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恒不朽的问心君1陆青崖是在接到师兄临终前托人送来的青铜蛇铃时，
第一次听说“蛇盘山”。蛇铃通体泛着冷绿的光，铃身上刻着细密的鳞纹，摇一下，
声音不是清脆的响，而是像蛇吐信的“嘶嘶”声，缠得人耳朵发紧。随蛇铃寄来的，
还有半张烧焦的《镇蛇谱》，残存的字迹写着：“蛇盘山有‘蛇母’，食活人精气，
每三十年出洞一次，碧霞观道长需以‘锁蛇阵’镇之……若阵破，
需用‘纯阳血’引蛇母入瓮，别学我，贪功丢了性命。”师兄是碧霞观的现任观主，
三个月前说要去蛇盘山加固锁蛇阵，从此杳无音信。陆青崖攥着蛇铃，
指腹蹭过铃身上的裂痕——师父羽化前曾说，碧霞观世代守护蛇盘山，
蛇母是山中千年蛇精所化，当年师父和师兄联手才用锁蛇阵将其困住，若阵眼被毁，
蛇母出来，方圆百里都会沦为蛇窟。收拾行李时，陆青崖在师父的木箱里翻出个红布包，
里面裹着一把桃木剑、七张“镇蛇符”，还有一张泛黄的画像——画的是个穿道袍的男人，
眉眼和师兄有七分像，旁边题着“师兄玄真，蛇盘山殉道”，
正是送蛇铃来的人提到的“丢了性命”的师兄。画像背后，
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锁蛇阵眼在碧霞观后山的蛇骨洞，阵眼是三颗‘蛇眼石’，若石碎，
需用自身精血补阵。”第二天清晨，陆青崖背着木箱，骑着师父留下的青驴，往蛇盘山赶。
蛇盘山在秦岭深处，山路蜿蜒，两边的树林里总传来“沙沙”声，像有无数条蛇在草里爬。
快到碧霞观时，他看见路边的树上缠着几条青蛇，蛇的眼睛是血红的，死死盯着他，
嘴里吐着信子，却没敢靠近——显然是怕他身上的蛇铃。碧霞观的山门破了个大洞，
门板上有深深的抓痕，像被什么东西抓过。走进观里，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高，
三清殿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神像倒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地上散落着几张烧焦的符纸，
符纸上的符文是“镇蛇符”，却被什么东西咬得稀烂。“道长，你可算来了！
”一个声音从偏殿传来，陆青崖抄起桃木剑走过去，看见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缩在墙角，
手里握着个断了柄的锄头，脸上满是血污。老人是碧霞观的杂役，姓陈，
三个月前师兄去蛇骨洞时，他留在观里守着，却被突然窜出来的蛇咬伤，
躲在偏殿才活了下来。“陈伯，我师兄呢？蛇母是不是出来了？”陆青崖赶紧问。
陈伯的声音发颤：“玄真道长去蛇骨洞补阵，就没回来……三天前，
后山突然传来‘轰隆’声，然后就有好多蛇往观里爬，有的蛇比水桶还粗，咬断了山门，
还想闯偏殿，幸好我用玄真道长留下的符纸挡了一下……”话还没说完，
观外突然传来“嘶——”的一声长鸣，声音震得窗户都在晃。陈伯脸色瞬间惨白：“是蛇母！
它出来了！”2陆青崖赶紧跑到院子里，抬头往后山看，只见后山的方向升起一股黑烟，
黑烟里裹着无数条青蛇，像一团蠕动的黑雾，正朝着观里飘来。他摸出蛇铃，用力一摇，
“嘶嘶”的铃声响起，黑烟里的蛇群瞬间停住，却没退去，
显然蛇母的力量已经能压制蛇铃的威慑。“快躲进三清殿！”陆青崖拉着陈伯跑进三清殿，
用桃木剑顶住门，又掏出镇蛇符，贴在门和窗户上。符纸刚贴上，
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撞门声，还有蛇鳞摩擦门板的“沙沙”声，
门板上的符纸开始发烫，符文慢慢变得模糊——蛇母在外面用蛇气腐蚀符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符纸撑不了多久。”陆青崖掏出《镇蛇谱》，快速翻找，
里面写着：“蛇母怕‘纯阳火’，可用桃木枝蘸煤油点燃，再洒上朱砂，能暂时逼退蛇母。
”他让陈伯在殿里找煤油，自己则跑到院子里，折断几根桃树枝，捆成一束，扛回殿里。
陈伯找到半瓶煤油，陆青崖把煤油浇在桃树枝上，用火折子点燃，桃树枝瞬间烧起来，
金黄色的火焰里裹着朱砂的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他猛地拉开门，
将燃烧的桃树枝朝着门外扔去，门外的蛇群发出一阵惨叫，纷纷后退，黑烟也淡了些。
借着这个空隙，陆青崖看见门外的空地上，盘着一条水桶粗的青蛇，
蛇的头上长着个红色的肉瘤，像个鸡冠，眼睛是血红的，正死死盯着他——正是蛇母！
蛇母的身边，散落着几具蛇的尸体，还有一根断了的桃木剑，剑身上刻着“玄真”二字，
是师兄的剑。“你就是碧霞观的新观主？”蛇母开口说话，声音又细又尖，
