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市中心游乐场像被打翻了的糖果罐，彩色的摩天轮在湛蓝的天空下缓缓转动，将阳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过山车呼啸而过时带起的风里，混着棉花糖的甜香与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顾凡蹲在花坛边，指尖捏着单反相机的背带，正小心翼翼地把镜头盖扣好——这是他今天兼职的最后一单，刚给一对双胞胎拍完生日写真，相机里还存着孩子们沾满奶油的笑脸。
就在他把相机塞进黑色背包的瞬间，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影突然撞了过来，两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裤腿。
那触感像抱着一团刚晒过太阳的棉花，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顾凡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低头时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那是双浸在清泉里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此刻正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小女孩扎着两个蓬松的羊角辫，发梢系着粉色的蝴蝶结，白色公主裙的裙摆上绣着小小的草莓图案，跑动时裙摆轻轻扬起，像只振翅的蝴蝶。
她手里攥着半根没吃完的草莓糖葫芦，糖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沾了一点在嘴角，像颗不小心蹭上的胭脂。
“叔叔，”小女孩的声音软得能掐出蜜来，带着三岁孩子特有的奶气，尾音还轻轻上扬，“你能陪我等妈妈吗？
妈妈说去打电话，可是我等了好久，她还没回来。”
顾凡愣了愣，刚想弯腰问她妈妈的样子，就见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手里紧紧攥着平板电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上满是焦急，快步跑过来时，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像在赶一场紧急的会议。
“琪琪别怕，张阿姨来了。”
女人先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声音瞬间放软，随后首起身转向顾凡，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顾先生，实在抱歉！
我是林总的助理张薇，我们林总——就是琪琪的妈妈，刚才临时接到跨国会议的通知，必须立刻去公司处理，走得太急，只能让我先过来找琪琪。”
张薇说着，目光落在己经伸手揪住顾凡衣角的琪琪身上，又补充道：“林总说，上周她带琪琪去您的工作室拍过亲子照，知道您是个可靠的人，所以特意让我把琪琪托付给您。
她开完会就马上过来接孩子，最多两个小时，绝对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顾凡这才想起上周的事。
那天确实有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带着这个小女孩来拍照，女人穿的是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不像“总裁”的样子，倒像个温柔的普通母亲。
他记得小女孩笑起来时，脸颊会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可爱，当时还特意多拍了几张她的特写。
“叔叔，我不跟张阿姨走。”
琪琪似乎察觉到张薇要带她离开，小手抓得更紧了，把脸往顾凡的腿上贴了贴，声音带着点委屈，“我等妈妈，也等你陪我。”
那软软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挠在顾凡心上，让他瞬间没了拒绝的力气。
他抬头看了看张薇——她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指尖还在快速滑动，显然也是急着去帮林总处理工作。
顾凡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琪琪抱了起来：“没关系，张助理，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琪琪等她妈妈。”
张薇松了口气，连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袋：“这里面是琪琪的牛奶和小蛋糕，她平时这个点要吃点心的。
麻烦您了顾先生，林总那边一结束会议，我就立刻通知她过来。”
说完又蹲下来叮嘱琪琪：“要听顾叔叔的话，不许调皮哦。”
琪琪乖乖点了点头，张薇这才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
顾凡抱着琪琪，只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轻得像片羽毛，却又暖得让人安心。
琪琪好奇地打量着他，小手轻轻摸了摸他背包上挂着的木质相机挂件——那是顾凡刚学摄影时，师傅送他的礼物，边缘己经被摩挲得光滑。
“叔叔，这个是什么呀？”
琪琪指着挂件问，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是相机模型，跟叔叔刚才给小朋友拍照用的相机是一样的。”
顾凡耐心地解释，抱着她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从保温袋里拿出牛奶。
他先把牛奶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之后才递到琪琪手里：“先喝牛奶好不好？
喝完牛奶，叔叔带你去看小火车。”
琪琪接过牛奶，用两只小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奶渍沾到了下巴上。
