子的“爱马仕晚宴”，我的“钢筋笼加餐”中午十二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世纪之光”工地的每一寸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混凝土混合的味道。我刚从五十多米高的脚手架上下来，
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工头老王拎着几个巨大的塑料桶，扯着嗓子喊：“开饭了！开饭了！
今天加餐，有红烧肉！”工友们一阵欢呼，蜂拥而上。我也挤过去，领了一份盒饭。
一份米饭，一份炒白菜，一份油汪汪的红烧肉。我蹲在钢筋笼的阴影下，狼吞虎咽。
对于我们这种体力劳动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一碗实实在在的红烧肉更治愈的了。正吃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婷发来的微信。一张图片，
是一个橙色的、包装得像艺术品一样的爱马仕盒子。紧接着是一段语音，她压抑着兴奋，
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老公~你今天下午的会开完了吗？
王漫丽她们约我去参加一个私人晚宴，说是必须带最新款的包包去，没有会被人笑话的。
我……我刚刚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个Birkin，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SA说就这一个了，好多人抢呢！我已经用你的黑卡付了定金，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看着手里油腻的盒饭，再看看图片里那个据说能换一辆宝马车的包，
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涌了上来。我没有黑卡，更没有钱。我每个月累死累活，
拿到手的工资只有一万二。其中八千，我雷打不动地转给她当“家用”。剩下的四千，
是我自己的生活费，以及……我偷偷存下来，为工友张大柱儿子凑的手术费。
她所谓的“付了定金”，不过是又一次的谎言。她大概是跟那个SA销售顾问磨了半天，
让人家给她留一天，然后编个理由来找我要钱。我该怎么回？说我没钱？
那她朋友圈里那个“金融大佬”的人设，瞬间就崩了。骂她一顿？我舍不得。我知道，
她只是虚荣心太强，被她那群所谓的“闺蜜”给带偏了。我沉默了很久，
手指在满是灰尘的屏幕上，艰难地打出几个字。“喜欢就买吧。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发完这条信息，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扒完最后一口饭，把饭盒扔进垃圾桶，
重新戴上安全帽，走进了那片滚烫的阳光里。下午，我要负责浇筑三十六层的顶梁。
那是最累、也最危险的活。但我必须去。因为，我需要钱。
我需要为我妻子的那个昂贵的、不属于我们的梦，继续搬砖。晚上十一点，
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李婷和她的闺蜜们，竟然都在。
她们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
欣赏着那个崭新的、橙色的爱马仕包。而我的出现，像一个不合时宜的、肮脏的污点，
让这幅流光溢彩的画面，瞬间凝固了。我身上那件满是汗臭和灰尘的T恤，
和我脚上那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与这个金碧辉煌的客厅，格格不入。李婷的脸色，
“刷”地一下就白了。3. 那个叫王漫丽的女人，和她昂贵的蔑视“陈……陈锋？
你怎么……回来了？”李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想往前站，
挡住我，也挡住她朋友们的视线。“我……我加班刚回来。”我低着头，只想赶紧溜进房间。
但，已经晚了。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妆容最艳丽的女人，缓缓转过身来。她上下打量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垃圾。她就是王漫丽，李婷闺蜜圈里的核心，
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婷婷，这位是……？”王漫丽的嘴角，
勾起一抹玩味的、冰冷的笑。“他……他是我家……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城里打工，
暂时住我这儿的。”李婷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在发抖。我浑身一僵，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远房亲戚？我抬起头，看着李婷。她的眼神躲闪，
充满了哀求和恐惧。她在求我，不要戳破她的谎言。工友们笑我“耙耳朵”怕老婆，
说我太宠李婷。他们不知道，我不是怕，我是爱。我爱她，所以我愿意用我的狼狈，
去成全她的体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准备转身进房。“哎，等一下。
”王漫麗却不打算放过我。她端着一杯红酒，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我面前。
一股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她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亲戚，
在哪儿高就啊？”她明知故问，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漫丽，你别问了，他……”李婷急忙想上来解围。“我问他，又没问你。
”王漫丽冷冷地打断她，目光依旧锁定着我，“怎么？是工作太‘高级’了，说不出口吗？