像无数根针在扎耳朵，“当年你师父和师兄困我，现在他们都死了，你也活不了！
”蛇母猛地朝着陆青崖扑过来，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毒液，陆青崖赶紧侧身躲开，
毒液落在地上，“滋啦”一声，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小坑。他掏出桃木剑，
朝着蛇母的七寸刺去，可蛇母的鳞片硬得像铁，桃木剑刚碰到鳞片，就被弹开了，
蛇母尾巴一甩，朝着陆青崖的胸口抽来。陆青崖被抽得后退几步，撞在三清殿的柱子上，
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他摸出怀里的蛇眼石——是师父留下的备用阵眼石，
对着蛇母大喊：“你再过来，我就砸了你的阵眼石！没有阵眼石，你就算出了蛇骨洞，
也永远成不了仙！”蛇母的动作顿住了，血红的眼睛盯着陆青崖手里的蛇眼石，
声音带着怒意：“你敢！那是我修炼千年的根基，你砸了它，我就把这方圆百里的人都吃了！
”陆青崖知道，蛇母虽然厉害，却极其看重修炼，蛇眼石是它的根基，只要握着蛇眼石，
蛇母就不敢轻易动手。他趁机后退，拉着陈伯躲进偏殿，用木板顶住门：“陈伯，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蛇骨洞看看，师兄可能还在那里，而且锁蛇阵的阵眼必须补上，
不然蛇母迟早会闯进来。”陈伯赶紧拉住他：“道长，太危险了！蛇骨洞全是蛇，
你一个人去……”“我是碧霞观的观主，这是我的责任。”陆青崖打断他，
从木箱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给陈伯，“这符能保你平安，我走后，你别开门，
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3陆青崖背着木箱，握着桃木剑，朝着后山的蛇骨洞走去。
山路两边的草丛里，全是青蛇，它们盯着陆青崖，却没敢靠近——蛇母没下令，它们不敢动。
快到蛇骨洞时，他看见地上有一串血脚印，是师兄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洞里。
蛇骨洞的洞口黑漆漆的，飘着一股腥气，像腐烂的鱼。陆青崖掏出火折子，点亮后往里走，
洞里的墙壁上，挂着无数具蛇的骨架，有的蛇骨比人还高，骨架上缠着些暗红色的布条，
是师兄的道袍碎片。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洞里突然亮了起来，前方出现一个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个石台，石台上摆着三颗蛇眼石，其中两颗已经碎了，只剩下一颗还在发光，
石台下，躺着一个穿道袍的人，正是师兄玄真，他的胸口有个大窟窿，是被蛇母咬的，
手里还攥着一张没贴出去的镇蛇符。“师兄！”陆青崖跑过去，摸了摸师兄的鼻息，
已经没气了。他把师兄的尸体抱到一边，跪在石台前，
看着碎掉的蛇眼石——锁蛇阵的阵眼果然被毁了，只剩下一颗，根本困不住蛇母。
《镇蛇谱》里写着，若阵眼石碎，需用“纯阳血”混合朱砂，涂在碎掉的阵眼上，
再用自身精血滴在上面，才能暂时补阵。纯阳血就是处子的鲜血，陆青崖摸了摸怀里，
师父留下的红布包里，有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纯阳血——是当年师父特意收集的，
以防万一。他掏出瓷瓶，倒出纯阳血，又拿出朱砂，混合均匀后，用手指蘸着，
涂在碎掉的阵眼上。鲜血和朱砂刚碰到石台，就发出“滋啦”的声响，石台开始慢慢发光，
碎掉的蛇眼石处，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像在慢慢修复。“还差最后一步。
”陆青崖掏出美工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碎掉的阵眼上。鲜血刚落下，
石台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碎掉的蛇眼石处，竟慢慢凝结出两颗新的蛇眼石，
虽然比原来的小，却也散发着光，锁蛇阵的阵眼，暂时补上了。陆青崖松了口气，
刚想包扎手腕，洞里突然传来“嘶嘶”的声音，是蛇母！他赶紧抄起桃木剑，转身看向洞口，
蛇母正朝着石室爬来，身上缠着无数条青蛇，像穿了件蛇皮外套。“你竟然补了阵眼？
”蛇母的声音带着怒意，“不过没用，这阵眼撑不了多久，等我吸够了活人的精气，
就能彻底毁了它！”蛇母猛地朝着陆青崖扑过来，嘴里喷出毒液，陆青崖赶紧躲到石台后面，
毒液落在石台上，“滋啦”一声，石台被腐蚀出一个小坑，阵眼石的光芒也暗了些。他知道，