顾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帮她擦干净，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琪琪抬起头，对着顾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梨涡清晰可见：“谢谢顾叔叔，顾叔叔真好。”
顾凡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羊角辫：“琪琪也很乖呀。”
喝完牛奶，琪琪拉着顾凡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小火车的方向走。
顾凡牵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脚步放得很慢——他怕走太快会让小家伙跟不上，也想多陪她享受这慢悠悠的时光。
路过路边的灌木丛时，琪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小声说：“顾叔叔，你看！
有小松鼠！”
顾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只灰褐色的小松鼠，正抱着一颗松果蹲在树枝上，警惕地看着他们。
琪琪屏住呼吸，小声跟顾凡描述：“它的尾巴好蓬松呀，像我床上的毛绒玩具。”
顾凡点点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小松鼠的样子，想等下给琪琪看。
走到卖气球的摊位前，琪琪的眼睛瞬间亮了——摊位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有兔子形状的，有小熊形状的，还有会发光的星星气球。
她盯着那个粉色的兔子气球看了好久，小手紧紧攥着顾凡的手指，却没主动开口要，只是小声说：“琪琪家里有气球，不用买新的。”
顾凡心里微微一动。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跟妈妈去游乐场，都会吵着要各种玩具，不买到手就不罢休。
可眼前的琪琪才三岁，却己经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蹲下身，看着琪琪的眼睛：“琪琪是不是喜欢那个兔子气球呀？
叔叔买给你好不好？
就当是叔叔陪你等妈妈的小礼物。”
琪琪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可是叔叔不是别人呀，”顾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叔叔是陪琪琪等妈妈的朋友，朋友之间送个小礼物没关系的。”
他站起身，拉着琪琪走到摊位前，付了钱，把粉色兔子气球递到她手里。
琪琪小心翼翼地抓住气球线，开心得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起来，像朵盛开的小花。
两人走到小火车旁边时，琪琪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看着轨道上缓缓跑过的小火车，眼睛里满是向往，却又有些犹豫地拉了拉顾凡的手：“顾叔叔，小火车会不会很快呀？
琪琪有点怕。”
顾凡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怕，叔叔陪琪琪一起坐。
要是害怕，就抓住叔叔的手，好不好？”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着琪琪把小手放进来。
琪琪看着他的手，犹豫了几秒，终于把自己的小手放了进去。
顾凡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坐上了小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小火车缓缓开动时，琪琪还紧紧抓着顾凡的手，身体微微紧绷。
可当她看到窗外掠过的彩色花草，看到其他车厢里小朋友的笑脸时，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会跟路过的小朋友挥手打招呼。
“顾叔叔，你看！
那个小朋友在跟我挥手！”
琪琪兴奋地指着旁边车厢的小男孩，脸上满是笑容。
顾凡笑着点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琪琪开心的样子——照片里，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粉色气球放在腿边，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小火车绕着轨道跑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琪琪还意犹未尽地问：“顾叔叔，我们还能再坐一次吗？”
“当然可以。”
顾凡笑着说，又带着她坐了一次小火车。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顾凡看了看手机，己经下午西点多了，张薇还没有发来消息，估计林总的会议还没结束。
琪琪玩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靠在顾凡的怀里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里却还紧紧攥着兔子气球的线。
顾凡抱着她走到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他轻轻拍着琪琪的后背，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动作轻柔又有节奏。
琪琪很快就睡着了，小脑袋歪在顾凡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轻颤动一下，像只熟睡的小蝴蝶。
顾凡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从小就是个独自生活的人，父母在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身边没有太多亲近的人，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了。
今天遇到琪琪，像是在他平淡的生活里突然闯进了一抹亮色，温暖又鲜活，让他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突然被填满了。