”她身后的几个富婆闺蜜，都发出了心照不宣的嗤笑声。那笑声，像一根根针，
扎在李婷的脸上，也扎在我的心上。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
“我在工地上班。”我抬起头，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空气，瞬间安静了。
王漫麗脸上的嘲讽，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住了嘴。
“工地？天啊，婷婷，你家怎么会有这种……干体力活的亲戚？脏不脏啊？”她捏着鼻子，
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我身上有什么会传染的病毒。“就是啊，婷婷，你可得注意点，
别让这种人拉低了你家的档次。”“以后我们还怎么敢来你家玩啊，一股子汗臭味。
”那些女人叽叽喳喳，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割在李婷的身上。李婷的脸，已经从惨白，
变成了通红，最后，又变成了毫无血色的灰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
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我知道，她此刻所承受的羞辱，
都源于我。源于我的“不争气”，源于我无法给她一个真正体面的生活。“对不起，
我先进去了。”我不想再让她难堪，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门外，她们的嗤笑声，
还在继续。那一晚，我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虚伪的欢声笑语，一夜无眠。我开始怀疑，
我以为的“成全”，到底是对，还是错。4. 一张不存在的“金融峰会”邀请函那晚之后，
李婷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发朋友圈。她变得沉默寡言，情绪也有些低落。我知道，
王漫丽她们的那些话，刺伤了她。我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总不能告诉她，
别理那些人，她们都是势利眼。因为，在她的世界里，那些人的认可，
就是她全部的价值所在。为了让她开心起来，我咬了咬牙，
把我准备给张大柱儿子凑手术费的钱，先取了出来。我匿名给她常去的那家美容院的账户上，
充了五千块钱。然后，我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条短信：“尊敬的VVIP客户，
恭喜您获得由本公司赠送的‘皇家尊享’套餐，期待您的光临。”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
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跟我说，她今天做SPA的时候，
技师都夸她皮肤好。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觉得，一切都值了。张大柱那边，我再想办法，
大不了，下个月多接几个夜班的活。但，我低估了她虚荣心的反弹力度。这天，
王漫丽在她们的“名媛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背景，
是“亚洲金融领袖年度峰会”的现场。
王漫丽配文：“跟爸爸来见见世面~[吐舌]”她爸爸，是本市有名的地产大亨，
王氏集团的董事长。这张照片，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群里炸开了锅。“哇！
漫丽你太厉害了吧！这种级别的峰会都能进去！”“那是你老公吗？好有型啊！
”有人故意把她爸认成她老公“漫丽，快给我们讲讲，都见到了哪些传说中的大佬？
”王漫丽被捧得高高在上，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后，她话锋一转，@了李婷。
“@婷婷，你老公不也是金融圈的吗？他今天应该也在现场吧？怎么没看到他呀？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像一把精准的刀，再次捅向了李婷的软肋。群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李婷的笑话。我看到李婷的脸色，又一次变得惨白。她拿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打出几个字，又删掉，删掉了，又重新打。我知道，
她又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果然，几分钟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群里回了一句。“哎呀，真不巧。他本来是要去的，邀请函早就收到了。
但是公司临时有个几十亿的海外并购案要他亲自跟，实在是走不开呢。他呀，
就是个劳碌命~[无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紧接着，又发了一张图片到群里。
那是一张制作得极其逼真的，“亚洲金融领袖年度峰会”的电子邀请函。邀请函上，
收件人的名字，赫然写着：陈锋先生。我看着那张图片，浑身冰冷。
她是怎么搞到这张假邀请函的？是找人P的吗？她为了一个可笑的面子，
已经开始伪造文件了。这个谎言的雪球，越滚越大，大到我几乎已经无法掌控。
而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王漫丽接下来说的话。“海外并购案？几十亿？哇，
你老公也太厉害了吧！”王漫丽先是夸张地赞美了一句，然后，图穷匕见。“对了婷婷，
我爸公司最近正好在竞标一个项目，叫‘世纪之光’，你听过吗？
听说也是上百亿的大项目呢！我爸说，这个项目的设计师，是位从国外回来的超级天才，
神秘得很。你老公人脉那么广，能不能帮我爸打听打听这位设计师的底细呀？”世纪之光。
这四个字，像一道天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5. 她借钱买包，