不能再让蛇母攻击石台，否则刚补好的阵眼又会被毁。陆青崖掏出镇蛇符，朝着蛇母扔过去，
符纸贴在蛇母的鳞片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蛇母发出一声惨叫，鳞片被烧黑了一块。
他趁机掏出蛇铃，用力一摇，“嘶嘶”的铃声响起，蛇母身边的青蛇纷纷后退，
蛇母的动作也慢了些。“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困住我？”蛇母尾巴一甩，朝着陆青崖抽来，
陆青崖赶紧躲开，却被蛇尾扫到了胳膊，胳膊瞬间麻了，桃木剑也掉在了地上。
蛇母趁机扑过来，张开大嘴，朝着陆青崖的脖子咬去。就在这时，
陆青崖摸出怀里的备用蛇眼石，朝着蛇母的嘴扔过去，蛇母没躲开，吞了下去，
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蛇眼石是它的根基，却也是它的克星，
吞下去会反噬它的修为。陆青崖趁机捡起桃木剑，朝着蛇母的七寸刺去，
这次桃木剑竟刺穿了蛇母的鳞片，刺进了它的七寸里。蛇母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身体慢慢蜷缩起来，身上的青蛇纷纷掉落，很快就没了动静。陆青崖松了口气，
刚想拔出桃木剑，蛇母突然睁开眼睛，血红的眼睛盯着他：“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蛇母的身体突然炸开，一股黑色的毒液朝着陆青崖喷来，陆青崖没躲开，
被毒液喷中了胸口，瞬间失去了意识。4陆青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碧霞观的偏殿里，
陈伯正用草药给他包扎胸口的伤口。“道长，你终于醒了！”陈伯的声音带着激动，
“昨天我听见后山传来巨响，以为你出事了，就带着锄头去蛇骨洞找你，看见你躺在石台上，
胸口有毒液，就赶紧把你背了回来，用师父留下的草药给你敷上。
”陆青崖摸了摸胸口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些麻。他想起蛇母炸开的瞬间，
心里一阵后怕：“蛇母……死了吗？”陈伯点点头：“死了！我去蛇骨洞的时候，
看见蛇母的尸体躺在石台上，已经硬了，周围的蛇也都死了，看来是蛇母炸开的时候，
毒液也毒死了它们。”陆青崖松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来：“锁蛇阵的阵眼补上了吗？
我怕蛇母的毒液会腐蚀阵眼石。”“补上了，”陈伯说，“我去蛇骨洞的时候，
看见石台上的阵眼石还在发光，就按照你留下的《镇蛇谱》，又在石台上贴了几张镇蛇符，
应该能撑很久。”接下来的几天，陆青崖在陈伯的照顾下，身体慢慢恢复。
他每天都会去蛇骨洞看看，检查阵眼石的情况，还把师兄的尸体埋在了碧霞观的后山，
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碧霞观观主玄真之墓”。第七天，陆青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他决定重新修缮碧霞观。陈伯找来几个村里的村民，一起修补山门，扶正三清殿的神像，
清理院子里的杂草。村民们都很感激碧霞观的道士，当年若不是师父和师兄困住蛇母，
村子早就被蛇毁了，所以都很乐意帮忙。修缮碧霞观的时候，陆青崖在三清殿的房梁上，
发现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本日记，是师父写的。
日记里记录了师父当年和师兄困住蛇母的经过：“蛇母修炼千年，已通人性，若强行杀之，
会引发山中蛇群暴动，唯有以锁蛇阵困之，再用‘善念’感化，
方能让其不再害人……若日后阵破，需以‘仁’待之，不可滥杀，否则会遭天谴。
”陆青崖看着日记，心里一阵愧疚——他杀了蛇母，会不会真的遭天谴？可蛇母害了师兄，
还想吃方圆百里的人，他不杀蛇母，又能怎么办？陈伯看出了他的心思，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长，你别自责，蛇母害了那么多人，杀了它是为民除害，
师父要是知道，也会支持你的。”陆青崖点点头，把日记放进木箱里，他知道，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他能做的，就是守护好碧霞观，守护好蛇盘山，
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5一个月后，碧霞观修缮好了，山门重新刷了漆，
三清殿的神像也扶正了，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干净，还种了些桃树——桃树属阳，能驱蛇。