又过了大概西十分钟，顾凡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女人身材高挑，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虽然神色有些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却依旧难掩强大的气场——顾凡在财经新闻上见过她，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梦。
林梦走到长椅前，看到靠在顾凡肩膀上熟睡的琪琪，脚步瞬间放轻了。
她对着顾凡露出歉意的笑容，声音压得很低：“顾先生，实在对不起，会议比预想的要长，让您等了这么久，也辛苦您照顾琪琪了。”
顾凡轻轻摇了摇头，同样小声说：“没关系，琪琪很乖，刚才玩累了，睡着了。”
林梦在长椅旁边坐下，目光落在琪琪熟睡的脸上，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愧疚。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琪琪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生怕吵醒孩子，小声说：“这孩子，平时很少跟陌生人亲近，就连家里的亲戚，她都要熟悉好几天才肯说话。
今天能跟您这么亲近，也是缘分。”
顾凡看着林梦的侧脸，阳光下，她的皮肤很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疲惫。
此刻的她，没有了财经新闻里那种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样子，更像一个普通的母亲，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疼爱和歉疚。
顾凡忽然觉得，或许外界对她的评价都太片面了，再强势的女强人，在孩子面前，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琪琪轻轻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林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扑进林梦的怀里，小声说：“妈妈，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呀琪琪，妈妈来晚了。”
林梦抱着琪琪，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歉意。
琪琪从林梦的怀里探出头，看向顾凡，伸出小手：“顾叔叔，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顾凡笑了笑，摇了摇头：“叔叔还有事要做，琪琪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以后有空，叔叔再陪琪琪玩。”
琪琪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嘴巴微微撅起，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极了。
林梦见状，心里有些不忍——她很少看到琪琪对别人这么依赖，更别说露出这种委屈的样子了。
她犹豫了一下，对顾凡说：“顾先生，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
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不如我请您吃个晚饭吧？
就当是感谢您照顾琪琪。”
顾凡刚想拒绝，就见琪琪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顾叔叔，你就去吧，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眼睛里满是期待，让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顾凡只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林总了。”
林梦松了口气，笑着说：“不麻烦，应该的。”
林梦的车就停在游乐场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干净得能映出周围的景物。
司机看到她们过来，连忙打开了后座车门。
琪琪拉着顾凡的手，非要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林梦无奈地笑了笑，也坐进了车里。
车上，琪琪兴奋地跟林梦讲着刚才在游乐场的事情，一会儿说顾叔叔给她买了兔子气球，一会儿说顾叔叔陪她坐小火车，还说看到了小松鼠，语气里满是对顾凡的崇拜。
“妈妈，顾叔叔还帮我拍了照片，说要发给你看呢！”
琪琪拉着林梦的手，开心地说。
林梦一边听着，一边偶尔看向顾凡，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和好奇。
她之前只知道顾凡是个摄影师，技术不错，今天接触下来，才发现他不仅有耐心，还很温柔，对孩子也很有办法——就连琪琪这种怕生的孩子，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他亲近起来。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餐厅里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空气中飘着牛排和红酒的香气。
林梦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服务员递来菜单。
林梦把菜单递给顾凡：“顾先生，你看看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顾凡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一份黑椒牛排和一杯果汁，然后把菜单递给林梦。
林梦又点了一份儿童套餐——里面有琪琪喜欢的意大利面和小蛋糕，还特意叮嘱服务员不要放辣，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林梦主动开口：“顾先生，我之前看您工作室的照片，感觉您的摄影技术很好，您是专业学摄影的吗？”
“算是吧，”顾凡点了点头，“我大学学的就是摄影专业，毕业之后就开了个小工作室，平时接一些写真、亲子照的单子，偶尔也会接一些兼职的摄影工作，比如今天的游乐场拍照。”