我却在为工友的医药费发愁“世纪之光”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它是我三年前，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
拒绝了国外所有顶级事务所的邀请，毅然回国，想要亲手打造的一个梦想。
我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才华。为了让这个作品完美无瑕，我甚至不惜隐姓埋名，
化身成一个最普通的工人，每天亲手触摸那些钢筋和混凝土，感受这座建筑的每一次呼吸。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最深的骄傲。而现在，这个秘密，竟然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
与我妻子的谎言，交织在了一起。“好……好呀，”我看到李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中，
打出了回复，“没问题，我回头帮你问问我老公。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她又一次，
把谎言应承了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怒？失望？还是……可悲？我选择了沉默。
接下来的几天，李婷都处于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她旁敲侧击地问我，
认不认识什么“搞建筑”的大人物。我只能装傻，说：“我一个打工的，
哪里认识什么大人物。”她唉声叹气，整天抱着手机，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而我这边，
也遇到了一件烦心事。张大柱，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工友，他的儿子，
被查出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立刻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费，还差二十万。
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工地上，工头老王组织了捐款。大家你五十，
我一百，一天下来，也才凑了不到两万块钱。张大柱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蹲在角落里，
哭得像个孩子。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把之前准备给他、后来又被我挪用的那五千块钱，连同我这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两千，
一共七千块，塞到了他手里。“大柱哥，先拿着。剩下的，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小陈……”张大柱握着我的手，泣不成声，“谢谢你……谢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里却无比沉重。七千块，杯水车薪。我不是没有钱。在我那张被李婷当成道具的黑卡背后，
是一个庞大到足以让整个王氏集团都为之震颤的商业帝国。只要我打一个电话，别说二十万，
就是两千万，两个亿，都会在三分钟内，打到我的账上。但我不能。我一旦动用了那笔钱，
就意味着我对我自己坚持的“道”的背叛。意味着我这三年来的所有坚持，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晚上回到家，李婷破天荒地没有看剧，
也没有玩手机。她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我。“阿锋，”她看到我，眼神有些闪躲，
“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说吧。”“我……我前两天借了漫丽她们一点钱……买包。
现在，她们催我还了。你看……”我心里一沉：“多少钱？”“二十……二十万。”她说完，
就把头埋了下去，不敢看我。二十万。又是一个二十万。多么讽刺。我的工友，
为了救他儿子的命，需要二十万。我的妻子，为了买一个满足她虚荣心的包，也需要二十万。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从心底里蔓延开来。“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平静地说。“怎么可能！”她猛地抬起头，情绪有些激动，“你不是在金融公司上班吗？
二十万对你来说，不就是一顿饭钱吗？陈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乱花钱？
可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你能在外面有面子！
”她不说“面子”还好，一说这两个字，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面子？
”我冷笑一声，“我的面子，是我自己挣的，不是靠一个包，一张假黑卡挣来的！李婷，
你醒醒吧！我们不是活在朋友圈里！”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她愣住了，
眼圈瞬间就红了。“陈锋……”她带着哭腔，“你变了。”说完，她哭着跑进了房间，
摔上了门。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那个价值二十万的爱马仕包，
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刺眼的光。那一刻，我觉得，我不仅没有钱，我甚至，快要没有家了。
66. 工地旁的玛莎拉蒂，和一次惊险的擦肩而过我和李婷，陷入了冷战。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她不再跟我说话，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也懒得去哄她，每天依旧是工地和家，两点一线。那个家，变得像一个冰冷的旅馆。
张大柱儿子的手术费，还是没有着落。他急得满嘴起泡，干活的时候，
好几次都差点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我看着，心里也着急。我终于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我背着所有人，联系了我以前的助理。“帮我办件事。以匿名的慈善名义，
给市中心医院的一个叫张小宝的患儿，捐二十万。记住，不要让任何人，
查到这笔钱的来源跟我有关。”“明白，陈总。”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恭敬。挂了电话，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我破坏了我的原则，但我救了一个孩子的命。孰轻孰重，
我心里有数。这天下午，我正在工地门口，和几个工友一起卸一车水泥。这活最脏最累，
一车卸下来，人就跟兵马俑似的，从头到脚都是灰。突然，一阵骚气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跑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工地门口。车门打开，
王漫丽穿着一身性感的瑜伽服，戴着墨镜，走了下来。她那光鲜亮丽的样子，
和我们这群灰头土脸的工人，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师傅，”她捏着鼻子，
一脸嫌弃地问正在门口值班的保安，“问一下，你们这工地的项目负责人，在哪个办公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把头埋得更低了，用安全帽的帽檐，挡住自己的脸。
“王小姐，您找我们项目经理啊？”保安显然认识她，“您稍等，我给您通报一下。
”“不用了。”王漫丽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就是路过，顺便上来看看。我爸的公司，
也投了这个项目，我作为股东，关心一下工程进度，不为过吧？”她说着，
就径直往工地里面走。我和几个工友，正好抬着一袋水泥，要从她面前经过。我的心，
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把身体转向另一侧，只用眼角的余光，
看着她那双穿着巴黎世家运动鞋的脚，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十米，五米，
三米……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就在她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喂，
婷婷啊。”她停下脚步，接起了电话，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闺蜜间的亲昵，“哎呀，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刚健完身，路过你老公‘亲戚’上班的那个工地，就想上来看看，
这楼盖得怎么样了。毕竟，这里面也有我们王家的钱呢。”她一边打电话，
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她的目光，扫过了那些高耸的塔吊，
扫过了那些挥汗如雨的工人，最后，落在了我……旁边的工友身上。她皱了皱眉，
往旁边挪了一步，似乎在躲避我们身上的汗味。而这一步，正好，让她和我之间，
拉开了一点距离。“什么？你老公还没帮你打听到那个设计师的消息啊？”王漫丽的语气，
又带上了那种熟悉的、居高临下的味道，“婷婷啊，不是我说你。你老公到底行不行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算了算了，不指望他了。我爸已经约到那个设计师的助理了，
说是下周就能见面。到时候，我拍照片给你看哦~”她挂了电话，
似乎也失去了参观工地的兴趣。“什么破地方，灰这么大。”她嘀咕了一句，转身，
踩着高傲的步子，坐上她的玛莎拉蒂，绝尘而去。我缓缓地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我和她的世界，已经开始不可避免地，
发生了交集。那场注定要到来的审判，已经不远了。
7. “好闺蜜”的杀人诛心：我们去你老公项目上看看李婷的二十万债务，
最终还是解决了。她卖掉了她大部分的假包和假首饰，又放下了身段，第一次开口，
跟她父母借了钱。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终于意识到，靠谎言堆砌起来的繁华，
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她和我之间的冷战，也渐渐缓和了。她不再追问我那二十万的去向，
只是偶尔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生活会就此回归平静。但我错了。王漫丽，
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李婷的机会的。这天，是李婷的生日。我提前下班，
第一次，花“大价钱”，在一家蛋糕店，给她订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我还去菜市场，
买了她最爱吃的鱼，准备亲手给她做一顿生日晚餐。我回到家时，她不在。桌上，
留了一张纸条。“阿锋，漫丽她们要给我办生日派对，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勿念。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晚上八点，我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