“那您的工作室在哪里？”
林梦又问，“以后要是有需要拍照的地方，我可以介绍朋友过去。”
顾凡说了工作室的地址，林梦认真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好，我记住了。
您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
我备注一下。”
“叫‘光影小筑’，”顾凡回答，“规模不大，就是个小工作室，不过我会尽量把每个客户的照片都拍好。”
“能用心对待每一份作品，就己经很厉害了。”
林梦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认可。
琪琪坐在旁边，一会儿玩一玩兔子气球，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小叉子在盘子里画圈，偶尔还会跟顾凡聊几句幼儿园的事情。
“顾叔叔，我们幼儿园今天有手工课，我做了一个小方子，老师还夸我做得好看呢！”
琪琪得意地扬起小脑袋，样子格外可爱。
顾凡笑着点头：“琪琪真厉害，下次能不能让叔叔看看你做的小房子呀？”
“当然可以！”
琪琪开心地说，“我明天就把小房子带来给你看！”
很快，菜就上来了。
琪琪的儿童餐放在一个卡通造型的盘子里，意大利面拌着番茄酱汁，旁边还有一小块煎蛋和几根西兰花。
琪琪拿起小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还不忘叉起一块小蛋糕递到顾凡面前：“顾叔叔，这个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顾凡接过蛋糕，笑着说：“谢谢琪琪。”
他把蛋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像琪琪的笑容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吃完饭，林梦让司机送顾凡回家。
车子停在顾凡家楼下时，己经晚上七点多了。
顾凡下车前，琪琪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顾叔叔，你明天还能陪我玩吗？
我把小房子带来给你看。”
顾凡蹲下身，摸了摸琪琪的头：“叔叔明天要去工作室上班，等叔叔忙完手里的活儿，就给琪琪打电话，好不好？
到时候我们再约时间一起玩，看琪琪做的小房子。”
琪琪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兔子气球递给顾凡：“顾叔叔，这个气球送给你，你看到气球，就会想起琪琪了。”
顾凡接过气球，心里暖暖的：“好，叔叔会好好保管的，也会很快给琪琪打电话的。”
跟琪琪和林梦道别后，顾凡拿着气球上楼，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把兔子气球系在窗边，看着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粉色的身影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顾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出下午给琪琪拍的照片——有她坐
顾凡蹲在花坛边，指尖捏着单反相机的背带，正小心翼翼地把镜头盖扣好——这是他今天兼职的最后一单，刚给一对双胞胎拍完生日写真，相机里还存着孩子们沾满奶油的笑脸。
就在他把相机塞进黑色背包的瞬间，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影突然撞了过来，两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裤腿。
那触感像抱着一团刚晒过太阳的棉花，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顾凡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低头时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那是双浸在清泉里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此刻正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小女孩扎着两个蓬松的羊角辫，发梢系着粉色的蝴蝶结，白色公主裙的裙摆上绣着小小的草莓图案，跑动时裙摆轻轻扬起，像只振翅的蝴蝶。
她手里攥着半根没吃完的草莓糖葫芦，糖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沾了一点在嘴角，像颗不小心蹭上的胭脂。
“叔叔，”小女孩的声音软得能掐出蜜来，带着三岁孩子特有的奶气，尾音还轻轻上扬，“你能陪我等妈妈吗？
妈妈说去打电话，可是我等了好久，她还没回来。”
顾凡愣了愣，刚想弯腰问她妈妈的样子，就见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挤出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手里紧紧攥着平板电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上满是焦急，快步跑过来时，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像在赶一场紧急的会议。
“琪琪别怕，张阿姨来了。”
女人先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声音瞬间放软，随后首起身转向顾凡，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顾先生，实在抱歉！
我是林总的助理张薇，我们林总——就是琪琪的妈妈，刚才临时接到跨国会议的通知，必须立刻去公司处理，走得太急，只能让我先过来找琪琪。”
张薇说着，目光落在己经伸手揪住顾凡衣角的琪琪身上，又补充道：“林总说，上周她带琪琪去您的工作室拍过亲子照，知道您是个可靠的人，所以特意让我把琪琪托付给您。
她开完会就马上过来接孩子，最多两个小时，绝对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顾凡这才想起上周的事。
那天确实有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带着这个小女孩来拍照，女人穿的是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不像“总裁”的样子，倒像个温柔的普通母亲。
他记得小女孩笑起来时，脸颊会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可爱，当时还特意多拍了几张她的特写。
“叔叔，我不跟张阿姨走。”
琪琪似乎察觉到张薇要带她离开，小手抓得更紧了，把脸往顾凡的腿上贴了贴，声音带着点委屈，“我等妈妈，也等你陪我。”
那软软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挠在顾凡心上，让他瞬间没了拒绝的力气。
他抬头看了看张薇——她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指尖还在快速滑动，显然也是急着去帮林总处理工作。
顾凡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琪琪抱了起来：“没关系，张助理，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琪琪等她妈妈。”
张薇松了口气，连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袋：“这里面是琪琪的牛奶和小蛋糕，她平时这个点要吃点心的。
麻烦您了顾先生，林总那边一结束会议，我就立刻通知她过来。”
说完又蹲下来叮嘱琪琪：“要听顾叔叔的话，不许调皮哦。”
琪琪乖乖点了点头，张薇这才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
顾凡抱着琪琪，只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轻得像片羽毛，却又暖得让人安心。
琪琪好奇地打量着他，小手轻轻摸了摸他背包上挂着的木质相机挂件——那是顾凡刚学摄影时，师傅送他的礼物，边缘己经被摩挲得光滑。
“叔叔，这个是什么呀？”
琪琪指着挂件问，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是相机模型，跟叔叔刚才给小朋友拍照用的相机是一样的。”
顾凡耐心地解释，抱着她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从保温袋里拿出牛奶。
他先把牛奶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之后才递到琪琪手里：“先喝牛奶好不好？
喝完牛奶，叔叔带你去看小火车。”
琪琪接过牛奶，用两只小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奶渍沾到了下巴上。
顾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帮她擦干净，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琪琪抬起头，对着顾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梨涡清晰可见：“谢谢顾叔叔，顾叔叔真好。”
顾凡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羊角辫：“琪琪也很乖呀。”
喝完牛奶，琪琪拉着顾凡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小火车的方向走。
顾凡牵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脚步放得很慢——他怕走太快会让小家伙跟不上，也想多陪她享受这慢悠悠的时光。
路过路边的灌木丛时，琪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小声说：“顾叔叔，你看！
有小松鼠！”
顾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只灰褐色的小松鼠，正抱着一颗松果蹲在树枝上，警惕地看着他们。
琪琪屏住呼吸，小声跟顾凡描述：“它的尾巴好蓬松呀，像我床上的毛绒玩具。”
顾凡点点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小松鼠的样子，想等下给琪琪看。
走到卖气球的摊位前，琪琪的眼睛瞬间亮了——摊位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有兔子形状的，有小熊形状的，还有会发光的星星气球。
她盯着那个粉色的兔子气球看了好久，小手紧紧攥着顾凡的手指，却没主动开口要，只是小声说：“琪琪家里有气球，不用买新的。”
顾凡心里微微一动。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跟妈妈去游乐场，都会吵着要各种玩具，不买到手就不罢休。
可眼前的琪琪才三岁，却己经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蹲下身，看着琪琪的眼睛：“琪琪是不是喜欢那个兔子气球呀？
叔叔买给你好不好？
就当是叔叔陪你等妈妈的小礼物。”
琪琪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可是叔叔不是别人呀，”顾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叔叔是陪琪琪等妈妈的朋友，朋友之间送个小礼物没关系的。”
他站起身，拉着琪琪走到摊位前，付了钱，把粉色兔子气球递到她手里。
琪琪小心翼翼地抓住气球线，开心得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起来，像朵盛开的小花。
两人走到小火车旁边时，琪琪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看着轨道上缓缓跑过的小火车，眼睛里满是向往，却又有些犹豫地拉了拉顾凡的手：“顾叔叔，小火车会不会很快呀？
琪琪有点怕。”
顾凡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怕，叔叔陪琪琪一起坐。
要是害怕，就抓住叔叔的手，好不好？”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着琪琪把小手放进来。
琪琪看着他的手，犹豫了几秒，终于把自己的小手放了进去。
顾凡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坐上了小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小火车缓缓开动时，琪琪还紧紧抓着顾凡的手，身体微微紧绷。
可当她看到窗外掠过的彩色花草，看到其他车厢里小朋友的笑脸时，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会跟路过的小朋友挥手打招呼。
“顾叔叔，你看！
那个小朋友在跟我挥手！”
琪琪兴奋地指着旁边车厢的小男孩，脸上满是笑容。
顾凡笑着点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琪琪开心的样子——照片里，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粉色气球放在腿边，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小火车绕着轨道跑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琪琪还意犹未尽地问：“顾叔叔，我们还能再坐一次吗？”
“当然可以。”
顾凡笑着说，又带着她坐了一次小火车。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顾凡看了看手机，己经下午西点多了，张薇还没有发来消息，估计林总的会议还没结束。
琪琪玩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靠在顾凡的怀里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里却还紧紧攥着兔子气球的线。
顾凡抱着她走到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他轻轻拍着琪琪的后背，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动作轻柔又有节奏。
琪琪很快就睡着了，小脑袋歪在顾凡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轻颤动一下，像只熟睡的小蝴蝶。
顾凡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从小就是个独自生活的人，父母在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身边没有太多亲近的人，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了。
今天遇到琪琪，像是在他平淡的生活里突然闯进了一抹亮色，温暖又鲜活，让他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突然被填满了。
又过了大概西十分钟，顾凡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女人身材高挑，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虽然神色有些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却依旧难掩强大的气场——顾凡在财经新闻上见过她，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梦。
林梦走到长椅前，看到靠在顾凡肩膀上熟睡的琪琪，脚步瞬间放轻了。
她对着顾凡露出歉意的笑容，声音压得很低：“顾先生，实在对不起，会议比预想的要长，让您等了这么久，也辛苦您照顾琪琪了。”
顾凡轻轻摇了摇头，同样小声说：“没关系，琪琪很乖，刚才玩累了，睡着了。”
林梦在长椅旁边坐下，目光落在琪琪熟睡的脸上，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愧疚。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琪琪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生怕吵醒孩子，小声说：“这孩子，平时很少跟陌生人亲近，就连家里的亲戚，她都要熟悉好几天才肯说话。
今天能跟您这么亲近，也是缘分。”
顾凡看着林梦的侧脸，阳光下，她的皮肤很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疲惫。
此刻的她，没有了财经新闻里那种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样子，更像一个普通的母亲，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疼爱和歉疚。
顾凡忽然觉得，或许外界对她的评价都太片面了，再强势的女强人，在孩子面前，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琪琪轻轻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林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扑进林梦的怀里，小声说：“妈妈，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呀琪琪，妈妈来晚了。”
林梦抱着琪琪，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歉意。
琪琪从林梦的怀里探出头，看向顾凡，伸出小手：“顾叔叔，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顾凡笑了笑，摇了摇头：“叔叔还有事要做，琪琪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以后有空，叔叔再陪琪琪玩。”
琪琪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嘴巴微微撅起，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极了。
林梦见状，心里有些不忍——她很少看到琪琪对别人这么依赖，更别说露出这种委屈的样子了。
她犹豫了一下，对顾凡说：“顾先生，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
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不如我请您吃个晚饭吧？
就当是感谢您照顾琪琪。”
顾凡刚想拒绝，就见琪琪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顾叔叔，你就去吧，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眼睛里满是期待，让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顾凡只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林总了。”
林梦松了口气，笑着说：“不麻烦，应该的。”
林梦的车就停在游乐场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干净得能映出周围的景物。
司机看到她们过来，连忙打开了后座车门。
琪琪拉着顾凡的手，非要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林梦无奈地笑了笑，也坐进了车里。
车上，琪琪兴奋地跟林梦讲着刚才在游乐场的事情，一会儿说顾叔叔给她买了兔子气球，一会儿说顾叔叔陪她坐小火车，还说看到了小松鼠，语气里满是对顾凡的崇拜。
“妈妈，顾叔叔还帮我拍了照片，说要发给你看呢！”
琪琪拉着林梦的手，开心地说。
林梦一边听着，一边偶尔看向顾凡，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和好奇。
她之前只知道顾凡是个摄影师，技术不错，今天接触下来，才发现他不仅有耐心，还很温柔，对孩子也很有办法——就连琪琪这种怕生的孩子，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他亲近起来。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餐厅里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空气中飘着牛排和红酒的香气。
林梦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服务员递来菜单。
林梦把菜单递给顾凡：“顾先生，你看看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顾凡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一份黑椒牛排和一杯果汁，然后把菜单递给林梦。
林梦又点了一份儿童套餐——里面有琪琪喜欢的意大利面和小蛋糕，还特意叮嘱服务员不要放辣，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林梦主动开口：“顾先生，我之前看您工作室的照片，感觉您的摄影技术很好，您是专业学摄影的吗？”
“算是吧，”顾凡点了点头，“我大学学的就是摄影专业，毕业之后就开了个小工作室，平时接一些写真、亲子照的单子，偶尔也会接一些兼职的摄影工作，比如今天的游乐场拍照。”
“那您的工作室在哪里？”
林梦又问，“以后要是有需要拍照的地方，我可以介绍朋友过去。”
顾凡说了工作室的地址，林梦认真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好，我记住了。
您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
我备注一下。”
“叫‘光影小筑’，”顾凡回答，“规模不大，就是个小工作室，不过我会尽量把每个客户的照片都拍好。”
“能用心对待每一份作品，就己经很厉害了。”
林梦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认可。
琪琪坐在旁边，一会儿玩一玩兔子气球，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小叉子在盘子里画圈，偶尔还会跟顾凡聊几句幼儿园的事情。
“顾叔叔，我们幼儿园今天有手工课，我做了一个小方子，老师还夸我做得好看呢！”
琪琪得意地扬起小脑袋，样子格外可爱。
顾凡笑着点头：“琪琪真厉害，下次能不能让叔叔看看你做的小房子呀？”
“当然可以！”
琪琪开心地说，“我明天就把小房子带来给你看！”
很快，菜就上来了。
琪琪的儿童餐放在一个卡通造型的盘子里，意大利面拌着番茄酱汁，旁边还有一小块煎蛋和几根西兰花。
琪琪拿起小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还不忘叉起一块小蛋糕递到顾凡面前：“顾叔叔，这个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顾凡接过蛋糕，笑着说：“谢谢琪琪。”
他把蛋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像琪琪的笑容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吃完饭，林梦让司机送顾凡回家。
车子停在顾凡家楼下时，己经晚上七点多了。
顾凡下车前，琪琪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顾叔叔，你明天还能陪我玩吗？
我把小房子带来给你看。”
顾凡蹲下身，摸了摸琪琪的头：“叔叔明天要去工作室上班，等叔叔忙完手里的活儿，就给琪琪打电话，好不好？
到时候我们再约时间一起玩，看琪琪做的小房子。”
琪琪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兔子气球递给顾凡：“顾叔叔，这个气球送给你，你看到气球，就会想起琪琪了。”
顾凡接过气球，心里暖暖的：“好，叔叔会好好保管的，也会很快给琪琪打电话的。”
跟琪琪和林梦道别后，顾凡拿着气球上楼，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把兔子气球系在窗边，看着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粉色的身影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顾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出下午给琪琪拍的照片——有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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